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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影覆余生

2017-05-12 00:00:36椿笙
花火A 2017年5期

椿笙

作者有話說:記得這個故事完稿在雨夜,我在那里坐了很久,聽了很久的雨。“一想到終將淪為你的路人,便覺得,淪為了全世界的路人。”堵塞感沉甸甸地充斥著胸腔。不知道你看完這個故事,有沒有和我一樣的感覺。

生命中如何會有這樣一個人,將另一個人的宿命分為兩段——未遇見他,和遇見他以后。而你的余生,早已布滿他的倒影。

1

綠叢房間的窗口望得見海。六月的天氣,日光蒸在海水中,微風腥甜。她的房間也是海,靛藍、青藍、粉藍的顏色,從地毯到天花板一層層淡下來,是微縮的海。

而此刻,那個一身黑衣站在門口的人,簡直是個漆黑的豁口,生生截斷了她的海域。

綠叢憋不下去,終于開口:“你叫什么名字?”

“獵阜。”

“……我說真名。”

“叫獵阜就好。”

綠叢心里的火氣噌噌上躥,好不容易才壓下去。面前的人依舊紋絲不動,目光筆直地穿透她,比雪峰石像還要冷峻。

她原本就無語得要死。自從沈太太的牌搭子的女兒出事后,沈太太就得了一種“女兒被害妄想癥”。雖然綠叢已經勸導過千萬次——她牌搭子的女兒之所以會被綁票,完全是因為她牌搭子的丈夫長期拖欠工資,那幾個民工也是被逼得山窮水盡才出此下策,而且——那個女孩不過就是在工棚里待了兩天,一樣好吃好喝地照料著,頂多算個軟禁。

“綁票!分明就是綁票!我只要一想到老齊家那閨女,我這心哦……”沈太太按著胸口,一臉劫后余生的心悸。這幾年受媒體和親友影響,她疑神疑鬼的毛病越發嚴重,任何大戶子女被綁票的傳聞都足以使她心驚肉跳。不是不能理解老齊閨女那件事對母親的沖擊,但怎么也不至于“一定要雇保鏢保護寶貝女兒到成年”吧?

綠叢絕食相逼也沒有用,當天下午,他便站在她面前。

24歲,轉業軍人,在部隊期間長期穩居格斗第一的位置,巡航過南海,做過越海偵查,戰功赫赫。

沈太太里里外外把他夸了八百遍,最后鄭重其事地拉著綠叢的手放到他的手上:“小獵啊,我就把她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全權負責她的安全。”

他站得像根定海神針:“您放心。”

14歲的綠叢頭一次覺得自己被簽了賣身契約。

現在,這根定海神針就直直地佇在她的房門口。

面無表情,不近人情,連真名都不肯告訴她。

綠叢抓狂,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她蒙頭睡到第二天十點,打開門那人竟然還在外面,中指緊貼褲縫,標準的軍姿。

綠叢瞠目結舌:“你……站了一晚上?”

“嗯。”

她張大嘴巴:“為什么?”

“職責。”

綠叢有些過意不去,卻不知該說什么,繞開他,兀自洗漱、下樓吃早午餐。出門前,她試探著說:“我和幾個朋友出去逛逛,就在西單,有司機接送的,你不用去了。”

獵阜目光平直,也不看她:“我不會打擾你的。”

綠叢心中一陣絕望,認命地鉆進車子。

那個下午她完全沒在狀態,總覺得有雙眼睛貼著后背,轉過頭去卻誰也沒看到。

上午下過雨,步行街到處積著水洼。綠叢走著神兒一腳踩滑,搖搖晃晃眼看就要摔下去,獵阜不知從哪里沖出來,雙手抓住她的胳膊,竟一把將她“舉”了起來。

六月流云燒得火紅,他指尖的溫度浸入皮膚,她渾身血液都在沸騰。

朋友比發現新大陸還要激動:“小綠,他是……?”

