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舉國震驚!全朝轟動!
從即位以來一直兢兢業(yè)業(yè)、以賢明勤政聞名天下的肅國陛下突然有一天玩物喪志,甚至為其三日不上朝!
是禍國妖妃橫空出世,還是陛下的真愛終于出現(xiàn)?
“朕是養(yǎng)了只寵物。”面對群臣的質(zhì)問,肅國天子蕭蘭庭回答得有些輕描淡寫。但不知緊接著他想到了什么,臉上似有若無的笑意突然加深,變得有些意味不明起來。
“長得嘛……嗯,卻是十分難看。”
蕭蘭庭一手支著下頜,顧不上面前臣子們的呼天搶地,他目光漸漸放空,心里又惦記起后院那家伙來。
……沒錯,不是后宮,而是后院。
他沒有說的是,這寵物,丑雖丑了點,但放眼天下,也絕對是獨一無二。
畢竟沒有誰家養(yǎng)的貓一覺醒來,一伸懶腰一低頭,脫口就能說出一句人話來——
“天哪,這一身毛是怎么回事!別嚇唬爸爸!”
一、陛下讓本貓背鍋
徐姍姍整個人的世界觀都要崩塌了。
她原本是個無憂無慮的獸醫(yī)學學生,畢業(yè)之后在一家寵物店里給貓貓狗狗打打針,過著沒心沒肺的“小二缺”生活,但自從她送一只被車禍糟蹋、被縫縫補補依舊重傷難治的貓貓安樂死之后,她一覺醒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變成了一只貓!
這就算了,她一扭滿是毛的臉便看到旁邊的銅鏡,發(fā)現(xiàn)這只貓?zhí)焐透卉噳哼^一樣丑!
尖嘴猴腮三角眼,一坨突兀的黑毛點綴在臉上的白毛里,恰似一顆媒婆痣……等等,銅鏡?
背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轉(zhuǎn)頭一看——看到四條床腿。
再抬頭一看——一個長發(fā)及腰、身穿明黃中衣、一看就長得很“傳統(tǒng)”的男人,低頭看著她。
徐姍姍:“……”
徐姍姍感覺臉上的毛似乎堵住了自己的鼻孔,她翻翻白眼,想要原地昏厥。
可這位用貓的視角看起來十分巨大的人類卻絲毫不體貼她的心意,抬手一撈,直接把她從地上撈到了他尚且溫熱的被窩里。
告訴我你剛才什么也沒聽見……一切都是我在做夢在做夢在做夢……徐姍姍在心中默念。
然而夢想就是夢想,貓的夢想不會成真。徐姍姍聽到那人伸出一根手指,抬起她的貓下巴,左左右右打量了一圈,笑道:“哦?朕果然天賦異稟、紫氣東來,隨手拾回來的貓是個妖怪不說,被人發(fā)現(xiàn)了居然還會裝死不成?”
……
徐姍姍的最后一絲希望啪嗒破滅。
她清清楚楚聽見,這男人口中自稱了“朕”。
徐姍姍花了三天時間,終于接受了她穿越到了古代、成了皇帝身邊的一只“愛寵”的事實。
雖然這個皇帝感覺像是有毛病。
徐姍姍發(fā)現(xiàn),他每天晚上都不去后宮睡女人。她小小一團,縮在大殿的陰影里,看到蕭蘭庭在臣子們雙眼含淚的感動目光中抱起一沓折子道:“大業(yè)尚未完成,朕心無意享樂。”
這幫臣子們聞言無不涕零跪地:“陛下——臣等遇此明君,死而無憾!萬死不辭!”
只見蕭蘭庭人五人六地走了,趁臣子們不注意將她一把撈起,塞進他寬大的龍袍里。回到寢殿一關上門,他就將折子往旁邊一扔,抱著她往床上滾。
徐姍姍伸出貓爪,肉球蓋在他臉上,冷漠地陳述:“陛下,說好的大業(yè)呢?我可也是女人。”
“哦?”蕭蘭庭聞言驚異地一挑眉,松開了蹂躪著她毛的手,突然轉(zhuǎn)過去抬起了她的后腿。
徐姍姍:“!!!”
她一時不察,被蕭蘭庭翻了個肚皮朝天。蕭蘭庭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番,點頭道:“唔,竟讓你說對了一半。雖然不是女人,但勉強算雌性。”
徐姍姍:“……蕭蘭庭!”
