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來像小孩

文/張建民（江西 撫州） 插圖/劉 帥

年逾八旬的我，日常生活中的部分樂趣和幸福感，是從小孩身上獲得的。

我有個剛上小學的小外孫，虎頭虎腦，很可愛。小家伙一來，我們老兩口孤寂的氛圍，頓時便歡躍起來。電視少兒節目是他的“專利”。他手足不閑，不是翻弄玩具，就是要和我打撲克、下圍棋。這小子受過圍棋培訓。他贏了，便高興得手舞足蹈，大聲宣布：“哦！外公又輸了！”別看他人小，還對猜燈謎和腦筋急轉彎有興趣，猜過一次的謎，他就記住了，有時還反過來考我哩。每次分別時，我會親親他胖胖的小手，還和他來個“碰鼻禮”。和小外孫同樂，我很開心！

說來也怪，我一向就特別喜歡小孩。走在路上或在公交車上，看到某個以好奇的目光盯著我這個戴眼鏡的老人的嬰幼兒，我會自然地向孩子揮揮手。有位母親對她的寶寶說：“你看，那爺爺向你招手呢。”我好高興！周末在小區里，我愛駐足觀看男孩圍堆兒玩一種叫神奇寶貝卡的游戲、踢球；女孩子踢毽子、跳皮筋。風和日麗的天氣，我更愛看小區幼兒園的小朋友，手拉手排隊進進出出，歡蹦亂跳地做操、唱歌、跳舞。我羨慕現在的孩子福分不淺，趕上了好時代。當然，我不會妒忌他們，因為這是時代的進步。

我喜歡小孩，并寬恕孩子們的偶然過失。去年一個傍晚，我獨自在小區散步，突然被身后一個騎車飛快的小男孩猛然撞倒，頭磕到了地上，頓時天旋地轉。路過的一些人怕“惹是生非”，都不敢過來幫忙，只有這個小孩守著我。孩子帶著恐慌的哭腔不斷喊著：“爺爺，您沒事吧？爺爺……”我說：“沒事，以后騎車要小心點兒。”我讓孩子走了，沒有去找他的父母“算賬”。事后我去看醫生，治療了一些日子，傷痛方逐漸消失。饒人之過，亦是一種幸福。

我雖說出身貧寒農家，小時候缺衣少吃，可仍愛回憶兒時的樂事。一是小學一年級時，我的成績是全班第一。母親高興得包了一餐菜餡餃子，以作慶賀鼓勵。二是在小學全校演講比賽中，我獲得第二名。三是在慶祝新中國成立后的首個國慶節時，我在學校組織的游行隊伍街頭活報劇中，扮演了杜魯門。老師給我化裝成高鼻子，頭戴高筒星條旗帽，身著燕尾服，腳穿高跟皮鞋，手拄文明杖，行走大腹便便，大搖大擺，傲氣十足，吸引了許多市民跟隨行進。四是在一所純男子中學讀書時，校方逢節慶搞文藝節目，我常扮女角。有一年國慶節在廣場開慶祝大會，中途，我們幾個搽著胭脂口紅、身著紅紅綠綠、頭包白毛巾的“女”學生，一齊跑進了男廁所。旁邊一位老太驚呼：“哎呀！‘姑娘’怎么進了男廁所？”

回首往事，思緒總會將我帶回到那個血氣方剛、爭強好勝的青年時代，忘了自己已是個白頭老翁。

人生苦短，歲月易逝。步入暮年，我總有種“老驥伏櫪，壯心不已”的沖動。我頗愛閱讀，抄抄寫寫，天天忙乎，樂而忘憂。如今我體無病痛，步履輕快，體內的“引擎”(心臟)工作正常。周圍人都說我不像是個81歲的老漢，往往給我減個10歲，讓我很受鼓舞。這也許得益于我老來像小孩一樣，童心未泯的緣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