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是咱老家人

林華玉

拓跋宏在省城上大學，畢業后在那里考上了公務員，被分到稅務局上班。拓跋宏頭腦靈活，上班第一天，他得知局長也姓拓跋，老家也在自己老家那一帶，心里就有些犯嘀咕，因為拓跋在自己老家是個小姓，只集中在他們村附近。

拓跋宏就發動關系打聽一番，才知道拓跋局長的老家竟然和自己一個村，小時候父母雙亡后，他才跟著在省城工作的爺爺到這里生活，拓跋局長很孝敬爺爺。拓跋宏知道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就想好好利用一下這層關系。

局長爺爺每天早上都去附近的小公園打太極拳。這天早上，拓跋宏早早就到了那里。他看到一群人正在練習太極拳，其中有一名穿黃色練功服的老者正是局長爺爺，于是拓跋宏也裝模作樣地練習起來。

中間休息時，拓跋宏就湊到這幫老人面前，用他們那里的方言說起自己叫拓跋宏，希望以后跟著他們好好練拳，強身健體。一聽說他姓拓跋，局長爺爺就湊上前，說：“你姓拓跋？聽口音你是魯南一帶的吧？”拓跋宏點點頭，說了自己老家地址。老人一聽，激動得一把抓住他的手，說：“咱們還是老鄉呢，我的老家就在你們村，我也姓拓跋！”

老人握住拓跋宏的手就不放開，問老家的一些情況。拓跋宏可不想就這樣告訴他，他心里還有個小算盤呢，于是就借口上班的時間要到了，臨別前，他把自己在稅務局上班的事情故意透露給了老人。

第二天一大早，拓跋局長就把拓跋宏叫到了辦公室。一進門他就開門見山地說：“你認識我爺爺嗎？”拓跋宏故意撓了撓頭，裝出一副茫然的樣子，說：“您爺爺？我不認識呀！”局長說：“他經常在小公園打太極拳，昨天你也去了吧！”拓跋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原來那位老人是您爺爺呀！”接著他就把昨天的事情說了一遍。局長點了點頭，說：“怪不得，他昨天晚上跟我說了你的情況，還讓我叫你到我家吃飯。”

這正是拓跋宏計劃的一部分，他知道老人多數都念舊、懷鄉，現在他要請自己吃飯，就是要聽他講老家的人和事，這也說明自己的計劃進行順利。拓跋宏高興極了，心想自己這么輕易就攀上了高枝，何愁今后仕途不順。于是他出去買了一些高級滋補品，下班后，就坐上了局長的車，去了局長家。

局長的爺爺在門口迎接拓跋宏，一見到他，就兩眼放光，一把握住他的手，拉著他就進了客廳。在沙發上坐定，局長爺爺就開始問長問短，什么村頭的老柳樹有多粗了？村頭王老二還活著沒有？村后那個叫鴨子河的水塘污染了沒有……一直到保姆過來喊吃飯了，他才止住了源源不斷的發問。

吃飯的時候，局長爺爺突然問起拓跋宏的輩分。拓跋宏說了，局長爺爺說：“你的輩分比我還大一輩呢，以后我就喊你小叔叔了。”拓跋宏忙擺手道：“這怎么敢，這怎么敢，我是個晚輩呢！”局長爺爺說：“這輩分可不敢胡來，按照咱老家規矩，我就是比你大100歲，也得喊你叔叔！”他又對一邊的局長說：“別看你是局長，以后，你見了我這小叔叔，也不能含混著，該叫爺爺就得叫爺爺！”局長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他找了一個話題，才沒讓爺爺將輩分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兩天后，拓跋宏接到局里通知，讓他去一個鄉鎮的稅務所報到。那個鄉鎮在山區里，極為偏僻，被局里人稱為“兔子走路都要拄雙拐”。拓跋宏心里一萬個不情愿，但沒有辦法。

拓跋宏去那個鄉鎮報到前，一個要好的同事請他喝了頓酒。席間拓跋宏說起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為什么會有這種結局，那個同事說：“咱們局里局長一手遮天，說一句頂一萬句，你是不是得罪他了？”拓跋宏說：“沒有呀！”然后他又說了最近幾天的經歷。那個同事恍然大悟，說：“這還不懂呀！局長裝了十幾年孫子才熬到這個位置，他怎么會平白無故再給你當孫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