徐姍姍怒不可遏,用白天在陛下龍床床柱上新磨好的爪子給了陛下英俊的臉龐一個血的教訓。
于是第二天,蕭蘭庭臉上頂著三道血印,再次出現(xiàn)在眾大臣的面前。
徐姍姍分明看到眾大臣一臉遭受欺騙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就知道大事不好。果然,蕭蘭庭摸摸臉,愧疚地說道:“唉,昨日回去本想看看折子,卻被一個壞家伙打擾……”說著說著他居然擺出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折子便也看不下去了,臉還被抓成這樣,真讓眾愛卿見笑,見笑。”
眾大臣寫了一臉的“陛下竟淫亂至此”!
徐姍姍的貓臉上……好吧,貓臉上并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這不妨礙她內(nèi)心咆哮:好不要臉!偷懶不看折子就算了,居然讓一只貓來背鍋!
二、陛下為何不怕我
于是后一天晚上,蕭蘭庭故技重施,抱著折子揣著她回到寢宮時,她不鬧不叫,任憑蕭蘭庭捋毛,只冷眼看他能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蕭蘭庭見她不語,只好頗無趣地把地上的折子拾起來看,后來拾著拾著估計是嫌麻煩,便干脆一撩衣擺坐在地上。皇帝的寢宮即使到初春也仍供著地暖,倒也不冷,徐姍姍端坐在龍床上,四只腳并在一起,頭一次居高臨下地打量起這個男人。
徐姍姍瞇著湛藍色的眼睛,對著他左看右看,時不時下意識地晃晃尾巴。這人低頭專心時看起來倒也正常,薄唇微抿略顯薄情,燭光跳動間將他本就深邃的五官勾勒得越發(fā)濃艷,和她在現(xiàn)代時頗喜歡的一個北歐小鮮肉模特竟有幾分神似。
只不過她平常看得比較多的都是這人毫不在意美貌地跪趴在床邊,撅著龍臀對她扮鬼臉以及強行捏她肉球的傻樣。
——難道古代的男人腦回路都如此清奇?徐姍姍略想不通。若是她在寵物店時聽到貓狗說人話,哪怕她自認為是有道德有情操的獸醫(yī),怕也要被嚇死了。徐姍姍不由得腦補了一下她與蕭蘭庭身份互換的場景——她穿著白大褂拿著針管,一臉肅穆地朝四肢被綁在手術臺上的蕭金毛大狗子走去,蕭狗張嘴求饒:“汪汪!女俠!饒朕一命!”
噗。她不由得被腦補的畫面逗得笑出了聲。
不安分的窸窸窣窣聲立刻傳來,徐姍姍耳朵警惕地一轉(zhuǎn),將發(fā)散的腦回路立刻收回。果不其然這陛下沒安靜幾分鐘就又摸到了她身邊,一屁股坐在腳踏上,兩只手擱在床上,下巴就擱在手背上。蕭蘭庭選了個離她四只肉球最近的位置,眨巴眨巴眼睛望著她:“咪咪,樂什么呢?”
徐姍姍一甩尾巴看向一邊,一副面癱高冷狀。
“說話嘛,說話嘛。”蕭蘭庭此時完全沒有他日常在外人面前擺出的九五之尊的威嚴,嬉皮笑臉地求她:“再笑一個給朕聽聽。”
徐姍姍如他所愿,一張嘴:“呵呵。”
蕭蘭庭聞言也不生氣,只是手賤兮兮地掐了一把她的尾巴尖。
“嗷!”徐姍姍瞬間炸毛,連忙抱住自己的尾巴。
“別生氣別生氣。”蕭蘭庭看她又要亮爪,連忙撓撓她的下巴表示安撫。動物的本能壓過理智,徐姍姍每次生氣都被這一手吃得死死的,何況他撓她下巴的手白皙修長,湊在她大臉旁邊的俊臉也賞心悅目。徐姍姍便不由得問了出來:“你怎么不怕我?”
“啊?”
“一只會說話的貓,你怎么不害怕?”徐姍姍腦袋一垂,瞳孔收得細了點,“你們古……你們不是最相信什么天命啊什么迷信,難道就不怕我是天降異端?”
蕭蘭庭聞言收回手。“你又不是第一個。”他說,“朕的母后說了,在朕出生的時候,宮殿頂上就金光萬丈、百鳥齊鳴,明明是寒冬臘月,卻滿園花開、滿室芬芳……”
“你傻嗎,那都是騙不懂事的小孩子的。”
“你沒見過,何以見得那就是假的?”他頗自負地道,“朕貧農(nóng)出身,祖上十八代沒出過秀才,也沒有出過士兵。朕卻在十二歲時考上了進士,十六歲時上馬掌兵。天下紛爭,強者輩出,最后卻是朕坐在這龍椅上,這難道不是天命?”