他把掙扎中的綠從放到地上:“保鏢。”

綠從絕望地閉上眼睛。完了。

2

很多電影里,江湖老大哥的身后總是跟著幾個身材魁梧、黑衣墨鏡的保鏢,看上去很酷的樣子,而在綠叢他們看來根本不是這回事兒。

她所在的這所私立中學,同學一個個非富即貴。這個圈子比車比房比出身,現在反其項比起“獨立”。綠叢記得上學期有個男孩兒偷偷帶了私人保鏢去學校,果不其然遭到一通嘲笑,他們喊他“奶寶寶”,集體孤立他,只有保鏢大叔陪他吃飯。

想到自己今后可能遭到的待遇,綠叢恐慌而暴躁,當下把獵阜拽到后街拐角:“誰要你跟來的?誰要你跟別人講你是我保鏢的?我不需要你,我根本就不需要你!”

他一動不動,在怒不可遏的綠叢搖撼他的手臂,大喊“你啞了聾了還是木頭?你說話!”時,他突然扳住她的肩膀。

“你給我聽好。”

凜冽的目光猶如刀鋒利刃,綠叢嚇得屏住呼吸。

“不情愿的不是只有你,你以為我愿意來做什么私人保鏢?既然你不能改變你母親的意志,我也不能違背我的上級,我們為什么不好好配合少點麻煩,等你18歲那天,相信我,我會頭也不回地離開這里,明白?”

綠叢肩膀生疼卻不敢吭聲,她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張臉,這張刀削斧鑿般硬朗而淡漠的臉。她的手心都是汗水:“我明白了。”

他微微松氣,正了正她凌亂的衣領。“綠叢,”他說,“從今往后,你要習慣我的存在,并忘記。”

3

綠叢花了近一年的時間去消化這句話,去適應他。

他們之間達成協議——人前他以堂哥的名義存在,除發生緊急事故和出現危險,他絕不出面干涉她的生活。

所以絕大多數的時間,他存在于她的周圍,而她基本感受不到他。獵阜有什么苦衷她不知道,反正只是被迫綁在一起的人,四年后他們該解放的解放,該自由的自由,沒有交集的必要。

而現在,綠叢也完全不在乎和他有沒有交集了。

“Aaron.”綠叢念著那個人的名字,舌尖轉一個圈,微妙的欣喜便能蔓延整個口腔。

他是插班生,從香港來到內地,一半俄羅斯血統。來學校第一天,他穿棕黃色雙排扣大衣,提一只愛華仕的小皮箱站在洋槐底下,就像從T臺走下來的英倫紳士。

綠叢狀似不經意地路過,在錯肩時取下一只耳機:“需要幫忙嗎?”

他微微偏頭,藍寶石一般的雙眼由迷茫到驚喜:“謝謝,請問教務處怎么走?”

變聲期略帶沙啞的港腔,愣是被綠叢聽出一股子性感。

她帶他報名交表、領校服領教材,繞學校逛了一大圈。分別時他喊住她,把手表摘下來戴在她的手上。

“新買的,是中性款,我覺得你戴也很合適,謝謝你陪我。”

綠叢的心上吹起大風。

“Aaron——神啟。”綠叢轉動手腕,無限沉醉地望著陽光下精致的腕表,“他一定是受了神啟才如此完美!”

她開始整天念叨他的名字,各種制造偶遇,那只腕表更是時刻戴在腕上。她說自己情竇初開,在好友看來就是鬼迷心竅。

16歲生日那天,她鼓起勇氣邀請他參加她的生日Party。

人聲鼎沸的大廳,她心不在焉地切蛋糕、致祝酒詞、收禮物,一顆心落在大廳的落地鐘上,分針每移動一下,她的心就收緊一分。

早在宴會開始前夕,她便把幾個小姐妹召集到她的房間,詳細闡述了她的計劃——到晚上八點鐘,她們一定要想辦法把Aaron帶到樓頂花園,放他最喜歡的Simple Aveu。噴泉要在音樂響起的那一刻打開,她準備了一支舞,還有一些話。

