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陳松岳的革命之路

陳力紅

陳松岳（1908—1970），原名陳嵩岳，湖南茶陵縣思聰嶺下村人。1926年1月參加革命。1927年12月參加廣州起義。1930年3月加入中國共產黨。參加五次反“圍剿”戰斗，歷經長征。參加了南泥灣大生產運動。解放戰爭時期參加了遼沈戰役及東北剿匪、湘西剿匪等戰斗。新中國成立后，曾任長沙軍分區副司令員、湘潭軍分區第一任司令員、湖南省軍區兵役局副局長、湖南省體育委員會副主任、湖南省農林墾殖局副主任。1955年被授予大校軍銜，榮獲二級八一勛章、二級獨立自由勛章、二級解放

勛章。

1952年10月1日，首都北京到處都是鮮花的海洋、歌舞的世界。毛主席邀請走完二萬五千里長征的老戰士登上天安門觀禮臺，與首都群眾一起歡慶人民共和國的生日。在觀禮臺上，李貞將軍一眼就認出了我父親陳松岳，她伸出雙手，熱情地打招呼。老戰友相見，格外親切。我父親說：“幸虧我挺過來了，如果那時留在百姓家里，今天就不能站在這里與你見面說話了。”女將軍感慨地說：“是啊！堅持到底就是勝利。”

父親革命的征途、戰斗的經歷仿如昨日歷歷在目。

羅霄山脈中段的井岡山是毛主席開辟，朱德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參加創建的黨領導下的第一塊革命根據地，是中國革命的搖籃。茶陵是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的一部分。1908年10月的一天，我的父親陳松岳出生在茶陵虎溪鄉（為紀念烈士譚思聰，后改為思聰鄉）。

我的爺爺是位本分、勤勞、善良的農民，雖目不識丁但思想非常開明。為了兒子不再像他一樣過著常年遭受地主劣紳欺壓的日子，硬是從牙縫中省出幾斗米送兒子上了幾個月私塾。父親雖個頭不高，但生性耿直、不畏強權、愛打抱不平，為此，得到了早年參加革命，后來成為湘贛邊界紅軍創始人和領導者之一的譚思聰的關注，他常常帶我父親參加一些進步活動，教他看一些馬列主義的書籍，父親漸漸接受了不少進步思想和革命道理。1926年，父親在譚思聰的帶領下參加了由進步青年組成的“青年奮斗社”，并在鄉農民協會擔任了秘書，從此堅定不移地投身到革命中。

爺爺知道兒子是跟著毛主席鬧革命，為窮人找活路，想方設法幫助兒子，盡一切可能支持革命。有一次，譚思聰急需前往廣州農民運動講習所講課，苦于沒有盤纏，動不得身。爺爺知道后，把家里積攢多年僅有的兩塊大洋送給了譚思聰。1926年底，北伐軍進入湖南，“火借風勢”，全省農村掀起了一場迅猛異常的革命大風暴。在風起云涌的家鄉農民運動中，父親積極參加了打土豪、斗惡霸、反貪官污吏和減租減息減押的斗爭。當地土豪劣紳對他恨之入骨，到處發布告捉拿他。有一次，父親正在組織開會策劃暴動，不料走漏了風聲，地主武裝來抓他，鄉親們冒著被殺頭的危險及時給他報信，然而父親不顧個人安危，冷靜指揮大家先轉移，鄉親們見狀很是著急，因為敵人懸賞要抓的是我父親，大家都催他趕快離開。但直到30多位同志全部安全撤離，父親才在鄉親們的掩護下、在身后一片槍聲和吼叫聲中跑到了山里，化險為夷。

狠毒的反動派沒有抓到父親，他們就用酷刑逼爺爺交人，爺爺不屈不從，劊子手們竟用尺粗的大圓木在爺爺身上反復用力碾壓，將爺爺活活折磨致死。

1927年12月，父親參加了廣州起義。大革命失敗后，革命處于低潮，很多同志對中國革命和前途產生懷疑，對“紅旗到底能打多久”心中沒底，一些意志薄弱者脫離了革命隊伍。起義失敗后，父親從廣州一路翻山越嶺，躲過無數個敵哨追查盤問，一路信念不變尋找革命隊伍，歷經千辛萬苦終于回到茶陵。在譚思聰的指示下，父親堅定不移地繼續開展革命活動，在老家秘密組織了工會和糾察隊，并擔任糾察隊隊長。1929年12月，糾察隊改為游擊支隊，父親擔任支隊長，1930年，這支游擊隊伍編入湘東獨立第一師，父親在三團七連二排擔任排長，同年12月任湘東獨立第一師三團八連連長。