蕭蘭庭微微一笑,這一笑便帶上了他身為天子的睥睨縱橫,渾身的不正經(jīng)一掃而空,一雙眼居高一掃,仿佛將萬物臣服盡收眼底一般。
“就算你是異端,有朕在,你也只能是祥瑞。朕都不懼,你怕什么?”
徐姍姍聞言,心里微微一動。
三、陛下親手做貓衣
徐姍姍承認,那天的蕭蘭庭還是很有王霸之氣的,幾乎把她這個升斗小民震懾住,對他生出一點敬服來。
然而這一點敬服第二天就被皇帝陛下親手打碎,來提醒她他童年時不過也是和她一樣的升斗小民。
“來來,咪咪,看朕給你做了什么!”皇帝下了朝就快步回宮已是常態(tài),回寢殿后一關門立刻變出一臉燦爛笑意也不特別,徐姍姍趴在枕頭上一臉麻木地看著他樂顛顛地快步走來,然后從背后摸出一物給她。
“當當當!這可是朕親手做的——貓肚兜!”
“……”
徐姍姍的貓臉以人眼可見的幅度抽了抽。
蕭蘭庭將那巴掌大的小粉紅肚兜在她面前抖開,仍然還在喋喋不休:“咪咪,你可別小看這貓肚兜,這可是朕一針一線親手設計、親手縫制出來的。”
徐姍姍內(nèi)心:呵呵,好想沖出去告訴別人,大家英明賢武的皇帝陛下,竟然給貓做肚兜。
蕭蘭庭道:“你看到這個小兜兜了嗎,你可以把吃不完的糧食放在里面,是不是很貼心?這可是朕趁早朝偷偷縫的,下頭那幫大臣沒一個發(fā)現(xiàn)。”
徐姍姍內(nèi)心:呵呵,好想沖出去告訴別人,大家英明賢武的皇帝陛下,竟然在早朝時間偷偷給貓做肚兜。
蕭蘭庭道:“雖然咱們性別不同,但你平常都裸奔這么久了也沒什么好害羞的,來,不如就讓朕親手給你換上?朕不但做了粉紅色肚兜,還做了配套的粉紅色絲巾和粉紅色小鞋子哦!”
徐姍姍內(nèi)心:呵呵,好想……等等。
什么?我才不要!
然而貓的腦回路畢竟沒有陛下那雙會拿繡花針的手快,蕭蘭庭不顧她稀里嘩啦的掙扎,牢牢將她摁住,硬是把小肚兜小圍巾和小鞋子都給她套上了。
……說時遲,那時快。
就當最后那只鞋子套上的一瞬。
只見兩人眼前一道燦爛金光閃過,燦爛到兩人瞬間都短暫失明。而那金光漸漸褪去,一片亮白的視野也漸漸恢復清晰,徐姍姍突然覺得蕭蘭庭摁在她身上的手的手感有點不對。
以往蕭蘭庭隔著她一層毛摁住她,她頂多能感受到他手心的熱度,還隱隱約約的,感受不清;可此時她不但能感覺到他的溫度,還能感覺到他手心的繭、手掌的紋,甚至能感覺到他皮膚下一跳一跳的脈搏。
徐姍姍低頭一看。
自己的毛不見了,四只爪子一條尾巴也不見了。她渾身赤裸地躺在這世上最尊貴的龍床上,身上覆著這世界最尊貴的陛下,而陛下的尊手就按在她光溜溜的腰上。
不對,她也不算是完全赤裸。
畢竟她的關鍵部位被一個粉紅色帶小兜兜的肚兜欲拒還迎地遮著,細白脖頸上系著一個誘惑的絲巾,腳上手上還戴著粉紅色的小爪套。
徐姍姍:“……”
這個情態(tài),徐姍姍自己腦補一下都頗為誘惑。但具體有多誘惑呢?
徐姍姍抬頭一看,恰好撞進了蕭蘭庭的目光里。蕭蘭庭只在最初時微微一愣,天子不愧是天子,回神的速度也比她快上許多。只見他仍然保持著這姿勢,卻將她從頭到腳、從腳到頭細細打量了一番。
“蕭蘭庭,你看什么看,你……”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分明看到他表情變得深邃,鳳眼微瞇,似乎有情欲隱隱透了出來。
徐姍姍:“……”
夭壽了,向來對后宮女人性冷淡幾十年不動搖的蕭蘭庭,今天竟然要對著一只貓發(fā)情了。
這個魔性的世界,還能不能好了?