七點一刻時,綠叢便按捺不住地等在樓頂噴泉池邊,然而一小時過去了,花園里還是連個人影兒也沒有。就在她急躁地想要下樓看個究竟時,雕花門轟的一聲被推開,Aaron面色沉著地走進來。

綠叢嚇了一大跳,怔怔地看他大步朝自己走過來。“是你要和我跳舞嗎?”她沒反應過來,右手已經被他抓起。音樂響起,她設想過的甜蜜畫面灰飛煙滅,眼前只有一張慍怒而努力克制的臉。

一場舞跳得說不出地尷尬,他松開她,直直地盯著她的臉:“聽說你還有話要講?”

綠叢喉嚨干澀:“沒,我沒什么話……”

“那么先失陪了。”他擺出一個禮節性的笑容,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綠叢怔了半晌才想起跟出去,卻在門口和一個人撞個滿懷。

獵阜?說出這個名字她自己都感到一陣生疏,她的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注意過這個人了。

此刻,這人斜靠著門,饒有深意地望著她:“如何,如愿以償了沒?”

好友跑上來,看到獵阜,眼里閃過一絲慌亂,接著拉起一頭霧水的綠叢:“小綠啊,出大事了……”

七點五十,原本一切都準備妥當,可她們萬萬沒想到,男主角突然說有急事要走。

幾個女生面面相覷,綠叢千叮萬囑只要把人帶上來,跳舞和告白的事情千萬要保密。女生們焦頭爛額,不知道如何留住他。獵阜就是在這時出現在門口,伸手抵住門:“你不能走。”

Aaron臉色不好看:“為什么?”

“有人在樓頂等你和她跳舞,據我所知,應該還打算告白。”

女生們集體倒抽一口涼氣,Aaron聳聳肩:“無所謂,可我一定要走。”

獵阜眉頭動了動,抵在門上的手也沒有要放下的意思。Aaron面色陰沉,試圖直接沖出門去,卻被獵阜一把反剪住雙手,到底只是十幾歲的孩子,所有反抗在獵阜這里根本只是雕蟲小技。

“所以你是把他扣上來的?像扣押罪犯那樣?”綠叢尖叫著跳起來,面前這人淡淡回答:“我也沒辦法,他太犟了,非要走。”

“他要走你就讓他走啊!誰要你攔他的?誰要你多管閑事的?”想起向來溫和的Aaron流露出那樣厭惡的神情,綠叢急躁又悲傷,“獵阜,你真是我見過的最最最不解風情的人!”

獵阜感覺莫名其妙。明明是她念叨了半個多月,明明每天抱著那個一米多高的玩偶練習華爾茲,明明自己說“拼盡全力也要把他帶上來”,明明眼巴巴地等待這一天——我拼命幫你把人留下,圓滿你的生日愿望。

我不解風情?

4

話是這么說,他到底還是意識到先前行為的魯莽,將功補過般替她好好調查了Aaron。很快他便得知,那晚Aaron那么著急地離開,是為赴另一個女孩的約。男孩年紀不大,但精于人情,社交圈非常復雜,沈綠叢不過是其中最最普通的一個。

獵阜斟酌著措辭,將得到的消息委婉轉述,然而設想里的血雨腥風沒有來,女生只是不咸不淡地“哦”了一聲。

獵阜眼里流露十二萬分的詫異,她反而嫌棄他大驚小怪,右手輕輕一拋,腕表畫了個弧線跌入噴泉池。

這就是她沈綠叢。她的愛來勢洶洶,該抽身時也絕不拖泥帶水,敢愛敢恨是她,從不為不值得的人和事耗費一丁點心力,所以沒什么能夠真正傷害她,至少到目前為止是這樣。

目前。

綠叢不由得抬起頭。他坐在長餐桌的對面,仰起脖子喝牛奶,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的側臉上。她看著他放下杯子,走過來收好她的碗碟,放進洗碗機。

