劉建平
20世紀70年代初,祖國大地興起了辦電視的熱潮,全國組織了彩色電視會戰,我省也組織了黑白電視會戰。我有幸受省委宣傳部和省廣播局的委派,去上海參加全國彩色電視會戰。重任在身,心情自然很激動,同時,為不能參加省里的會戰,內心又感到遺憾。但想到兩個會戰的目標是一致的——為了發展全國電視事業,因此遺憾的心情自然很快地消失了。
1970年2月25日,我和江西大學的彭立鑫、維修廠的王紀輝及電子儀器廠的萬寶生,肩負省里的重托前往上海。雖然身在他鄉,但我們仍常常惦記家里的會戰進程。我們知道,我省電子工業比較落后,會碰到許多困難,尤其是元器件幾乎全靠上海提供。所以我除了參加會戰以外,還常常要為臺里承擔一些聯絡工作與采購任務。記得有一次,為了買到半導體大功率管,廣電局領導張世英同志專程來到上海,我同他一道前去上海唯一生產此種管子的上海元件五廠。我們上午來到該廠供銷科,跟該科同志好說歹說,請他們幫助解決,整整花了一個上午也未辦成,于是只好下午再去。說道理不行,我們就采取“靜坐”的辦法,直至快下班了,我們仍未離去。可能是我們這種“愚公”精神感動了他們,終于賣給了我們五只管子。
會戰到了關鍵時刻,臺里來信說需要買一臺九英寸半導體接收機,并給我寄來了介紹信。當時生產這種小型半導體接收機的只有上海無線電十八廠一家,由于剛試制成功,質量差價格高,但還是十分搶手。該廠屬盧灣區手工業局管理,要買此機必須有局供銷科的批條,我找到該局說明情況后,還是比較順利地批到了一臺。機子到手以后,當時我就在宿舍開機試看,誰知不到兩個小時,圖像突然消失,只有一片白光,我還以為是電視臺出了故障,次日打電話至上海電視臺詢問,答復是播出正常。晚上再次試看,毛病又來了,我已知道是質量問題,無奈,還是送了回去以解急用。后來決定買幾只九英寸顯像管。生產九英寸顯像管的是上海電珠五廠,該廠與會戰指揮部有工作關系。我到廠家后,雖然此管也很緊缺,但還是給了我五只,他們也毫無保留地談到了目前這種管子質量仍未過關,如有質量問題可調換。我拿到管子后,正好有維修廠的張海洲等同志出差來滬,住在國際飯店二十樓。晚上,我把管子送到了他們房間,很巧房里還有一張空鋪,他便留我住在那里。到了午夜,正是夜深人靜時,突然一聲巨響,把我們全都驚醒,開燈一看,只見房子里一地都是破碎玻璃,方知其中有一只管子發生爆炸。服務員也跑來過問此事。次日我將玻璃碎片提回廠家說明情況,廠方說是由于管子質量不過關加上樓層高,空氣稀薄所致。此類現象已發生多次,因此他們二話沒說同意調換。
全國的會戰在轟轟烈烈地進行,省里的會戰也在如火如荼地展開,我很早就想回來看看,參加幾天臺里的戰斗。后來終于有了一次機會。那是因為我們臺從國外進口了幾只攝像管,要我到上海海關提貨,我帶著管子回來后,便親眼看到了那熱烈的場面。臺里的同志正在調試攝像機,我便參加了戰斗。我們工作的場地,面積大約20平方米,這里放有幾床被子,我們每天晚上工作到凌晨兩三點,有時直到天亮,困了就在地板上躺一會兒,餓了就到外面小吃店吃點面條或米粉,但人人心情舒暢,干勁十足。攝像機在電視技術方面是比較復雜的,它除了線路要合理以外,還有光學知識和要求很高的工藝水平。這里既無老師幫忙,更沒有專家指導,除了王保利同志在中央電視臺實習時使用過攝像機以外,其他人可說是摸也沒摸過。因此,遇到問題大家討論。在調試中最后遇到的一個問題是不出圖像。經過七天六夜的戰斗,還是沒有結果,其他同志都有些支持不住了,只有王保利同志還在頑強堅持。突然他說,毛病找到了,這是由于攝像管上一只陰極電阻未接。電阻接上后,圖像立刻出現在屏幕上,此時大家心情十分激動,倦意馬上都消失了。大家又說又笑,高高興興地奔向一家飲食店,在那里痛痛快快吃了一個夜餐,這七天六夜的戰斗給我留下了美好的回憶。