四、陛下嫌我長得丑
徐姍姍并沒有給蕭蘭庭這樣那樣的機會。
她發(fā)揮自己撓人多年的能動優(yōu)勢,想也不想地一巴掌蓋在蕭蘭庭臉上。人手不比肉球,打在臉上啪的一聲,蕭蘭庭顯然是被她打愣了。徐姍姍趁機往下一縮,從蕭蘭庭手臂下頭鉆了出去,屁滾尿流地滾到地上。
蕭蘭庭在她背后幽幽道:“你知不知道,肚兜之所以稱之為肚兜,就是因為它只能遮住肚子,并不能遮住后面……”
正在撅著屁股往外爬的徐姍姍渾身一僵,緊接著就有一道明黃色飛來,蓋在她的頭上。蕭蘭庭隔著一層衣服幽幽道:“啊,即使是朕這樣的天生英才也萬萬沒有想到,朕居然有一天會對一只貓動情……”
這就是干脆直接承認了?
蕭蘭庭說:“而且更沒想到的是,身為貓時長得丑就算了,可變成人了這色相也沒多少進步啊……”
徐姍姍猛地把衣服從腦袋上扯下來,大怒道:“你說什么?你有膽再說一遍?你到底會不會說話?”
她再次對上蕭蘭庭的目光,只見蕭蘭庭不知何時已經(jīng)換了姿勢,盤膝端坐在床上,雙手放在膝蓋,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的目光……
恍如入世的佛陀。
讓她以為方才的情欲都是錯覺,他眼神分明慈祥又清明。
徐姍姍:“……”暈,雖然感覺逃過一劫應該松一口氣,但是玻璃心感覺到碎掉了,這是怎么一回事!
“啊,剛才你被朕壓在身下,朕其實沒有看仔細。”蕭蘭庭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慢悠悠道。
他慈祥清明地看著她:“現(xiàn)在一看,朕果然是對的。”
“……”
“真的長得丑。”
“……”
蕭蘭庭面帶微笑,在徐姍姍想要活剮了他的憤怒目光中站了起來,穩(wěn)穩(wěn)地走了出去。
雖然他身子仍然有些僵直,走起路來略微有些奇怪,但徐姍姍已經(jīng)顧不得了。
——他竟然說她長得丑!
貓可忍,人不可忍!
徐姍姍,昨日“穿越貓”身不由己,今日她決定拿出一個“穿越女”的自尊!
徐姍姍貼身裹著明黃的衣裳,外頭套了一套太監(jiān)衣服——她也不知道為什么皇帝的寢宮能摸出太監(jiān)衣服——她決定要趁蕭蘭庭不在,偷偷摸出宮去!
然后遠走江湖,收服小弟,升級打怪,迎娶高富帥,走上人生巔峰!真是想想就令人興奮。
徐姍姍走出寢宮,走到不知通往哪里的廊道上,竟如入無人之境,她心里想,果然穿越就是自帶金手指,心想事成。
想著想著低頭一看,那粉紅色的小手套還戴在手上,和這套灰撲撲的太監(jiān)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徐姍姍想也不想,右手將左手的手套往上一抽,然后隨手往后一扔。
然而還來不及等她左手把右手的手套抽了,說時遲那時快,她眼前金光一閃,竟然又變回了貓的樣子。
徐姍姍:“……”
這是怎么回事?!她要罵街了!
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多半是“出生自帶祥瑞”的蕭蘭庭搞的鬼。他那套衣服上怕有古怪,穿上,她就能變成人;脫了,她就會變成貓。想通了,徐姍姍便松了口氣,那粉紅手套就落在不遠處,她顛顛地跑過去想叼起來。
可還沒等她顛到那里,橫空伸出一只軟軟香香的手臂,將她抱了起來。
“玉妃娘娘,您看,這里有只貓。”抱著她的是個奴婢,這奴婢身邊站了個妖嬈多姿的女人。
奴婢低頭看了看她,道:“啊,這貓真丑。”
徐姍姍:“呵呵。”
正當徐姍姍醞釀著要給這女人一爪子時,那奴婢下一句話卻讓她整個貓身都僵住了。
那奴婢道:“娘娘,您不是懷疑趙嬪給您的食物中下毒卻苦于沒有證據(jù)嗎?干脆我們反客為主,弄死這貓,然后栽贓在趙嬪身上,一勞永逸,免了您所有后顧之憂。”
徐姍姍:“??”
Excuse me?