Aaron一事已經翻頁,但綠叢內心始終不暢快。那個暑假父母經常不回來,她一個人又經常不吃飯,看不下去的獵阜自覺攬了個“陪吃”的活兒。在那個干燥而悠長的夏天,她總是和他對坐兩邊,沒有多余言語,空蕩蕩的房間只有湯匙輕碰碗盞的聲音。他一直等她吃完,起身收拾餐桌,她看著他,擰巴的心一點點歸于平靜。

那日午餐,向來無話的獵阜突然開口:“沈太太和沈先生今晚會回來,他們下午去民政局……”

綠叢抬起頭:“民政局?”

獵阜一愣,他完全沒料到綠叢什么都不知道,然而她又怎么會不明白。就像當初沈太太一個不放心,就給綠叢雇了私人保鏢,她同樣不放心綠叢的父親,多次雇私家偵探跟蹤他。沈太太隨年歲增長越發固執而敏感,能把一點風吹草動演變成驚濤駭浪,卻終究適得其反。

獵阜眉間閃過幾絲緊張,她已經面無表情地放下碗,起身回了房間。

她一夜沒睡,半夜兩點聽到樓下有響動。父母大概都醉了,坐在地上為客廳那臺電視的歸屬權而爭執,從小聲的爭辯到激烈的爭吵,恨不得把十幾年的情分全部碾碎摔到對方臉上。

綠叢終于忍無可忍,跳下床,將二樓走廊上的花瓶一個個摔下去,在刺耳的碎裂聲和父母的驚呼里,她頭也不回地沖出門去。

外面下著大雨,她踉蹌地奔跑,右腳踝被花瓶碎片割傷,陣陣疼痛直擊心臟。她頹喪地跌坐在泥濘中,號啕大哭。

真奇怪啊,明明是旁人眼里手可摘星辰的公主,可為什么連最渴求的愛的部分,她都沒有?

一柄黑色大傘舉在她的上頭,他不知何時開始一直靜默著蹲在她的身后。傘柄下的空間猶如一個干燥的結界,全世界只有少女啜泣的回音。

“走吧。”他說。

黑色賓利如利劍般刺穿凌晨的沉靜,他脫了外套丟給她,然后打開天窗。夜風呼嘯著灌滿衣襟與喉嚨,她疲倦而又舒適,一個字都不想問。

他把車開到一個巷口,帶著她往里走,直到面前出現一家名為“而已”的清吧。室內燈光昏黃,三兩青年坐在U形吧臺上喝清酒。臺上彈吉他的光頭男人向獵阜招了招手,轉而有些詫異地望向他旁邊的綠叢。獵阜沒多解釋,徑直走到臺前,接過男人手里的木吉他。

“往事像一場夢/將我的心輕輕觸動/你看那時間如風/不留痕跡將歲月輕輕送……”

聲音像浸過冰泉,又像大提琴厚重的低音。他的眉眼微微低垂,身體輕輕晃動,射燈從背后打過來,像一個溫柔的剪影。

每彈完一曲,他便抬起頭有意無意地看她一眼,目光中隱約的笑意,讓坐在暗處的綠叢悄悄紅了臉龐。他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對她的一切了如指掌,連她每次心情低落時反復聽的那幾首歌都知道。而她對他一無所知,卻無端對這種一無所知生出期待。

她就這樣胡思亂想著,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醒來時,發現自己陷在一個懷抱中。他抱著她一步步走在剛剛蘇醒的小巷中,明黃的晨曦落在他沉靜的臉龐,綠叢的心口慢慢燙起來。