經過全體同志的努力,我們省的電視會戰取得了可喜的成果,并于1970年10月1日開始試播。
隨著事業的發展和觀眾對電視要求的提高,發展彩色電視也勢在必行,領導要我設法購置有關彩色電視設備。這是一項光榮而艱巨的任務,說它光榮誰都清楚,可是要說艱巨,有些同志就可能不大理解了,因為當時主要的問題不是經費。我們的彩色電視大會戰從1970年2月開始,從研討制式到設備小批量生產只有兩年左右時間,可是全國有許多省市走得很快,只要能訂到設備,那是不惜代價。因此,除了中央臺和會戰所在地——上海電視臺的設備優先提供外,其他省市那就只好按計劃分配了。由于我自始至終參加了會戰,故廠家和會戰指揮部同意先給我一個中心立柜,這在當時可算是一件大事。一個中心立柜雖然“五臟俱全”,但只能產生彩條信號,要播出彩色電視節目至少還要有信號源。
為了能播彩色節目,臺里決定增訂幻燈機和電視電影機,這任務自然又落到我的肩上。根據經驗和形勢,訂購中心設備用本臺的介紹信可能規格低了,于是便到省革委計劃委員會去開。我拿著介紹信,找到有關廠領導說明情況,誰知他說實在無能為力,因為這是由市工交組計劃安排供應的,請你到工交組跑一趟。我很快又趕到了上海市革委會工交組,一看,房子里坐得滿滿的,都是要設備、要器材的。我耐著性子足足等了三個小時,好容易輪到我,誰知他竟回答說:該設備早已訂完,明年再說!這下我可急了,我跟他說,我們已有一個中心立柜,但沒有信號源,能否先幫助解決。我好話說了一籮筐也無濟于事,此時我也火了,就頂了他。用手指著介紹信中的大紅印章說:這是我們省革委的介紹信,來之不易,你看清沒有?在座的人都支持我,他也啞然,并答應考慮解決,這才使我消了氣。1975年,所要的設備終于到手了。
我告別了多年相處的老戰友,回到了臺里,過了幾天設備也運到了,安裝設備的工作很快就緒了。中心立柜本來廠里答應派人來安裝的,但由于該廠生產任務緊,人員少,加上我們暫時只有一只中心立柜,故把這任務交給了我。
立柜安裝以后便進行調試,這時發現彩色時有時無,由于當時儀器缺乏,除了一只示波器外,就只有一只三用表。從示波器中看彩條全信號是正常的,但監示器中就出現上述故障,找了好久還未查明原因,而維修廠又在上海購進了上海金星金筆廠(現上海電視一廠)的接收機,要靠我們的彩色信號調試。因此,我也很急。后來,我不知從哪兒找來了一臺矢量示波器,經檢查才發現,在彩色同步機一塊K、P脈沖產生板中少了一個正K脈沖。原因是在電路中有一只晶體管壞了,換過后便正常了。有了彩條信號便可在每天的播出前后供用戶調整接收機使用,但要看到活動的節目內容,仍須有信號源,接著便把電視電影機、幻燈機等連接起來,基本上可以播出自己的彩色節目了。后來又逐步增加了中心專柜等,同時又引進了國外設備,圖像質量才不斷提高。
我們的電視臺創建雖然只有三四十年,但經歷了艱難的歷程。我們遇到了多種困難和曲折,但在黨的領導下,經全體同志的共同努力,我省的電視從無到有,從黑白到彩色,如今全省人民能清晰地看到電視節目,這也是我們廣大電視工作者感到欣慰的事情。
(本刊編輯部摘自《當代江西史研究》)
責任編輯 / 馬永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