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

王力東

山路難行，所以修路。作家把冬天的蕭條描寫得如詩如畫，簡短的字理行間，還暗藏著一個少年尋夢追夢的故事，從山路到公路的發(fā)展歷程。文章最后點題：“大山可以阻隔行走的腳步，但阻隔不了夢想的追尋。”路把人帶向遠方，因為夢在遠方。

山不讓路，被淙淙溪流截割成棱角分明的崖壁與狹谷，時而獨立懸在眼前，時而又牽手群山奔去。相對于山，水卻溫順許多，有時悄悄從你腳底下一路跳躍而去，偶爾回頭給你眨幾個笑眼，頑皮地左顧右盼；水有時會聚在山腰，嘩啦啦撕出一簾白綢般的瀑布傾流而下，然后藏在雜樹林中偷偷歡笑，把整個山川裝點得詩情畫意。

公路順著山谷一直爬向山頂，一路匆忙，一路拓展，一路延伸。

荒蕪的草叢欲躍欲藏，不見人影，也聽不到鳥聲，似乎都在躲避寒冬甩得嗚啦啦響的鞭子。這是一條正在修建中的公路，亂石和泥土混了一溝，拼扎一地，像肌膚劃破的一道傷口。現(xiàn)在修筑公路，再也沒有那些曾經(jīng)讓人羨慕的改天換地的豪情、那些眾人齊呼、你追我趕的勞動場景，幾臺推土機和挖掘機，一路披荊斬棘，工程量遠遠超過了肩挑背磨，也覆蓋了熱火朝天、改天換地的熱烈氛圍。你看，修筑這么長這么險這么難的公路，就幾臺挖掘機、推土機、壓路機一過，路就出來了。要是前些日子用人工修筑，沒有一年半載，是不見路形的。

路兩邊的雜草長得奮不顧身，即使在這寒冷的冬天，也想用它的一片枯黃來覆蓋和淹沒那些嘩眾取寵、招搖過市的紅籽樹，為自己的存在闖下一片天地。紅籽的那個紅啊，太招搖，太搶眼，用妖艷、蠱惑和淫蕩來形容也不過分。也許正是它們的卓爾不群，豐富了大地色彩，豐富了人們的感情。整個山野，像是一幅生宣紙上的青綠山水，又似俄羅斯的風情油畫，更像希望中的一道霞光。這些色彩，凝結(jié)了四季變化，凝結(jié)了時光。

車到這里，就再也沒有車走的路了，前面的公路已經(jīng)不見影子了，盡管是越野車，但沒了公路，有車也是枉然，并成了負擔。從這兒到目的地還得爬上一座山，再下一陡坡，來回至少得一個小時。本來我們是要一同和朋友去他家的，現(xiàn)在只好讓他自己一個人回去了，我們只能在此等候，望著朋友一個人慢慢遠去的背影，消失在山頂?shù)墓嗄緟矔r，我突然想到當時的那個少年在翻越大山之時，懷里揣著怎樣的夢想，他在經(jīng)歷艱苦的時候，想著山外是怎樣的一番世界。大山可以阻隔行走的腳步，但阻隔不了夢想的追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