五、陛下替我殺了人
徐姍姍發(fā)現(xiàn),身為來自文明社會的她,實在低估了古人一言不合就殺人的程度。
何況她此時還不是個人,還是只貓。
她聞言立刻想要掙扎,卻被那奴婢按住手腳。妖嬈的女人終于朝她走了過來,在她身上撥了撥。
她人變貓時身上的衣服也跟著變小了,玉妃隨手一撥,就看見她的“太監(jiān)貓?zhí)籽b”里面的明黃色“貓秋衣”。
玉妃眼神中立刻迸射出冷冷的光:“明黃色……陛下向來沒有養(yǎng)這些貓貓狗狗的愛好,這畜生定是哪個后妃養(yǎng)的。我近日常聽人說,陛下被一個妖艷美人蠱惑了心智,連上朝都耽擱了……這樣放肆的賤人,想必給貓穿明黃布料,也只有她能做得出來。”
“……”
徐姍姍險些張嘴——不是的啊,親!你究竟對陛下有什么樣的誤解!陛下就是有養(yǎng)貓貓狗狗的愛好啊,而且愛得很深!
但這妃子不是蕭蘭庭,她怕被當成妖怪宰了,便強忍著沒有說話,而是憋了一個“喵”出來。
“死到臨頭,喵也沒用。”玉妃顯然已經(jīng)沉浸在“弄死妖艷美人的愛貓”這場大戲中不可自拔,她得意地一笑,“就按你說的辦,把它給我灌了鶴頂紅,扔在趙嬪的宮門外頭。”
“哦,你要把誰給灌了鶴頂紅?”
徐姍姍聞聲精神大振!玉妃和奴婢一瞬間似乎僵成了木頭,她立刻趁機一蹬腿,像是百姓見到了八路軍一般,熱情地撲進了來人的懷中!
“陛……陛下!”
蕭蘭庭一手穩(wěn)穩(wěn)地將她抱在懷里,一邊面無表情地俯視著癱倒在地的玉妃二人:“哦,難不成是要把朕的愛貓灌了鶴頂紅,扔到那個什么什么的路上去?”
“陛下……”
“朕有養(yǎng)貓貓狗狗的愛好。”蕭蘭庭打斷她,“且朕喜歡給貓貓狗狗縫衣服。”
“……”
“這貓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朕親手縫的。”
“……”
“這明黃的布料,和朕身上穿的布料一樣。”
“……”
蕭蘭庭說話間呼吸起伏,胸口的刺繡磨蹭著她的耳朵。徐姍姍抖了抖耳朵尖將腦袋換了個方向。她冷眼看著地上的玉妃,只見蕭蘭庭這一番話說下來,玉妃已經(jīng)嚇得快要當場暴斃了。
而蕭蘭庭沒有給她自殺的機會。
“鶴頂紅這樣骯臟的東西,你也敢?guī)нM宮里。”蕭蘭庭冷漠地轉(zhuǎn)身。
“從哪里來,到哪里去。來人啊,把那臟藥給這女人和她奴才灌下去,然后給我扔出宮去,扔到隨便哪條路上。”
一言不合就殺人。
這事兒原來也不只是玉妃能做得出來,她這些日子竟然忘了,她所在的這個世界,面前這個男人是絕對的主宰,要誰生便生,要誰死便死。
徐姍姍脊背上猛地躥上一股涼意來,可還沒等她想明白這吃人的社會,蕭蘭庭便已抱著她快步回宮,他手上還拎著那只被她扔掉的手套。
他踢開寢宮的大門,驅(qū)趕開所有的下人,抱著丑丑的貓坐到床上,然后親自替她把那只手套戴了上去。
一片金光之后,穿著太監(jiān)服的少女就坐在蕭蘭庭腿上,被他打橫抱在懷里。她睜大眼睛瞧著他,看著有點緊張,竟然紋絲不敢動。
而那九五之尊則伸出一根手指,撥弄了一下她這身太監(jiān)衣服。
“嗯,不錯,連我私藏的衣服都找了出來。”他慢慢解開衣服的系扣,再慢慢拉開。手上慢條斯理,唇邊卻仍然是似笑非笑的。
他側(cè)身過來,用牙齒碾了碾她的耳朵,貼著她咬牙切齒道:“更不錯的是,我不過一眨眼的工夫,你就險些弄死自己,真讓朕佩服,佩服。”
蕭蘭庭估計是故意想折磨她,衣服脫得極慢,慢得足以讓徐姍姍處于一片震驚緊接著一片呆滯緊接著再恢復神智中。
他要干什么?他眼中的顏色已非常明了,由不得她不信。
她該怎么辦?徐姍姍心中發(fā)慌,情急之下抬手擋了他一下,隨便找了個話題企圖岔開他:“等等!你你你,你是怎么這么快找到我的?”
蕭蘭庭聞言果然停了下來。
“太監(jiān)衣服不見了,用腳趾頭也能想到你羞憤之下想要逃跑。出了朕的寢宮有兩條路,一條灰撲撲的路,看著不起眼,通往宮外;一條干凈又風景旖旎的路,通往后宮。”蕭蘭庭嘲笑道,“用腳趾頭想你肯定也會跑錯路。”
“呃……”
“你以為朕方才真的是嫌你丑?”他話鋒一轉(zhuǎn),冷笑道,“不過是怕你害怕,給你點接受時間,你居然還敢蹬鼻子上臉,想要出宮?”
