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精神回歸之路

／浙江泰華電器有限公司 錢金川／

工匠精神回歸之路

／浙江泰華電器有限公司 錢金川／

工匠精神重提的起因

中國在2015年正式提出了邁向制造強國的戰略目標。在2016年政府工作報告將代表專注、精確、注重產品品質的工匠精神一詞首次提出，并成為國家對制造業的新要求。

據統計2015年服務業在GDP的比重已經占據半壁江山，高出工業10%。然而，僅靠服務業無法支撐起大國經濟的未來，制造業才是中國經濟的脊梁。中國民眾海外 “爆買”，無情折射出國內產品品質沒能及時跟上，致使制造大國身處尷尬境地。究其原因：是人們越來越看重品質，更愿為喜愛的東西買單。提高產品品質，要靠巨大的投入和決心，靠核心技術及高品質支撐，需要的是幾十年或上百年厚積薄發的積淀；一味低價就沒有好產品，就滿足不了消費者高品質需求，國內滿足不了，就將消費者逼出國門采購。那種中國傳統“質優價廉”消費理念已漸行漸遠，隨之取代的是“質優價不廉”的消費理念。

在《中國制造2025》提出的制造強國目標，如果沒有“工匠精神”的支撐，何談制造強國的實現，更加談不上有望在2035年達到德國制造目前水平。

工匠精神的歷史回顧

我國著名建筑學家梁思成在《中國建筑與中國建筑師》中提及的雷氏家族堪稱我國建筑史的工匠精神典范。從17世紀末到清朝末年260年間，雷氏家族以皇家世襲建筑工匠之世家而著稱于世。其建筑位置的科學性與環境的諧調性無不顯示出其家族的深沉與博大，造就皇室建筑如宮殿、皇陵、圓明園、頤和園等匠心獨具和信手拈來。中國被世界遺產名錄25%均出自該家族。每當建園方案確定后必按1/100或者1/200的比例制作其模型，并使其某些部件能夠靈活拆卸，便于觀看內部結構，正因雷氏家族這種嚴謹專注、臻于至善的工匠精神，不僅造就了雷氏家族的輝煌，更為世界建筑史文化添上濃重的中國元素。

人生全部都是自己的時間，所以應該毫無保留、熱衷地投入，使專注度達到“不瘋魔，不成活”的境界時方可為匠。齊白石為得篆刻精髓可“磨石書堂水亦災”；徐悲鴻說：“道在日新，藝亦須日新，新者生機也，不新則死”。杰出的藝術家身上大多數有一份近乎魔怔的專注精神。對工匠精神的領悟：立志如山方堅定，行道如水可曲達。

工匠精神無論何時在中國從不缺乏，從帝王到民眾都能夠看到工匠身影。但隨著社會發展工匠精神的傳承確實出現了問題。究其原因和中國傳統文化有著密切的關聯。我們不妨在《陶庵夢憶》里看看大凡走出來的手藝者充其量冠以奇技淫巧已算是很高的褒獎，譬如讓世界為之矚目的瓷器和玉雕上，工匠無論你有多高的技能必定沒有署名權便是極好的佐證。明朝明熹宗朱由校對制作木器有極濃厚的興趣和非凡造詣。宋徽宗獨創以筆法犀利，鐵畫銀鉤，飄逸挺瘦秀潤的瘦金體；其畫筆韻高筒，形神兼備，華麗細膩技藝精湛；在汝瓷藝術登峰造極。這兩個帝王在“不愛江山愛丹青”的聲討中以玩物喪志丟失江山而結束。即使這樣，我們這些無論帝王還是普通百姓的工匠先賢們在各自興趣的領域中以“見素而抱樸”匠心，它既是一種平凡心的體現，亦是一種偉大的升華。固然可說是中華匠人的氣質，但在傳承上大概更因為工匠一直以來地位不顯，在他們曇花一現身后往往被歷史淡化和湮滅。這就是而今我們能看到涉及自然科學及應用技術并有助于社會發展的工匠論著少之又少，而與之相對應滿足于精神世界的人文傳世經典則燦若星河的原因所在。這是因為工匠在社會的地位取決于自身身份，使其只停留在個體層面。而工匠精神如果從個體層面不能上升成為一個群體性選擇，這種選擇有個體的因素，但更多的是來自社會風氣的認可和制度的保障。匠人精神只有上升為群體性選擇，成為時代風氣（工匠技能如同國家公務員考試相同地位）那么才將是民族的大幸。只有匠人精神浸透社會的各個領域，轉化成為令人肅然起敬的國民素質，國家才有希望成為制造強國。一個國家的富強程度，取決于給人類創造了多少物質財富，而相應的前提更取決于這個國家人文科學、自然科學、應用技術綜合發展及工匠精神的專注度。