毛澤東在井岡山深入發動群眾，重新聚集革命力量，點燃了工農武裝割據的“星星之火”。茶陵是湘贛蘇區的重要區域，紅軍與國民黨在這里打過許多仗，將軍山戰斗就是其中一例。據《紅六軍團征戰記》載，1931年3月上旬，湘東南獨立師第三團奉命迎接由廣西北上的紅七軍，兩支兄弟部隊會合，配合紅一方面軍粉碎國民黨軍的第二次“圍剿”。湘敵軍聞知紅七軍和湘東南獨立師匯合于酃縣，便調集隊伍在茶陵縣的湖口圩和沔渡之間防堵我軍北返。23日，敵人在嚴塘、隴上與茶陵游擊隊遭遇，游擊隊請湘東南獨立師第三團增援。24日清晨，兩支兄弟部隊在紅七軍軍長張云逸的指揮下，決定由紅七軍第五十八團擔任正面攻擊將軍山的任務，湘東南獨立師第三團從敵背后夾擊將軍山之敵。上午戰斗開始，由于敵人居高臨下，火力猛烈，封鎖了前進道路，進攻受阻。面對嚴峻形勢，張軍長果斷決定從敵后攻擊，實施出奇制勝的戰法，并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紅七軍五十八團四連，連長曹振亞和連政委莫文驊從山坡上縱身一躍奔向田壩，抓住時機，機警發出戰斗號令，敵人在我軍勇猛沖擊下慌忙退卻，四連乘勝追擊。此時，從正面攻擊的特務連（連長李天佑）與湘東南獨立師三團一齊向敵猛攻，父親帶領三團八連的戰士們一鼓作氣，搶占了鷦嶺主峰，及時趕到將軍山后面，對整個將軍山形成了三面圍攻之勢。這時將軍山的敵人欲進不得，欲退不能，被我軍殲滅。將軍山的戰斗對茶陵蘇區和湘贛革命根據地的鞏固和發展起了積極推動作用。

在艱苦的革命歲月里，父親參加了五次反“圍剿”，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殘酷斗爭，也積累了越來越多的戰斗經驗。1932年，父親在湘贛軍區第二十四師（原第八軍三師）七十一團任團長，在湘贛軍區第一分區指揮部任指揮，政委蘇杰；第二分區指揮部指揮先后為蘇勞、莫文驊、葉長庚，政委先后為朱洪國、方云勝；第三分區指揮部指揮先后為譚家述、彭輝盟，政委張平化；第四分區指揮部指揮張通，政委覃漢承。

1933年7月，紅八軍團改編為紅六軍團十七師，師長蕭克，政委陳洪；湘鄂贛獨立團改為十八師，師長徐洪，政委

王震。

1934年8月，因王明“左”傾教條主義錯誤干擾，第五次反“圍剿”失敗，紅六軍團作為中央紅軍的先遣部隊，在任弼時、蕭克、王震等同志的領導下，于8月7日從江西遂川出發，實行戰略大轉移，10月紅六軍團在木黃與第二軍團會師，成立了以賀龍、任弼時為首的總指揮部。為配合中央紅軍行動，早日創建新的根據地，部隊由黔東向湘西挺進，以便在運動中殲滅敵人。為了迷惑敵人、誘敵深入，我軍決定后撤，待機殲敵。敵人果真以為我軍怯戰，要往湖北方向撤退，我軍將計就計，一退再退。11月16日，紅二、紅六軍團在龍家寨會合。部隊進入十萬坪東北隘口，紅二軍團隱蔽在西北方向的山上，紅六軍團在東北方向的山坡背面，形成一個口袋等敵人鉆進來殲滅它。經過激戰，敵人陣地被攻破，勝利的消息不斷傳來。此時父親接任第五十一團參謀長，他從一個俘虜營長那里了解到一些重要敵情，即刻向團長郭鵬匯報并遵照王震政委的指示，組織了20余人的追擊隊追擊敵人。當追到一個村子時，父親立即派出警戒，占領陣地，其余的人向村頭的一個大門沖進去。屋內躺滿了吸大煙的人，這些俘虜有的軟綿綿地站不起來，父親叫警衛員端來一瓢水給他們喝，這些人才有了點精神，都乖乖地跟著走。沿途又抓了些正在逃竄的俘虜。龍家寨這一戰，紅二、紅六軍團殲敵兩個旅大部，擊潰另兩個旅，俘虜敵參謀長以下2000余人，繳獲步馬槍2100余支，機槍10挺，有力打擊了湘西“土皇帝”陳渠珍的囂張氣焰，為建立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創造了有利條件。