“等等,我明明是只貓,就算會說人話,你也不該對我……”
“怪力亂神,世上本不少見,朕不知道你是從什么地方而來。”蕭蘭庭打斷她,“但朕一開始就知道,你最后必能化成人形。”
“而朕,從一開始,就迷戀你的聲音。”
“……”
徐姍姍震驚地瞪大眼睛——萬萬沒想到,皇帝居然是個聲控!
“你一說話,就讓朕情不自禁。朕從未對任何女子有這樣的感覺,因此哪怕一開始你還是只貓,朕就知道,朕非你莫屬。”
徐姍姍已經(jīng)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她走神之下并未察覺,陛下那雙會拿繡花針的手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把她的太監(jiān)套裝和明黃里衣都剝了下來。蕭蘭庭一低頭看到她推在他胸膛的手上還戴著手套,一皺眉:“真礙事……”抬手就去扯。
“等,等等!”
嘩啦一聲,蕭蘭庭手上拿著手套,她又變回貓。
蕭蘭庭:“……”
六、陛下出征帶上我
人人都知道,肅國皇帝蕭蘭庭玩物喪志,為了個無名女子除了自己的正牌后妃,天天將那女子養(yǎng)在寢殿里頭,但凡是稍微了解這女子一點的人,就知道皇帝甚至為她親手做衣,而她也日日穿著不離身。
人們都說,這女子怕是陛下命中劫數(shù),因為陛下與她日日形影不離,坊間有人猜測,若要等兩人分離,怕是只有等陛下御駕親征。
這話傳進了徐姍姍的耳朵里,徐姍姍心中一喜。
——御駕親征!
征得好,征得妙!徐姍姍迫不及待地問蕭蘭庭:“陛下,你什么時候親征?”
幾個月前,她雖然因為突變貓身逃過一劫,但蕭蘭庭很快發(fā)現(xiàn),只要那套衣服牢牢穿在她身上,她就會保持人形。
……而那套衣服,既然是肚兜,其實也不妨礙什么。
徐姍姍實在是有點怕了他。這性冷淡一點也不冷淡,尤其喜歡她在床上哼哼唧唧,且雖然每次她與他……時都是人形,可萬一懷孕了,生出來的會是個什么玩意兒?簡直令人細思極恐。
徐姍姍從未這樣盼望過他趕緊出去親征。
蕭蘭庭不知她心中的彎彎繞,坦言道:“就這幾日吧。”
“此去雖然沒什么危險,但也至少要半年。”他的目光在她臉上一轉(zhuǎn)便知道她在竊喜,蕭蘭庭看徐姍姍向來就像看一張白紙,雖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卻不點破。
他說:“唉,可惜既然是去打仗,就不方便帶著你同行。”
不方便好!不方便好!徐姍姍聞言喜不自禁。
隔日,蕭蘭庭御駕親征。
徐姍姍睡眼蒙眬地醒來,發(fā)現(xiàn)身周一片冰冷。她一睜眼,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不知何時出了宮!
然而這并沒有什么用。
徐姍姍一臉麻木地抬頭,發(fā)現(xiàn)蕭蘭庭盔甲當身,坐在一群將領正中,一手在沙盤上排兵布將,另一只手——將她抱在腿上。
將領們的表情都十分復雜。
蕭蘭庭一臉坦蕩。
徐姍姍發(fā)現(xiàn)自己又著了他的道——他說不能帶人,卻沒說不能帶貓!
此時,蕭蘭庭卻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將手中的棋子一放,惆悵道:“唉,雖然才離宮半日,內(nèi)心卻十分想念朕那寵妃的聲音。”
眾將領表情愈發(fā)復雜:“……”
“若是能聽到她的聲音便好了,我寵妃雖然貌丑無,嗯,聲音卻叫人欲罷不能。”蕭蘭庭笑了笑,仿佛不覺得他剛才說了怎樣的流氓話一般,掂了掂懷中的貓,意味深長道,“既然愛妃不在,愛貓,你不如替代愛妃,叫兩聲給朕聽聽。”
徐姍姍:“……”
蕭蘭庭,你怎么可以!
當著這么多人,我難道冒著把他們都嚇死的風險,來給你說一段單口相聲?