5

季。

她在字里行間看到他的姓,驚喜地用鋼筆圈出來,一筆一畫補全了他的名。

喜悅如同山間細流,不動聲色地浸潤她的眼角眉梢——原來,原來他有這么好聽的名字。

升入高二后的第一次家長座談會,父母忙著分家、忙著新生活,她根本不想通知他們,獵阜被她纏得沒辦法,終于答應以堂哥身份參加。

雖然嫌著麻煩和無聊,他那天卻一改往日凜冽形象,穿一件藏青的高領毛衣,戴副無框眼鏡,一米八七的個頭在走進教室那一刻便牢牢拴住所有女生的目光。

“突然這么溫潤如玉的,我好不習慣哦。”綠叢笑嘻嘻地把簽字表遞給他。

他鄙視地瞥她一眼:“堂哥也要有堂哥的樣子好嗎。”他唰唰簽完字,認真看著桌上的成績表,眉頭跟著蹙起來,“數學差得也太沒邊兒了吧?”

綠叢吐吐舌:“你管我,還真把自己當堂哥了?”她在對方發作的前一秒閃出教室,對著走廊上明亮的光,將捂在胸口的簽名表慢慢展開。

季揚。她每寫一遍,心里就像綻開了一朵花。季揚、季揚、季揚……她寫了一遍又一遍,層層簇簇的花海在她內心搖曳生姿——是另一個他,即便從“而已”回來后,他依舊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即便從不出言安慰或者主動談笑;即便永遠站在她視線所及的地方,保護而不打擾。

都是他作為“獵阜”的一面。

而作為“季揚”,他會飆車、會唱歌、會彈吉他,他擁有她不知曉的經歷與生活。17歲的綠叢著迷于捕捉關于“季揚”的線索,試圖努力拼湊出她未曾見過的完整的他的另一面。

好友成人禮,她邀他一起參加舞會。

換作以前他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拒絕,但當她幽幽開口“喜歡的人不會來,父母也分家了”,再長長嘆息一聲,他便一下子答應下來。綠叢暗喜,季揚到底是一系列變故的見證人,她總能巧妙利用她的“悲傷”,屢試不爽。

綠叢計謀得逞,得寸進尺地拉他在庭院里練舞。

月亮剛剛升起來,夜風沁著玫瑰的幽香,綠叢提起裙擺笑嘻嘻地行一個點頭禮:“季先生。”

季揚神色尷尬:“我真不會。”

她上前將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間,兩人間距驟然縮短,夜色掩蓋她泛紅的臉:“……跟著我的腳步就好。”

他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才兩個節拍就踩了她五次。“抱歉,實在跳不了。”他放開她,習慣性地走到三米外的位置站定,“你還是另擇良人吧。”

綠叢氣得直跺腳,不解風情的定海神針!

當然沒有“另擇良人”,成人禮當天他們一起到達酒店后,季揚便沒了影兒。舞會開始,她找不到他,垂頭喪氣地站在舞池角落,背后突然搭上一只手,她轉身,他一身黑色禮服站在燈光之下。

綠叢張著的嘴半天合不上來,所有動作全憑慣性。他握著她的手,隨她的舞步移動腳步,他那么自然而熟稔地配合她,仿佛先前已經練習過好多好多遍。

“其實我會跳的,嫌麻煩而已。”

綠叢深吸一口氣,舞池燈光愈發明亮,面前人的眼睛愈發讓人眩暈,一眾好友起哄著問“沈綠叢你老實交代,這帥哥真是你堂哥嗎”,她頭腦一熱脫口而出:“不,他是我喜歡的人啊——”

畫面突然間靜止了。

如同一幀幀慢鏡頭,腳步慢慢停下,手慢慢松開,水晶吊燈慢慢黯淡,他的微笑慢慢凋謝。綠叢回過神,他已經推開酒店大門。

氛圍一瞬間陷入尷尬,眾人面面相覷搞不清狀況,綠叢自己更是羞憤得想咬舌自盡。她端起一杯瑪格麗特,狀似灑脫地擺手:“哎,我跟我堂哥經常互相開玩笑的,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凝視窗臺上皎潔的月光,眼底的霧氣緩緩升起來。

她可曾真正了解過他?