平面阻尼型欠驅動夾持器各結構參數的含義及初始值如表1所示。其中，為了使桿5在兩點夾持狀態時于任意時刻均保持垂直狀態，需滿足：l0=l3，l4=lr，γ=90°+β。因四邊形ACDE是平行四邊形，根據幾何關系，l2可由其余結構參數確定，如式(4)所示：

國外工匠精神的借鑒

（一）德國工匠精神的歷史回顧及借鑒

百年匠心看德國：德國匠人精神也就是129年的事，1830年德國是一個典型農業國。1871年，德國制造還處在假貨和仿冒橫行時代，1887年英國人通過侮辱性的新《商標法》規定從德國進口的商品必須標注“Made in Germany”以此區分劣質德國貨和優質的英國貨。知恥而后勇，德國從此開始精工制造的過程，用100多年時間，德國人持續不斷地在各個行業，堅持不懈傳承精益求精工作作風，終于使德國制造成為世界高品質的代名詞。

追求職業技能的極致化，靠著傳承和專研，憑借著專注和堅守，締造了一個又一個的奇跡。培養大國工匠需要制度動力和文化支撐，使民眾自覺踐行，讓工匠精神發酵成為如同空氣一般自然存在的國民素質和民族精神。在德國，小村莊式的工廠隨處可見，幾十年就做一個產品，打出的介紹圖不是說銷售了多少，而是占世界份額的多少。最終使德國在生產過程的和諧與安全，高科技產品的實用性靈魂下，精工物美價不了廉的產品風靡世界。如在我國幾乎每個地級城市隨處可見的1871年成立的德國馬牌輪胎、1920年創辦的阿迪達斯等。

德國之所以成為世界工匠精神楷模，與國家層面頂層設計和教育機制有著很大關系。早在19世紀60、70年代，德國理工專科學校就獲得了與傳統大學同等重視。這與我國目前的教育體制和國人理念有著極大反差。以德國最古老之一的慕尼黑工業大學（德國理工大學聯盟TU9之一）為例：“柴油機之父”狄賽爾、“制冷機之父”林德、“流體力學之父”普朗特、文豪托馬斯·曼等均出自該校，已有20位諾貝爾獲得者從這里走出摘取科學桂冠。在這里我們不難看出：德國從人文科學到自然科學再到應用技術均衡發展，為制造強國奠定了堅實基礎和可持續發展積累后續力量。

（二）日本工匠精神的歷史回顧及借鑒

眾所周知，支撐日本制造走向領先的源動力即是匠人精神。用日本人自己的話說就是“追求自己手藝的進步，并對此持有自信，不因金錢和時間的制約扭曲自己的意志或做出妥協，只做自己能夠認可的工作。一旦接手，就算完全棄利益于不顧，也要使出渾身解數完成。”職人與產品美最為體現日本匠心文化。

