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直銷”在中國合法嗎？

申杰

今年3月14日，國家旅游局和國家工商總局聯合發布提示，所屬企業未在我國大陸地區登記，未取得旅游經營資質許可和直銷經營許可，屬違法經營。“WV夢幻之旅”屬網絡傳銷，境外游應選合法供應商。至此，“WV夢幻之旅”的網絡傳銷本質一錘定音。這其中牽涉最大的問題就是，旅游直銷為何會演變成非法傳銷呢？

旅游直銷的興起與發展手段

感受異國風情，享受陽光、海灘、露天泳池的五星酒店、環境優雅的餐廳等，如此美妙的場景，只用花極少錢，甚至是免費就可以得到，你是不是有所心動呢？萬萬沒想到，這往往就是旅游傳銷組織打出的第一張牌。

近幾年來，部分組織和個人打著境外企業“旅游直銷”旗號，利用各類網絡載體推廣實施所謂“XX旅游”項目，以享受最低價格旅游、邊旅游邊賺錢等噱頭誘導消費者交納入會費及月費等成為會員，以賺取傭金、旅游積分和免除月費為誘餌，鼓動會員發展下線。其會員歸屬于各個推薦關系構建起來的團隊，形成自上而下、多層級、金字塔型的組織結構。此類行為涉嫌構成我國《禁止傳銷條例》所指的傳銷行為。那么問題就來了，旅游直銷是怎么興起的呢？

據業內人士分析，傳統旅游行業利潤低，服務環節復雜，為了爭搶市場份額，不少產品的旅游體驗往往讓人詬病。尤其是受到互聯網行業不惜虧本補貼換流量模式的沖擊，國內傳統旅游行業經營更加存在困難。而WV不靠旅游賺錢，它是靠入會的會費，本質上是在做金融。

其次，旅游直銷起源于“會員制式旅游”，如今“會員一族”越來越多：院線會員、美容會員、健身會員、餐廳會員等，可謂五花八門。在這種類繁多的“幫派”里“旅游會員”也開始漸漸浮出水面，且被許多人所接受。而正是由于會員制式旅游的興起，讓傳銷組織打起了“會員制旅游”的念頭。從目前偵查的一些旅游傳銷案件來看，大多最初都是打著會員制的噱頭。而所謂會員制旅游，原本是指消費者提供個人信息或者繳納會費入會，旅游產業經營者認定這些消費群體為特定會員，會員出游時就能夠享受到一定價格的優惠，以及個性服務等多方面優惠的經營形式。

那些不設門檻的會員制旅游公司，在短時間內不僅圈定了大批顧客，還開發了大量新顧客；一定程度上看，這有利于促進旅游企業與顧客之間的交流，便于收集第一手資料，有利于產品創新和產品結構改善，從而滿足了旅游者多樣化和個性化旅游消費需求。然而，另外一邊，會員制式的旅游則被非法分子操作成了旅游傳銷，他們借旅游的噱頭、運用各種欺騙手段以行傳銷之實。

國內旅游直銷被指涉嫌傳銷

此次被指網絡傳銷的“WV公司”，自稱是“百分百無負債公司”，但需要會員注冊，并繳納“會費”和“月費”，照此做法，支撐起這個“世界最大的旅游直銷”企業資金運轉的都是會員的會費。新會員注冊必須繳納515美元，‘WV返還550美元的積分，免費加入的同時就賺了35美元。“WV”公司會員形容其商業模式為“線下實體+網上旅游會籍+O2O旅游電商模式+直銷獎金制度”。根據WV的獎金制度，會員有可能在不停地“推薦“其他人入會之后，獲得推薦獎勵以及“被動收入”，有的會員甚至可拿到10萬美元的“月薪”，而實際這種旅游直銷早已不是旅游而蛻變成真正的傳銷。