龍家寨戰斗后，我軍勢如破竹，收復永順，進占大庸、桑植。于11月26日成立了以任弼時為書記的中國共產黨湘鄂川黔省委員會，以賀龍為主席的湘鄂川黔省蘇維埃政府，統一領導黨政軍工作。不久接到中央軍委要求紅二、紅六軍團深入湖南中部行動，以配合中央紅軍的指示后，省委決定改由任弼時、王震等率領紅二軍團的十六師和紅六軍團的四十九、五十三團等部留在根據地消滅地主武裝，掩護地方工作，鞏固發展根據地。由賀龍、關向應、蕭克等率領紅二軍團的主力和紅六軍團的五十一團向沅水流域前進，轉入外線尋機殲敵，開展工作，牽制敵人，配合中央紅軍的行動。部隊由大庸南下，一路戰斗，進到常德城下。一日深夜，團長郭鵬接到通訊員報告：“總指揮部的命令，要五十一團立即出發進駐桃源縣城。”晚上戰士們在寬廣而平坦的公路上行軍，感到很新鮮，非常興奮，疲勞瞌睡都忘了，一個勁往前走，走著走著都擠在一起走不

動了。

原來是沒有見過汽車的同志圍在白天打壞的汽車周圍看，以致擠得水泄不通。他們在汽車上摸來摸去，問這問那，正在議論時，父親騎著他在龍家寨繳獲的大黃馬過來了，他當過北伐軍，坐過汽車，對同志們提的問題一一作了回答，大家聽了很滿意。有些人還站在汽車跟前不愿走，父親說：“同志們！不要停下！快趕上來……我們要到桃源縣去，桃源就是古代偉大詩人陶淵明寫的《桃花源記》的地方。”有同志問：“桃源有什么好？”父親嚴肅而鄭重地回答：“好得很，世外桃源似仙境……那里沒有人壓迫人、剝削人的現象，人人平等，過著豐衣足食的幸福生活。”他說：“我是給你們講故事……陶淵明描寫的美好社會是代表了勞動人民的愿望和幻想，在當時封建社會是不存在的……我們要知道美好社會不是現成的，在陶淵明時代不可能存在，到了我們這一代還是要經過革命斗爭和流血犧牲才能實現的，我們創建革命根據地犧牲了多少同志，都是用生命換來的。我們深信有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全國軍民的努力奮斗，消滅了蔣介石為首的反動派，驅逐帝國主義出中國，解放全中國，就一定能夠建設一個美滿的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的理想社會。” 父親的一番話使戰友們深受教育，增添了知識，知道了歷史故事和現實的關系，更堅定了革命的意志和勝利的信心。

1935年11月19日，是一個令紅二、紅六軍團最難忘的日子。這天由賀龍、任弼時等同志率領著隊伍，告別了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從桑植劉家坪地區出發，開始了舉世聞名的長征。紅六軍團教導團奉命隨同省直機關行動，我父親擔任教導團參謀長。部隊強渡澧水，突破烏江天險，進駐貴州畢節。就在這時，我父親開始“打擺子”，時而全身不停地發冷發抖，嘔吐不止，時而轉發高燒，全身腫痛，無法行走。李貞見狀，婉言勸他留下，并拿出大洋要他寄養在當地老百姓家中，我父親堅決不同意，并對周圍的戰友說：“我絕不拖累部隊，你們走多少里，我就走多少里，如果死了，勞同志們在路邊挖個坑，把我埋了便是，能將身軀獻給中國革命事業是我陳松岳今生最大的光榮。”父親說完，隨即拖著虛弱的身體，邁著沉重的步子，找來一根樹枝當拐杖，艱難地、一步一步地挪動著腳步，為了能跟上隊伍，部隊休息時，他仍咬緊牙關慢慢前行，身體實在不支時，倒下來休息一下，然后爬起來繼續緊跟隊伍。長征路上紅軍不僅遭到敵人圍追堵截，還要忍受寒冷、饑餓、缺氧等常人不可想象的惡劣環境的考驗和折磨，我父親憑著堅如磐石的革命信念和共產黨員的頑強意志，戰勝了病魔，終于和戰友們一道渡金沙江，越雪山，過草地，于1936年6月在西康甘孜同第四方面軍會合，10月在甘肅的會寧地區與第一方面軍勝利會師。