然而形勢比人強。
徐姍姍紅著臉——反正臉上有毛也看不出來,爪子委委屈屈地勾著,張了張嘴,說了一聲。
“喵。”
邊境夷族作亂,雖然聲勢不小,卻終歸是烏合之眾,徐珊珊陪著蕭蘭庭在前線待了幾日,情勢果然如蕭蘭庭所說,難度不大。
半月后,蕭蘭庭得到臥底密報,夷族軍隊破釜沉舟,九成戰(zhàn)士離開大本營打算迂回到我軍后方突襲,大本營只留守一成殘兵老弱,如果輕騎突襲,必能拿下!
“朕親自去。”蕭蘭庭抱著貓對眾大臣道,“突襲要的就是快,你們都不擅長。”
大臣們竟都紛紛點頭,只有徐珊珊大驚失色,伸出爪子狠狠往蕭蘭庭的脖子上撓:“喵!嗷!”
不知不覺學貓叫學久了竟然已經(jīng)很熟練了呢。
蕭蘭庭手疾眼快地一把捏住貓爪,淡定道:“就這么定了。”
機不可失,當夜,蕭蘭庭夜襲夷族。
帶著一百騎兵、二百匹馬,以及一只貓。
英俊的陛下左手持箭、右手馬鞭、盔甲當身,背后背著個搞笑的粉紅布袋,貓就被揣在袋子里。
徐珊珊兩只爪子勾著他的脖子,貼著他碎碎念:“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這么急啊。”蕭蘭庭輕笑,“雖然說帳篷里面不是太方便,但朕都不急,你就這么想念家里的大床嗎?”
徐珊珊冷靜道:“陛下,你信不信我一爪子撓死你,讓你出師未捷身先死。”
蕭蘭庭:“你舍不得。”
徐珊珊聞言將爪子伸出來在蕭蘭庭的動脈上比畫了半晌,最后訕訕地收了回去。
一路疾馳三個時辰,天微微亮時,敵方寂靜的大營終于映入眼簾。
或許是動物的第六感,徐珊珊的胡須微微一動,粉紅色的小鼻子似乎聞到了一絲暗藏的硝煙味道。
耳朵尖輕輕一擺,徐珊珊有點緊張:“陛下,我覺得似乎有點……”
“終于來了!”
一聲冷笑從背后的樹林響起,四周火光驟亮!
蕭蘭庭猛然回頭,樹林中人影還未顯現(xiàn),鋪天蓋地的箭雨就撲面襲來!
他瞳孔驟縮,還未等有所反應,眼前白影一閃!
徐珊珊竟在此時變身為人,擋在他的面前!
竟以血肉之軀,生生將那些箭都擋了下來!
七、陛下為我做昏君
呃,徐珊珊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實力坑貓。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貓的視覺更加敏捷,當一支箭朝蕭蘭庭的面門射來時,那只箭的軌跡如同慢動作般在她眼中移動。
憋屈地做貓多年,徐珊珊覺得終于到了她hold住全場的時候了。
她十分自信,認為自己絕對能夠把那支奪命之箭撞開,從此,成為救了天子性命的“護國神貓”,迎娶“貓富帥”,走上“貓生”巔峰!
她料對了結局,卻沒有料到開頭。
只見她后腿用力一蹬,貓身像箭一樣射了出去!
肚兜的繩子沒有系緊!粉紅色小布片飄飄而落!
徐珊珊:“我去!”
此時樹林中,玉妃越眾而出,她竟還活著:“蕭賊,你……”
她滿肚子的愛恨情仇還未能說出口,就見蕭蘭庭面前不知怎么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女子撲進他的懷里!
所有人都沒看清這瞬間的變故,等目光能夠聚焦時,蕭蘭庭已經(jīng)用整個身體迎了上去,將那女子緊緊地裹在了自己的懷中。
他身穿銀色薄甲,其實這樣彎腰環(huán)抱的姿勢會很別扭,但此時已顧不得了,別人再仔細看時,便能看到在他手臂間那女子裸露的皮膚上,像個靶子,橫七豎八地扎進了不少羽箭。
蕭蘭庭暴吼一聲:“看什么看!再看朕全部挖了你們的眼睛!”
他的聲音都急得變了,一勒馬韁:“撤!”
天子一怒,伏尸百萬。
蕭蘭庭作為臣子們公認的一代明君,對于邊境作亂常采用懷柔政策,即使給錢給糧也不愿輕易挑起戰(zhàn)爭,仁慈得甚至頗受一些主戰(zhàn)派的詬病。這次脫身回營后,他卻畫風陡變,比最殘忍暴戾的君王也不遑多讓!
夷族軍隊五萬,他竟派出五十萬大軍前去碾壓!十倍的兵力,掃過那些烏合之眾如狂風過境,陛下的命令,不接受降兵,凡是夷軍格殺勿論,俘虜全部就地活埋。夷族首領九族內(nèi)全部被屠戮殆盡!