除了被國家旅游局和國家工商總局點名的“WV夢幻之旅”，這幾年先后涌現出多個旅游傳銷的組織。他們利用各種途徑進行欺騙，并設立陷阱引誘消費者深陷其中。其中就有“旅爸爸”，旅爸爸自稱采用O2O模式是中國首家私人定制旅游俱樂部，而實際手法與WV夢幻之旅如出一轍。

據相關宣傳資料顯示，加入旅爸爸需要交納1200元成為會員，收益傳承至少三代，一個點位每周高達5萬元收入，年薪千萬不是夢。同時宣稱兼容性強，容性強大可以融合所有的直銷項目，可以融合所有的行業人員，無論是政府官員、大學教授、企業老板，還是直銷領袖、職場人士、大學生，只要喜歡旅游，喜歡免費的旅游，喜歡邊旅游邊賺錢，都可以參與進來。同時旅爸爸公司為會員提供的旅游體驗產品，包含全球范圍內多條旅游路線，并可以通過其網上商城訂購機票、游輪、酒店等，保證低價。

然而在受到外界質疑其沒有直銷牌照時，則往往推脫稱已經申牌，只不過還沒拿到批文，事實上，為了變成合法企業，旅爸爸公司試圖以“租借”的方式獲得直銷牌照。據悉，今年年初，旅爸爸官方微信公眾號推送的一篇標題為“旅爸爸與天津和治友德制藥有限公司正式成為戰略合作伙伴！”的消息引起了業內廣泛關注。但最終以銷售實物產品的制度并不適合推廣旅游路線而宣告失敗。

法律不完善引發監管漏洞

從“WV夢幻之旅”涉嫌網絡傳銷事件的出現就暴露了目前旅游業的一些問題。“WV夢幻之旅”常常在網絡社交平臺發展會員。旅游部門對于互聯網信息缺乏執法權，對于旅游網絡電商監管更是難上加難，執法上存在一定難度，而消費者對此的模糊態度更是助長了這一毒瘤的生長。

目前，我國還沒有將旅游納入直銷的范疇之內。根據《關于直銷產品范圍的公告》（商務部、工商總局公告2016年第7號），目前我國直銷產品范圍不包含旅游產品，旅游和直銷結合不符合我國現行法律法規的規定。而商務部允許可以以直銷模式銷售的產品僅為六大類，即：保健食品、化妝品、保潔用品、保健器材、小型廚具、家用電器。雖然直銷產品類型有望逐步放開，但像比特幣、旅游等虛擬產品想要歸屬到直銷產品的類型，目前來看，可能性極小。

據了解，旅游公司拿到直銷牌照尚無先例，且未來拿到牌照難度依然較大。目前拿到直銷牌照以及已經發出直銷聲明的公司隊伍中都并未發現有主打旅游的企業，甚至有產業拓展到旅游板塊的直銷企業亦是微乎其微。旅游公司想要拿到進入直銷的護身牌，在產品及企業資質方面都還有難以逾越的鴻溝。

對此，天津財經大學教授梁強稱：“目前，旅游在國內的直銷發展還是很難拿到牌照的，但我覺得這個有必要去探討，旅游直銷在大陸存在的可能性，個人認為可能還是取決于直銷法的空間有沒有可能再做一些相關的延伸。但從目前來看，身邊經常能看到一些人做旅游直銷，譬如‘WV。如果不從學術角度，僅從一個普通的旅游愛好者和消費者來看，旅游直銷的模式也不正常。”

他說，對于旅游直銷還需要法律法規的完善，在實際操作上可能要更進一步甄別哪些旅游產品適合直銷，否則很容易讓參與者陷入傳銷陷阱之中。至少目前來看，大陸“游客”在做旅游直銷時很容易陷入到非理性的狀況。

至于旅游和直銷的結合未來會不會得到認可，梁強覺得直銷畢竟也是一種營銷的有效模式，特別是在互聯網時代，直銷的運用可能更具便利性，在國外及港澳地區，也都有旅游直銷的形態存在。在大陸旅游和直銷的結合還具有許多不確定性，也就是說，旅游和直銷的結合在學理上仍有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