同年底，紅軍剛剛結束長征，即投入到抗日戰爭之中。1937年8月，根據中央軍委決定，中國工農紅軍第二方面軍改編為八路軍一二〇師，師長賀龍、副師長蕭克，以紅六軍團和紅三十二軍編為三五九旅，旅長陳伯鈞，副旅長王震，轄七一七、七一八兩個團，父親任七一七團參謀長。三五九旅奉毛主席、朱總司令的命令由陜西東渡黃河，在晉西北、雁北等廣大地區與日寇展開殊死戰斗。1938年，王震命七一七團夜襲山西岢嵐縣三井鎮，但日軍憑借有利地形向我軍發起猛烈反擊。為爭取時間，趕在鬼子后援部隊到來之前殲滅敵軍，父親冒死帶領戰友們殺進日軍陣地，不料一顆子彈擊中他左臂，頓時血流不斷，但他全然不顧，一直堅持到戰斗結束。經過一天一夜的激戰和拼殺，我軍大獲全勝。后來，白求恩大夫為他進行手術，遺憾的是由于戰時的惡劣環境，嚴重缺乏醫藥器械，同時由于在拼殺鬼子中延誤了最佳手術時間，最終這塊彈片永遠留在了他身上，成為他教育后代不能忘卻的“紀念”。在無數次對日戰斗中，父親總是身先士卒，英勇抗敵。有一次，日寇仗著武器好、戰馬壯，氣勢洶洶地向我軍逼近。父親臨危不懼，橫刀躍馬沖鋒在前，與鬼子劈殺，親手刺死日軍指揮官，繳獲了東洋戰馬和軍官指揮刀。王震騎上棕色的東洋戰馬，高興地說“要得，要得”，親手將指揮刀獎勵給我父親佩帶。

1939年9月，三五九旅奉命調回陜北綏德駐防，擔任陜甘寧邊區警備任務。

1941年，王震率領三五九旅進駐南泥灣。1941年2月，我父親任三五九旅七一八團副團長，參加了轟轟烈烈的南泥灣大生產運動。1942年10月，任陜甘寧晉綏聯防軍警備三旅八團團長，他和戰友們一道參加生產小組勞動，沒有房住就在樹林里露營，沒有糧就到百里以外去背，沒有菜就去挖野菜，在極度艱苦的條件下開展勞動競賽，相互學習農業生產技術，開荒進度不斷加快，生產年年獲豐收，多次得到表揚。

1945年，為了加強南下支隊的力量，中央決定成立南下支隊第二梯隊，這是一只文武兼備的隊伍，共有7000余人。南下支隊是黨中央為了開辟湘贛鄂粵桂邊的五嶺抗日根據地成立的。三五九旅干部隊簡稱“九干隊”，負責人是劉俊秀和我父親。第二梯隊成立后，三五九旅番號改為南下第二支隊。6月12日，隨著毛主席發出出發命令，部隊踏上了南征之路。南下支隊第二梯隊從延安出發后，揮師東進，再次渡過黃河，準備繼續南下。兩個多月后，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中國軍民終于打敗了日本侵

略者。

1946年，國民黨軍即大舉圍攻中原解放區，全面內戰爆發。8月下旬，南下支隊第二梯隊遵中央命令揮師北上。其間接到中央命令，三五九旅就地輕裝調往東北。命令還指出，組織一批干部，集中全部乘騎，晝夜兼程，搶進東北，解除日偽武裝。根據命令，首先集中了80多人，成立了先遣干部隊。9月初，父親隨先遣干部隊從太行山出發，直插河北平原，踏上北上行程，為了爭取時間，先遣干部隊幾乎是“人不解甲，馬不卸鞍”，于10月到達沈陽。