此令一出,舉國嘩然!
在他多年的仁政下,頗養(yǎng)出了一些懷柔派,雪片般的折子飛向蕭蘭庭的案頭,天子與臣在朝堂接連半月的氣氛都是劍拔弩張,終于有言官為了逼他,一頭撞死在了大殿的金柱上!后面他的同僚跪地苦勸:“陛下!切莫沖動行事!當心萬古罵名!”這人猛地一抬頭,“何況人人都知,陛下不過是為了一個女人!”
蕭蘭庭聞言冷笑了一聲。
他抬起腳走下御座,明黃色的靴子置若罔聞地從血泊上踩過。
“女人,那也是朕的女人。朕連朕的女人都護不住,這個皇帝當?shù)眠€有什么意義?”蕭蘭庭的聲音很淡,卻讓人從心底里畏懼發(fā)寒,“各位愛卿別忘了,這天下,如今還是朕的天下。”
蕭蘭庭不接受再議,直接放話說有人再就這個事情糾纏不清,也不用“撞金柱”這么麻煩,他直接將人拖出午門斬首。
此舉徹底震住了所有人。
“如果朕這樣做便是昏庸,那朕就任性地做一次昏君又何妨。”蕭蘭庭在徐珊珊面前再不復那樣陰冷的氣質(zhì),只是垂了眼睫,白皙的面龐上甚至帶著一點委屈。
徐珊珊齜牙咧嘴地笑:“嘶——你看我這不是沒死……”
徐珊珊覺得自己大約真是穿越到了一只貓妖身上。
貓妖或許有九條命,她被扎成了個刺猬竟然都還勉強活了下來。
只不過就是不能翻身啊不能翻身。徐珊珊像個王八一樣,呈“大”字趴在床上,下巴下頭墊了個枕頭,她就這樣抬著眼皮對坐在床頭的蕭蘭庭努力地眨巴眨巴眼睛。
她努力緩解氣氛,笑道:“你看,你原本不就是喜歡我的聲音,現(xiàn)在我沒死,聲音也還好好的,這具身體嘛其實對你來說也不那么要緊……”
“你說這樣的話,是在戳朕的心嗎?”蕭蘭庭冷冷地打斷她。
“什么叫朕只迷戀你的聲音便不在意你的身體……”蕭蘭庭說,“這句話朕記下了,以后等你好了,朕會讓你明白,朕對你的這具身體,到底充滿了怎、樣、的、興趣。”
“你最好給朕好好養(yǎng)著。”他最后一抬眼,定定地看著她,“你從頭到尾,從腳后跟到頭發(fā)絲,每一寸皮膚,每一縷呼吸,都是朕的。”
八、尾聲
徐珊珊覺得,自己的人生目標似乎也算是另類地達成了。
——遠走江湖,收服小弟,升級打怪,迎娶高富帥,走上人生巔峰!
在她傷好之后,蕭蘭庭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毅然決然地為她遣散后宮,然后娶了她。人人都知道肅國國君愛上了一個禍國妖姬,這女人來路不正,而且似乎并非人類……以他們二人為原型的愛情話本在民間寫出了七七四十九個版本,每一版本……嗯,都還挺好看的。
徐珊珊一邊看著話本一邊碎碎念:“迎娶高富帥我做到了,走上人生巔峰……目前也算是巔峰吧。可惜難得再能遠走江湖升級打怪,唉,只能困在后宮看看愛情話本……”
“哦,不然你還想拋下朕,自己去哪里瀟灑?”
背后這么冷不丁地傳來一聲,徐珊珊嚇得手一抖,腋下卻穿過一只手來,把她掉落的書捏住。他順勢像抱小孩一般將她提起來放進他的懷中,下巴擱在她肩上,順手翻了翻那話本:“又看的什么?”
徐珊珊渾身僵硬,并不敢言。
“哦——《霸道君王與他的狐媚小妖妃床間日常》。”蕭蘭庭輕笑,“書名合朕的胃口。”
他將書隨手一扔,翻身將徐珊珊壓在床上:“這種日常何必看別人的,我現(xiàn)在就可以幫你親自體驗。”
徐珊珊:“……”完蛋!
一個多時辰過去了。
帳幔里、錦被中,細細的呻吟夾雜著哭腔傳了出來:“不,不要了……”細白的手濕淋淋的,推拒在同樣熱意蓬勃的胸膛上,“再……再繼續(xù),要出人命了!”
“不怕。”他埋頭用力吻她,說話聲音因此模糊。
“貓有九條命,你還剩八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