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鄉村警察的常態

劉傳勇

夜，沉沉的；風，暖暖的。四周那綿延的群山，山影依稀，把這座偏遠的小鎮圍得嚴嚴實實。人們在寂靜的春夜里漸漸地睡去。而鎮上有一個地方，廣西永福縣公安局百壽派出所，卻燈火通明。

只有兩句交流的家庭電話

“我在看動畫片，媽媽在洗衣服。”

只有兩句話，電話就掛斷了。這是從五十多公里外、縣城家里傳來的聲音。那個稚嫩的童音是百壽派出所副所長李正仁的孩子在說話。

“唉！和孩子相處時間少，都沒有感情了。”掛斷電話的李正仁對著正在伏案整理筆錄的教導員莫燕榮和民警唐俊說。三個人相視一苦笑，無奈搖了搖頭。他嘆了一口氣，隨后又在電腦前整理這一天的工作：筆錄、勘錄、畫方位圖……

在百壽派出所的這方透著光亮的小小窗戶里，在寂靜而昏暗的春夜里，這一刻顯得異常的孤寂和清冷，但又是那么的明亮而耀眼！

“只相信警察”的一種信任

2017年4月18日，李正仁上午處理高馬弄砂糖橘苗被人為損毀的案子，中午又跟著教導員與移動公司的工作人員一起到瓦窯屯進行“地網工程”的宣傳活動。其實，因簽有協議，他們完全可以全權交給對方去辦。可是移動公司的工作人員說了，老百姓對活動并不理解，也不太愿意配合，說是“只相信警察”。也確實是，兩位民警一到村子里，村民一下子就踏實了，也配合了，工作進度也隨之加快了。

出警，一路泥濘

一直忙到下午3點多，李正仁才帶著輔警小韋來到三十里外的高馬弄的山溝溝里查看之前處理的那個案件現場。因所里沒有走山路的車子，他就到鎮上的林業派出所借用了一臺皮卡車，一路沿著泥濘小道來到山腳下。一段亂石突兀、坡陡道彎的山路出現于眼前，最陡處約莫有四五十度。無奈之下，只好放棄開車，大家徒步上山。

一路泥濘兩腳泥。這樣的路況，對于李正仁來說，已經見怪不怪了。就在前一天，他去另外一個山村看望一位結對幫扶的老人，車子也是進不去，他徒步到半路上被一場大雨淋了個“落湯雞”。還有，幾年前的一個晚上，一個村民在山上勞作時不慎跌落懸崖身亡，家屬因種種原因不承認是意外死亡，拒不收尸。為了保護現場，他和同事硬是在那荒郊野嶺守著那具遺體度過了一個漫漫寒夜。

此時此刻，李正仁的家里又是另外一番光景：父母不在身邊，二胎預產期就在這幾天的妻子既要操持這個家，還要照看4歲的老大。挺著個大肚子的她真不容易。李正仁陪伴他們的時間少之又少。

“唉！不說了，講到這些，我只想哭。”說這話的時候，眼前這個堂堂的男子漢，瞬間流露出一種孤獨的無助。

心里縱有萬千的思念，腳下卻沒有停滯不前。五六里的泥濘山路在深一腳淺一腳的跋涉中，大家總算是到了案件現場。

天色漸晚，李正仁不敢歇息，帶著小韋在幾片剛剛開墾不久的山地上查看，對被拔掉的橘苗一棵一棵地數。只見他倆在坡地上爬上爬下，一邊數，一邊記錄，還要在不同方位畫方位圖，注明數據、特征等。

行走在山梁上的李正仁，那略顯單薄的背影，躬著身，迎著風，看著有些吃力和艱難，卻又透著一種偉岸和堅韌。

幾十畝山地數下來，大約被拔掉了七千棵樹苗。這對農民兄弟來說，已經是一個不小的損失了。

感動，只在瞬間

勘查完現場，一身汗水一身泥，他們步履蹣跚地走回到山下的停車處。這時，一位挑著橙子的農婦大姐，見他們從山上下來，便熱情招呼了起來。李正仁旋即上前說要買橙子。“要買什么呀？你們那么辛苦，拿去吃。”不管好說歹說，這位善良的大姐就是不收錢，硬是捧上兩把橙子往車上塞。盛情難卻，感動滿滿，這一天的辛苦和勞累，在這位大姐的熱情和善良的義舉中，煙消云散。

回到所里，小鎮已是燈火闌珊。簡單地扒上幾口飯，李正仁回到辦公室，開始了對這一天工作的梳理。那窗口的燈光，又不知道要亮到什么時候！

派出所工作，那是一件事接著一件事。頭天高馬弄的事還沒處理完，第二天一大早，又有群眾報警，說思磨村筍子弄的砂糖橘樹也被人為損毀。根本沒有休息好的他們又要出發了。

這，就是一位鄉村警察的工作常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