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運
含笑花與含羞草,好像一對美麗而多情的姊妹,陽光下,月影里,明麗多姿,笑而無聲,羞澀無語,是這樣的矜持這樣的含蓄這樣的耐人尋味。
我想,人生含笑,才能像花一樣美麗吧。你如果不能挺拔參天,就應該做一棵常綠的灌木,就像這一棵含笑花樹,不與松柏比堅忍耐寒,不與橡樹較勁高大偉岸,就在自己這二三米的尺度里,沐陽光經風雨,同樣活得欣欣向榮活得枝繁葉茂。
含笑,給我們詮釋了一種明朗向陽的生命狀態。她潔凈無塵,色潤如玉;她芬芳怡人,幽香若蘭;她熱愛光明,向陽嫣然;若小家碧玉,臨風而莞爾;似大家閨秀,端莊而雅麗。
生命含笑,笑得淡然笑得純凈笑得優雅,沒有一絲濃妝艷抹的輕浮與招搖,沒有一點春風得意的夸飾與驕狂,在一個浮躁的時代,依然保持一種典型東方人的內斂含蓄的美。
含蓄,也不失于大度。
生命即使被束縛于一院之內一盆之中,不能在曠野自由蔓延,也能夠在幾尺方圓的天地里,臨風而歌,沐雨而笑,花朵照樣開得大大方方熱熱鬧鬧,幽香一樣飄得滿院滿巷沁人肺腑。于人,這不也是一種很難得很寶貴的品格嗎?
無論高低,不管大小,不管生命歷經怎樣的大起大落,在哪里都能含笑綻放,在哪里都能幽香飄揚。人生含笑,生命何怨!
而含羞草卻有一顆細膩敏感的心,容易受觸動容易被感染,知羞怕丑,是一種活得很有個性的生命。
然雖為野草,仍有一種倔強的品性。
即使長在貧瘠的山坡,也依然開出非常美麗的花朵,有的潔白有的粉紅,玲瓏細膩,十分精巧,宛若一朵幸福花,只有天然的妙手才能剪得如此精品。那翠色葉片,若一雙雙嬌嫩的纖纖細手,伸展著復合著,捧起晶瑩的露滴捧起暖暖的陽光;又像一只只碧綠的翅羽,正在舒展青春欲飛的翅膀,想要飛過春天的山坡去尋找心靈的故鄉。
在鄉間,含羞草一向被認為是一種賤生的草,生于荒蕪環境貧瘠,常被車軋常遭踐踏。難能可貴的是,在荒蕪和雜亂之中,她卻綻出了自己粉色的柔情,顯露自己合歡一樣的幸福與美麗。這,也許就是草根一族的天性:位卑心高形賤質貴,貼近泥土活出自己。
人生世間,也應有這樣細膩柔軟的心,對身邊的一切有所觸動有所感應,怕羞知恥,心地虔誠,活得自然而有尊嚴。
人生非草木,草木亦含情。生命含笑,笑出心底的歡樂,笑出生命的蓬勃;若草含羞,體察世間榮辱,活出生命的本色。
(編輯 王玉晶/圖 錦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