日本的匠心文化在秋山利輝《匠人精神》（副標題：一流人才育成的30條法則）一書中得到很好的闡述：在該書中，繼承了秋山利輝一貫的日式極簡哲學，概念非常簡單，匠人育成三十條很受用發人深省。且看日本秋山木工的創辦人秋山利輝怎么踐行工匠精神。在和山當學徒，一年實習，四年學徒，三年深造，八年時間才算一名工匠。八年期滿之后讓你離開獨自闖蕩世界，這與中國在計劃經濟時代制造業普遍實行的8級工制度有異曲同工作用。8級工匠是代表著在該領域工藝制作水準。以至于延伸評定高級技師。只不過這幾年中國制造業在工匠道路上漸行漸遠，而今將匠人精神的提倡這不正是反映中國匠人精神的缺失而引發的嗎？要知道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制造強國是由其國家的機械加工水平而體現和決定的，使匠人們的專注態度始終賦予其年輕的生命力。相應工藝水平能夠達到與否取決于技術工人匠心水平。而國家最終經濟實力的比拼，從來不靠GDP而是技術的話語權和產業鏈掌控力及匠心精神來決定。

無論以執著成就完美一生超過55年的時間都在做壽司《壽司之神》；還是通過對醬油制造技術的不斷追求和對本行業的專注，到如今擁有2000多種醬油相關產品，成為全球制造、發行及營銷之業界領袖；一個做螺絲釘的小企業，幾十年只是研究螺絲釘，全世界的高速鐵路都用這個公司生產永遠不會松動的螺絲釘；無獨有偶在日本有一家生產軸承的企業亦是如此。都是在追求產品極致并用不斷的創意元素，得以讓傳統歷久彌新。

知行策劃認為，匠心的支撐點就是專注，專注的目的就是要將產品做到極致。而所謂極致也是一種自己與自己較勁的過程，擴張和多元，從來是一把雙刃劍。日本一家企業能堅守幾十年，上百年，憑的是什么?難道它不知道兼并壯大嗎? 就在被國內媒體稱“失去的20年”的日本（經濟衰退，創新能力喪失）里，大隅良典是2000年至今17個年度里第17個獲得諾貝爾獎，而這17個獎項全部是自然科學獎。他們正在“為未來投資”。在日本共獲得的25個諾貝爾獎中，22個來自自然科學，這個數量超過德國、美國、法國，成為僅次于美國的第二大“諾貝爾大戶”。在全球經濟放緩各國采用貨幣放水（債務刺激經濟）的今天，日本將放的水流進了產業整合、重組、創新研發環節并不斷輸出技術產能；反觀中國則將放出的水進入地產、基建和“城市化”輸出的是土地產能。在日本貨幣所印的思想家、教育家、文學家和科學家的頭像（通常其國家一般是政治人物或開國領袖居多）中就可見一斑，這種根植于民族內心對于科學、思想、人文的敬重是其他國家少有的。

四、工匠精神的回歸

（一）國家制度層面

國家頂層設計和制度保障是關鍵，培育和弘揚工匠精神任重道遠。既需要企業家追求卓越、生產者耐心堅守，更需要國家層面的職業教育的改革、職業精神的培養、制度體系的激勵、現有文化土壤的反思（譬如國家每年趨之若鶩公務員考試和非主流大學不上對專業技術學校不屑一顧的尷尬）形成崇尚科學技術工匠精神的社會氛圍。在我們現實當中想做大事的人很多，但愿意把小事情做細的人很少；我們不缺少雄韜偉略的戰略家，缺少的是精益求精的執行者。因此，筆者認為，我們可以搶速度，多創新。但是我們更需要靜下心改變心浮氣躁、淺嘗即止的毛病，注重細節，把小事做細，把并不缺少的各類管理規章制度能夠不折不扣地去執行。比如我們制造業普遍執行的ISO9000質量保證體系，現今有多少企業真正在正常運行？又有多少企業在每年監督檢查時交付相應的專業機構（如咨詢公司）讓其越俎代庖來應付監督檢查。殊不知在企業飲鴆止渴“降低成本”運行中，企業的產品質量和未來都將步入下行道。

重提工匠精神，就是讓我們少一些浮躁，多一些純粹；少一些投機取巧，多一些腳踏實地；少一些急功近利，多一些專注持久；少一些粗制濫造，多一些精品優品；產品追求極致，技術要求精微。對產品始終懷有“生活處于質量堤壩后面”的敬畏之心。工匠精神有著平凡和偉大兩層特質含義：其平凡在于無論何人、何時、何地，只要心所想，工匠精神便可始；其偉大在于源自人的真善美、真性情，它不是教條式的灌輸，而是真誠的心的交流，它不是路人皆知的道理堆砌，而是充滿佛性、修身養性的禪宗智慧。而今，我們在匠人精神文化的傳承方面面臨非常尷尬境地：既失望又傷感，口口聲聲談傳承，銘記文化和歷史，實際情況文化和傳承則是不斷隨時間而迷失。

