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女子圖鑒》， 未嘗不是都市漂族寫真

牟燕紅

從這個樣本中，我們看到的是階層的固化：一個出身普通的女性，憑自身的努力一路打拼，也難以實現階級的跨越。表面上看來，綾已經得到了很好的物質生活，但那大都是她用青春美貌換來的資源，她自己并沒有能力將這種生活繼續下去。

大部分的日劇里沒有瑪麗蘇女主角，更沒有給予女主角愛情和夢想的白馬王子，有的只是血淋淋的現實，赤裸裸地戳穿大家的“白日夢”。最近在豆瓣上拿下8.8分高分的《東京女子圖鑒》，就是這樣一部“扎心”的日劇。

該劇講述了水川麻美飾演的女主角綾從秋田縣到東京打拼的經歷，用11集交代她從20歲到40歲的事業、愛情故事。編劇在劇中用了20年的時間讓來自小縣城的女孩綾明白，她并不是小時候所看的童話書里的女主角，然后人生迎來happy ending，可能只是一個配角而已。無形之中，這也戳中了電視機前許多觀眾的現實——不管你來自東京周邊縣城，還是從小地方到北上廣打拼，可能都會有些共鳴。有人說，這是日本版的《我為什么要去北上廣》。的確，每個從小城市到北上廣深打拼的我們，都是劇中的主角“綾”，是那個為了夢想義無反顧的人。

綾從小地方來到東京打拼，先后遇到了背景相似的職員、已訂婚的富二代、家境殷實的已婚老板、搭伙過日子的丈夫等男性。幾乎每一段感情的開始都標志著一次生活水平的提升，但綾真的得到了愛情嗎？她的階級地位提高了嗎？不，在戲份最多的四個男人中，有兩個經濟實力和社會地位遠在她之上，卻不可能娶她為妻；另外兩人和她旗鼓相當，卻無法讓她過上想要的生活。雖然綾已經從小職員一路爬到知名品牌中高層，可以算事業有成，但她頭上始終橫亙著一塊看不見的天花板。她的理想是嫁給有錢的男人當個貴婦；而現實中，她要么像劇中這樣一路打拼，孤獨無依，要么辭職結婚生子，成為普通中產中的一員。

從這個樣本中，我們看到的是階層的固化：一個出身普通的女性，憑自身的努力一路打拼，也難以實現階級的跨越。表面上看來，綾已經得到了很好的物質生活，但那大都是她用青春美貌換來的資源，她自己并沒有能力將這種生活繼續下去。如果她按丈夫的期望當個家庭主婦，她會失去自己的那一份收入，還要多出一大筆養育孩子的開支，可見生活水平將會大大下降。劇中光鮮亮麗的生活背后是階層固化的現實，進而反映了日本經濟的疲軟。

雖然故事發生在日本，但是別以為這個問題很遙遠，越來越多的自媒體開始宣傳“如何快速成為一個很厲害的人”，或是反復講述“人生贏家”的故事，這無不映射出大眾對金錢和社會地位的渴望，以及強烈的危機感。在這樣的環境下，純愛和夢想哪有存在的空間？

這部戲的主要戲份集中在感情戲上，用更換男朋友和居住地來表現一個女人的成長。工作方面則是用收入的增加，或者“來東京五年”“換工作一年”這類旁白草草帶過。綾的“東漂”之旅從住最簡陋的地方、做最底層的職員到成為GUCCI市場部經理住高級公寓，這其中的二十年也是經歷了各種不同的事與人。在三茶的時候，她和同樣來自十八線小鎮的老鄉談戀愛，小生活簡單而幸福，可是她卻不滿足于這種簡單的幸福。

在惠比壽，她和金融才俊富二代談戀愛，才俊卻轉而選擇和小模特結婚。然后她和土豪和服店老板在一起做起了小三，享受到了最奢華的物質生活。土豪也時常很霸道的讓她穿上高定。最終這段感情也以失敗告終，畢竟她遠不滿足于婚外情對象這個身份。這時，年過三十的她突然發現曾經的朋友們都已結婚生子，聚在一起最熱衷于談論的話題也變成了孩子，習慣喝的白蘭地也換成了果汁。她突然覺得結婚才是幸福的事。于是她注冊婚介所瘋狂相親，一身名牌儀容得體的GUCCI經理在相親會上被頻頻冷落，婚介所的服務員一言道明：想成家的男性，比起外表、社會能力，更注重生育能力……

在東京掙扎的20年中，她從一個穿橘色鄉土風的鄉下girl，變成背Gucci穿名牌的御姐；從住在平民區過著粗茶淡飯生活的鄰家女，變成了在東京有自己房子的高管女。越來越美越來越有氣質，工作也一帆風順，但是卻始終得不到滿足。這個從小城鎮來到東京的綾何嘗不是現在身處北上廣的我們呢，不甘于小地方的狹隘，一心只想追逐更廣闊的天空。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沒有絲毫松懈的余地。你我到了她的某個年齡也許也會遇到相似的問題。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和她一樣工作平步青云一帆風順，該提升的時候順便就跳到更好的公司。更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聯誼上一眼相中高富帥，戀愛失敗后遇到土豪已婚男把整個生活質量都給提高一個檔次。

誠然，每個個體都有他的復雜性，沒辦法用任何符號化的概念來下定義。但或許這部劇也讓很多漂族看到不同年齡段的自己，總有人自怨自艾“北京那么大，沒人和你有關系”，可終究我們卻始終不是綾。或許我們沒法看到綾在人生拐角悵然若失自我懷疑的模樣，也沒辦法看到她為工作奮斗不分晝夜的刻苦……而這部劇所折射的理念也是值得深思的：生活也注定是一場無法圓滿的現實，那些欲望如同無底洞的人，學不會的是“自知之明”，和“適可而止”。但人生最有趣的地方，不正是在這不停地得與失之間，尋找著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