6

后來她還是找到了他,在“而已”。

他抱著木吉他,瞇著眼,身體微微傾斜,指尖火光明明滅滅。綠叢沖上去奪過他的吉他,琴弦在拉扯間發出一聲嘶鳴,而后整個空間陷入沉默。

她望著他的眼睛:“為什么?”

她醉得厲害,連禮服都沒換就這樣一路跑過來。他只是沉默,摁滅了煙頭,想要將她帶走,她卻執拗地站在原地。季揚無可奈何,想像上次那樣抱起她,指尖觸到她的肩膀卻猛地縮回。綠叢被這個停頓刺痛,歇斯底里地拉扯他,他的沉默如大雪封山,連腳趾都不動一下。

記憶的最后,是那個光頭老板拼命按住了她:“小姑娘啊,別再在這人身上浪費時間了,他有愛的女孩,好多年了。”

綠叢昏睡了一整天。醒來時,季揚又成了獵阜,于她只有客氣與疏離。

Aaron所有的撒手锏統統失靈,他無論如何也不接受任何邀約,甚至只肯與她保持三米之距。綠叢忍無可忍:“你到底是什么毛病?”

他語氣淡淡:“我向來如此。”

她輕笑:“因為路菱微?”

封存多年的名字毫無防備地暴露在天光之下,季揚深如幽潭的眼眸一瞬間波瀾萬丈:“誰告訴了你她的名字?誰允許你提她的名字?!”

綠叢嚇壞了,怔怔地不敢說話。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季揚,那張向來風平浪靜的臉,此刻明明白白充斥著憤怒、暴躁以及悲傷。

季揚坐下來,狠狠按著眉心:“對不起……對不起……”

是“而已”那個光頭老板告訴她的,他曾是季揚的戰友,面對眼前固執得匪夷所思的姑娘,終于嘆氣:“季揚的經歷沒你想象中的簡單。”

20歲以前,季揚是標準的富二代,像所有紈绔子弟那樣飛揚跋扈,一身惡習,卻終究惹出事端。

季揚20歲那年因為過度揮霍,被其父控制了花銷,他想方設法地私挪公司財產。他當然不知道那筆錢直接影響到公司正在進行的重大項目。甲方大佬發覺錢數無故減少,認為對方暗箱操作,信任逐漸破產乃至合約解除,季氏集團損失慘重。而后時運不濟外加信任危機,季氏退無可退,嚴重縮水。

當季揚終于囁嚅著說出真相,季父當場犯心絞痛住院,季母重度抑郁國外休養。季父無法忍受這個不肖子,將他送去部隊。

季揚遇見路菱微,正是他因悔恨而極度消沉自閉的時候。

他不吃不喝,晚上不回宿舍睡覺,成天將自己關在倉庫里。除夕那天,偵察科的人都回了家,季揚發著高燒在倉庫里昏睡一整天,醒來時幾近脫水。他用盡最后的力氣和希望打開了門——

女孩子穿一件白色羽絨服,跪在草墊上,面前水餃熱氣裊裊,她在數九隆冬的季節笑得春光爛漫:“季揚,新年快樂。”

他望著她,空寂的雙眼明亮了一下。

入隊三個月,他每天飽受自責的煎熬,無意接觸任何人。而每次打開門,總有一個保溫盒等著他,沒有它,他不可能撐到現在。現在,他意外看到保溫盒的主人,仿佛看到人間最后一星珍貴的暖意。他就蹲在她面前,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而后,兩人并肩坐在倉庫門口,二十個水餃吃得干干凈凈,還放了一個焰火。

路菱微是軍官的女兒,常年隨父待在部隊。關于季揚她多少知道一些,也理解他孤僻之下的煎熬,她不動聲色地幫助他,在除夕這一天走出來陪伴他。她不知道的是那一天,他幾乎決定放棄自己了。

一年又一年的操練,他的脾性一年年沉淀。依舊沉默寡言,只有面對路菱微,他大雪封山般的內心才會出現出一點光。他們一起晨跑、拉練,他偷偷跑到文藝團看她表演,他彈吉他給她聽。那段日子如此簡單而純粹,他的愛如此隱忍而深刻。

于他而言,路菱微是深淵中第一道曙光,懸崖上最后一朵花,她之于他是恩是愛,是重生,是永遠的不可替代。

綠叢面向深夜的海,用手背抹抹眼睛。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明明看不到希望,明明早就應該全身而退,她為什么還站在這里,帶著這樣的期盼和這樣的悲傷?