與日本制造堅定信仰的“匠人精神”不同，中國制造業普遍缺乏這種沉下心來鉆研本業的態度，而是抱著浮躁的心態尋求速成的捷徑，比如盛行的互聯網思維。不少國內企業家都將互聯網思維視為救命稻草，不斷在討論“互聯網+”和“+互聯網”的區別，總希望能夠突破在營銷上帶來顛覆性的變化，而把像匠人一樣追求產品品質的精神拋在腦后。線上與線下，是基石與遠景的有機結合，是軌道與衛星的科技體現。這樣的本末倒置使得中國制造已經迷失在互聯網思維的泥沼之中，迷信于渠道創新，沉浸于虛擬社交。企業在自身產品及服務細節都沒有做好，遠遠還沒有到需要拼商業模式的時候。電商為什么低價？是因為我們對其品質不敢奢求。

國內眾多企業在互聯網思維的蠱惑下舍本逐末，甚至將“云計算”“物聯網”等名詞當作吸引消費者的噱頭，過多過度渲染所謂的市場化和市場營銷，一波又一波的傳播都在概念上。企業只有在耐心專注、精益求精、務實敬業、極致嚴謹、追求完美工匠精神內涵特質前提下，使制造業發展鋪陳出健康明亮的底色，再與創新、創造相互聯系貫通才能改觀制造大國到制造強國的蛻變。

（二） 企業層面

“不搞金融，不炒房地產沒有上市圈錢的華為是一家百分之百的民營企業，能夠以實業發展至今已經成為全球通信產業龍頭，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其一條路走到底的堅持，28年來對準一個城墻口持續沖鋒。”這是華為任正非對華為的認定。“一個人一輩子能夠做成一件事已經很不簡單”，這一句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話，不正是道出匠人精神的真諦嗎！這種普羅米修斯的投資，在火種的基礎上不斷創新突破，以創新之路增長經濟，這也是華為如何塑造匠心的根本所在。大眾信賴的品牌老干媽亦是如此。歷數世界制造業的那些“老店”無不依靠深耕細作，推陳出新，恪守工匠精神才能在各自領域獨占鰲頭，實現基業長青。據2013年統計，現在世界上壽命超出200年的企業，日本3146家，德國837家，荷蘭222家，法國196家。秘訣就是以一流的心性、一流技術、至臻品質這種工匠精神的傳承。

而反觀中國企業以外延投資和增長方式（不注重研發，而以短平快著稱）是普遍心態，其結果是導致投資越大產品越過剩，價格越來越低；遠遠超出內需需求，產能的嚴重過剩如果出口外銷其結果導致反傾銷的結果；無論傳統制造業還是新型產業均是如此。

（三）個人層面

眾所周知，我國是一個制造大國，工人數量眾多，但能夠被稱為工匠的卻屈指可數。慎思篤行專注工作，因為工作不僅僅是一種換取物質利益的行為，更是一種生命態度和價值的呈現過程。精益求精，嚴謹、一絲不茍、耐心、專注、堅持、專業、敬業成為我們深入到骨髓的特質，并如同“基因”帶帶傳承國家制造業只有受益于成熟的創新機制和持續的技術投資在加之工匠精神的支撐，制造強國必能實現。

我們呼喚新時代的“匠心精神”! 是因為，我們始終專注“產品”核心匠心理念。以品質代表利潤、生產力和市場占有率；沒有品質的企業，即使今天僥幸擁有市場，明天還是要失去。在這個高速發展的時代，專心如一，追求極致臻與至善的工匠精神是時代的需要。我們雖不必人人成為工匠，卻可以人人成為工匠精神的踐行者。唯有如此匠心精神的回歸才能漸行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