1946年3月，我父親奉三五九旅首長之命，帶領七一八團在勃利縣、雞西縣、密山縣等地一帶剿匪，主要任務就是徹底消滅謝文東、李華堂、張瞎子匪部。在一次剿匪戰中，匪軍盤踞在一個山頭上，修筑了碉堡，備足了糧食、彈藥，幾挺機關槍封鎖了唯一的上山通道，試圖憑借有利地形頑抗到底。父親不慌不忙地偵察地形，發現碉堡后面懸崖上有一棵碗口粗的榆樹，馬上指揮戰士們搓草繩、備木棍，編成一個軟梯。半夜，敵人疲憊地進入夢鄉。他抓住這絕好時機，挑選了兩名身強力壯的士兵，一人手拿大刀，一人手持機關槍，將軟梯投置在懸崖的樹干上，麻利地爬上去，大刀手一刀就結果了哨兵的生命，機槍手迅速占據了有利地形，部隊馬上跟上去，把睡夢中的的匪兵全部抓獲，幾分鐘就結束了戰斗，我軍無一傷亡。同年9月，七一八團和兄弟部隊徹底干凈地消滅了該區土匪，俘獲了土匪頭子謝文東、李華堂、張瞎子，圓滿完成了任務。在東北剿匪中，父親兩次受到東北軍區首長電報嘉獎，并獲一枚銀質獎章。1948年父親參加了遼沈戰役，1949年隨部隊南下，準備參加解放長沙的戰斗。長沙和平解放后，隨即參加湘西剿匪。

1951年，湖南省湘潭軍分區建立，我父親擔任了第一任司令員，他把在毛主席家鄉工作當作一種榮譽，更當作一種責任，繼續保持戰爭年代那股革命干勁和革命熱情，堅決貫徹執行毛主席的軍事路線和軍事思想，為湘潭軍分區建設做了大量基礎性工作。但此時危險也悄悄逼近了父親，當時國民黨特務為達到破壞毛主席家鄉軍事建設的險惡目的，派了一女特務企圖暗殺他，而他在和平時期仍保持著高度的革命警惕性和責任心，不僅機智地識破了特務的陰謀，而且成功地抓獲了特務，再次表現了一位革命軍人的大智大勇。

1955年，父親被授予大校軍銜。一天，父親的一位老戰友來看望他，談到軍銜時，戰友突然拍案而起：“老陳呀，沒想到你只授了個大校，你那么多下屬都授了少將以上的軍銜……”聽畢，父親哈哈一笑：“下屬的軍銜比我高，說明他們進步比我快，功勞比我大，我為他們高興。我們能活著，能參加新中國的建設，想想那些犧牲的戰友，我們已經很幸運了，還有什么不滿足的理由？”接著，父親還幽默地說：“毛主席領導我們革命，豐功偉績，但他還沒有軍銜呢。”父親的笑聲是那么坦然、那么爽朗，讓人感受到一位老軍人的胸懷。

1959年，父親擔任了湖南省體委副主任；1961年由王震提議周總理任命，父親擔任了湖南省農墾局副局長一職。不論在什么崗位上，我父親始終謙虛謹慎，凡事多聽群眾的意見，堅持一切從實際出發，深得群眾的擁護和愛戴。按照他的資歷和級別，我們家本來可以住好一點的房子，但為了減輕國家和組織上的負擔，他自掏腰包在居民區中居住，過著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組織上考慮到他的安全，安排了一輛黑色“伏爾加”轎車專門接送他外出開會時使用，但他卻說：“不用，不用，人家走得我也走得，和群眾在一起更安全。”不論上班還是開會，他都堅持步行。60年代初，國家處于困難時期，很多人沒有飯吃，他把一口一口省下來的糧食用來接濟鄰居。從領導崗位上退下來之后，他總是閑不住，幫助栽花、種草、運垃圾、打掃街道。下雨之前，誰家外面曬了煤球，他總是第一個幫著搬，盡管他的左手使不上勁，但是他的行動是無聲召喚，鄰居們很快就會發動起來。

父親走完了他平凡而又非常的一生，他是兒女們心中永遠的偶像，永遠的英雄，永遠的楷模。他老人家常常告誡我們：革命的勝利來之不易，今天的幸福來之不易，一定要懂得珍惜，好好珍惜，要時刻保持革命的本色，保持艱苦樸素、勤儉節約的革命傳統。今天可以告慰父親的是，父親的思想和品德已如他的血液流入我們的身體，扎根我們心底，子女們都是按照他老人家的要求去做：本分為人，踏實做事。（編輯 王兵）

作者：陳松岳之女，廣東易明節能

科技有限公司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