她轉過身,笑著面對季揚:“成人禮我什么都不要了,你能不能陪我跳最后一支舞。”

她單薄的睡裙在海風里飛揚,長發如海藻般飄飄蕩蕩,許久沒再觸碰過的季揚的手帶著久違的、讓人心碎的溫熱,在18歲的第一個夜一點點擒住她的心。

“我成年了。你終于自由了,季揚。”

他的嘆息猶如深夜大海,直到最后一個音符消散在空氣中,他終于輕輕開口:“生日快樂,綠叢,我該走了。”

7

第二日傍晚,季揚坐上飛往德國的航班。

“你還真是……一刻都不能等啊。”柏林機場,女生把半個臉嚴嚴實實地捂在圍巾里,鼻尖紅紅。季揚瞪圓眼,從頭到腳的震驚:“沈綠叢你……”

“我們已經解除雇傭關系,你不是我的保鏢了,你管我?”她把圍巾往下扯了些,踢了踢一旁碩大的行李箱,“快幫我提一下啦,重死了!”

季揚不言,拖著兩人的行李箱走出機場大廳,又轉過身來:“綠叢,你何必跟來?”

她笑得乖巧:“我也想來看望路姐姐呀。”

季揚一時語塞,抬手敲了記她的腦門:“小丫頭啊。”綠叢無所謂地笑笑,她當然知道他在跟她劃清界限——那是他們成人世界的恩怨牽扯。

其實所有人心知肚明,季揚表現再優異也無法洗白過往,更無法改變那個復雜的家庭。路菱微是家中獨女,路家家風甚嚴,她和這樣的季揚根本看不到未來。

兩人出乎意料的堅持終究讓路父惱怒。他將女兒送到德國進修,讓季揚轉業并派遣他去給某個企業家的女兒做私人保鏢。幾經周折,起初還有零散聯絡的兩個人,慢慢徹底失聯。

當初,他按著綠叢的肩膀發狠地說“你以為我愿意來做什么私人保鏢?”,他到底隱忍了多少恨與悲傷,站在她面前?

綠叢把手搭在他的肩頭,一副豪氣沖天的表情:“就當是這四年你照顧我的回報吧,我知道她在哪里。”季揚目光一閃,什么也沒說。兩人對坐著咬咖喱香腸,背后的柏林街頭飄著細雪,她要很用力地咀嚼才不至于哭出聲來。

她一直活得灑脫,百毒不侵。如何想過會有這么一天,她會為了另一個人,心甘情愿地身陷囹圄?

她拉他剪了頭發,為他挑了一件米白色的大衣。他扣錯了紐扣,剃須刀刮破了臉,他無措地笑起來:“綠叢,我有一點緊張……”

她不言語,重新為他系好紐扣,用棉簽止血。他們之間好像突然倒置,季揚才是那個天真無畏、為了所愛不顧一切的小孩。

下午三點,他終于坐在路菱微公寓樓下的咖啡廳。想抽一支煙,點了好幾次都點不燃,綠叢接過去替他點燃,門口風鈴輕輕響起來。

他朝思暮想的女孩就站在門口。長發別在耳后,素凈如月光的臉,比想象中還要溫柔。路菱微捂著嘴向他跑過去,迎面撞到侍者,咖啡灑了滿身。季揚沖上前手忙腳亂地替她擦拭,兩個人說不出話,一直笑一直笑,笑著笑著他一把將她攬到懷中,綠叢從背后看到他起伏的背脊。

