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井下石的為官修養

楊明

在中國歷史上，諸葛瑾雖然不如其弟弟諸葛亮的名聲響亮，但在仕途上諸葛瑾青云直上，官至大將軍、宣城侯，并且能在紛繁復雜的動蕩時代善始善終，的確不能不令人佩服。

有一次，校尉殷模因為對政策有意見，爭執時無意冒犯了孫權，惹得孫權大怒，打算把他處死。因為殷模行事耿直，加上認死理，得罪了不少大臣。大臣們一看孫權要處死殷模，除了幾個平時和殷模關系不錯的大臣開口求情，其他的大臣大都一聲不吭，有的甚至還添油加醋，火上澆油，希望孫權快點處死殷模。正當孫權要下達命令的時候，諸葛瑾站出來說：“我和殷模一起逃難到江東來，身無分文，乞討之際，靠著陛下的洪恩才有了今天的生活。但我們卻不思回報，沒能互相監督，互相督促，以便更好地報答您的恩情，這才讓殷模辜負了您，犯下大罪。但請陛下您可憐殷模一片忠心，饒恕他的罪過吧。如果一定要論罪，微臣也有重罪，請陛下一塊兒論處啊。”

一向信任諸葛瑾的孫權見此，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覺得殷模也沒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加上再有諸葛瑾的求情，就赦免了殷模。

如果說為好友求情，顯不出諸葛瑾的德行，那么在政敵即將倒臺的時候，也能冒著生命危險去求情，就非常難能可貴了。

在為官生涯中，諸葛瑾一生謹小慎微，沒得罪什么人，但就是有人看他不順眼，虞翻就是少數的一個。虞翻很有才華，加上性格直爽，狂放不羈，對不如自己的諸葛瑾很看不上眼，經常有事沒事地挖苦他，有時候還寫些文章，光明正大地嘲諷他。終于，得罪無數人的虞翻惹怒了孫權。對于虞翻的作為，孫權早有耳聞，但孫權卻沒有想到虞翻竟然惹到自己頭上了。加上身邊一群大臣的攛掇，孫權決定處死虞翻。

按理說，這個時候，諸葛瑾應該拍手叫好，大放鞭炮慶祝才對。但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聽到孫權即將處死虞翻的消息，諸葛瑾立馬從家里直到朝中，跪在孫權面前，極力請求孫權赦免虞翻。看著諸葛瑾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給虞翻求情，孫權的心也軟了下來。但一想起虞翻囂張跋扈的樣子，孫權就氣不打一處來，最終給判了個流放。

流放后，虞翻和孫權徹底斷絕關系，連同朝中大臣，也是徹底老死不相往來，唯獨對諸葛瑾不是。在家書中，虞翻這樣寫道：“諸葛瑾真是個厚道的人啊。若不是他替我求情，極力保全我，我很可能早就命赴黃泉了。可因為我得罪的人實在太多，還被陛下所厭惡，這一生也沒有解脫的機會了。但你們不要記恨，還要告誡后人，諸葛瑾是我的朋友，是我們一家的恩人。”可以說，正是諸葛瑾沒有落井下石，才避免了一場連綿無期的仇恨。若不然將來等到虞翻去世，其后人將仇恨記在諸葛瑾頭上，恐怕要埋下一顆仇恨的種子，引起兩家的世代紛爭。

終其一生，諸葛瑾確實沒有像諸葛亮一樣驚天動地的偉大功績，也并沒有留下流傳史冊的千古文章，但一次次幫助受難的同僚，在復雜的政治漩渦中潔身自好，秉持了不落井下石的為官修養，實在是難能可貴。

仔細想想，這種不落井下石的修養，放在任何時代，都足以讓這個人受到人們的歡迎與尊敬。

選自《思維與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