那是多么真實的季揚啊。他卸下凜冽的盔甲,將所有快樂與悲傷、脆弱和笨拙,統統放在她的面前。這就是沈綠叢苦苦追尋的、完完整整的季揚啊。

綠叢怔怔地看著,直到他的煙燒疼了手指。她抬手吸了一口,稠密的辛辣從口腔侵襲到肺部,她被嗆得淚流滿面。

你完了,你完了沈綠叢。

那一天,季揚很晚才返回酒店。綠叢的房門虛掩著,她還在等他。他站在門廊,燈光掩映他憔悴不堪的臉:“她下個月就結婚了。”

沙發上的女孩心一揪。如何忍心告訴他,早在幾經周折聯系到路父時,她便已經知道這件事。那人是世交之子,當初同路菱微一起來德國。說父命難違也好、日久生情也罷,季揚和路菱微都已緣盡于此。要不是綠叢當初幾番懇求,并再三保證他是來跟她告別、而非重新開始,路父又如何肯松口?

“季揚。”她從沙發上起身,雙眼在燈光下晶瑩破碎而又溫柔。季揚心頭一動,默默別過身:“我回房間了。”

背后那雙手卻是緩緩環住了腰際,時間的針腳一點一點縫合空間,季揚深深吸氣。

“14歲那年你出現在我面前,我害怕被同學嘲笑、害怕生活在你的監視中、害怕你冷若冰霜的臉,你要我習慣你的存在并忘記,我做不到。

“15歲我還在努力適應你,直到16歲Aaron離去,父母離異,你不動聲色可是每天都很緊張我,我多么慶幸最后留下的是你。

“17歲你來參加家長會,我把那張簽名表悄悄保留;你穿著黑色禮服向我伸出手;你一面抽煙一面彈吉他,你看上去那么悲傷。

“18歲那天我試了好久的裙子,最后只穿了睡裙見你,我怕太刻意的打扮會讓你畏懼。你陪我在海邊跳完最后一支舞,我陪你來柏林見你深愛的女孩。我以為我可以放棄的,可我已經根深蒂固地習慣你了,我再也沒辦法忘記你。

“季揚,如果你和她只能停在這里,你能不能等等我,等我再長大一些,等我來愛你?”

細雪緩緩飛揚,落地窗外霓虹閃爍。綠叢心跳如擂鼓,他靜默的脊背像一面墻。

好久好久以后,他終于轉身輕輕擁抱她,輕輕地、輕輕地開口:“我會好好同阿菱告別。”

8

路菱微婚禮當天,柏林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

季揚穿了重逢時穿的米白色大衣,以軍姿站在教堂三米外的角落,像極了過去無數個站立著、靜默著的日日夜夜。

周遭由喧囂到安靜,在教堂響起《婚禮進行曲》那一刻,他緩緩抬起頭,行注目禮。

紛揚的大雪迷離了雙眼和臉龐。他一動不動,一動不動地凝望著圣潔的教堂。天地之間素白一片,仿佛都是她的嫁紗,仿佛他伸出手,就能觸碰到咫尺天涯的她。

教堂傳出掌聲和歡呼,他的肩膀輕微抽動了一下。

八千公里外坐在階梯教室的綠叢,突然之間淚流滿面。

“我會好好同阿菱告別。

“畢竟她,是我唯一深愛的女孩。

“綠叢,你才18歲,人生最精彩的篇章才剛剛翻開,你應該有一個年輕陽光的愛人,一段明亮健康的戀愛。我不過是時刻被過往壓覆的人,你不該受我牽絆。

“對不起綠叢,我不能等你,你也不要再等我了。”

她久久久久地凝望著大海。

生命中如何會有這樣一個人,將另一個人的宿命分為兩段——未遇見他,和遇見他以后。

他治好你的憂郁,而后賜你悲傷。憂郁和悲傷之間的片刻歡喜,透支了你生命全部的熱情儲蓄。

而你的余生,早已布滿他的倒影。

她慢慢懂得,已經又過去了好多好多年。

編輯/愛麗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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