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盧浮宮看法國博物館衍生品市場的演變

朱曉云

日前正在中國國家博物館展出的“盧浮宮的創想——盧浮宮與館藏珍品見證法國歷史八百年”展覽，通過盧浮宮8個藏品部的收藏，展示了這個從防御堡壘演變而成的世界最大博物館8個世紀的歷史，以及其在人類文明史中的地位。作為法國博物館的鼻祖，盧浮宮背后有太多值得我們去了解的東西。比如目前引起越來越多關注的博物館衍生品，便是伴隨著盧浮宮博物館的成立而誕生的。

1793年，作為法國大革命的產物，盧浮宮博物館的前身中央藝術館成立。1797年，盧浮宮中就設立了銅版雕刻和模塑制作工作坊，其產品專供商業銷售。1883年，法國“裝飾藝術中央聯盟”也設立了自己的模塑工坊，起初僅為學校和藝術家畫室提供石膏模特，后因其產品制作精良，漸為高端人群所青睞，成為貴重的收藏品。此后，隨著照相技術的發明，可以為大眾消費的明信片成為博物館衍生品中的生力軍。

盡管早在1921年，法國就追隨美國成立了負責博物館衍生品生產銷售的國立博物館技術與商業開發處，但不可否認，直至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衍生品始終位于博物館業務的邊緣，處于虧本的狀態。上世紀80年代，博物館自有資金（通過門票、社會贊助、銷售衍生品和服務等渠道獲得）比例的上升和普通觀眾對博物館消費需求的多樣化，使得博物館開始重視衍生品的開發與銷售。

如今，雖然大部分法國博物館都通過公開招標的方式為自己的紀念品商店選擇供應和管理機構，但因歷史原因，法國國家博物館聯合會（RMN）始終扮演著關鍵角色。這一成立于1895年的百年機構，自最初的4家博物館（盧浮宮博物館、凡爾賽宮博物館、圣日耳曼昂萊博物館和盧森堡博物館）聯盟，擴展到今天的34家國家博物館。雖然不是博物館，也沒有收藏功能，其地位卻并不遜于任何一家博物館。始建之初，RMN最基本的使命就是為豐富國家收藏而接受并管理國家用于購入藝術品的資金。1895年的法律規定，RMN有權獲得“出售王室鉆石而得款項的一半（當時，法國政府為購買藝術品，決定出售君主時期王室所擁有的鉆石來籌集資金）”“社會捐贈”“國家用于購買藝術品的撥款”，以及“博物館銷售版畫、雕塑和其他復制品的收入”等。

盡管如此，受體制所限，RMN在很長一段時期內都處于入不敷出的狀態，年度虧損甚至曾達到1.4億法郎。上世紀90年代初，變身“工商業性質的公共機構”的RMN擺脫制度束縛，采取企業化經營模式，在繼承傳統經驗的基礎上，逐漸煥發新的活力。

2015年，RMN旗下位于法國各大博物館中的38間實體紀念品商店和網上商店共接待顧客610萬人次，實現銷售額5450萬歐元。據了解，RMN的商業開發主要包括書籍出版、音視頻產品、衍生品開發與銷售3個部分。

書籍出版：自上世紀30年代就開始編輯出版藝術類書籍的RMN，如今已經成為歐洲最大的藝術類書籍出版機構，它在法國與弗拉馬里翁出版集團合作，通過43家書店進行銷售，在國外則通過特別版權轉讓的形式推廣銷售，每年獨立或合作出版新書50余種。2006年，僅“塞尚—畢加索”和“普羅旺斯的塞尚”兩個展覽，就賣出圖錄5萬冊。

音視頻產品：RMN自1970年開始制作文化藝術類電影和紀錄片，其中不少在法國國家電視臺播出。

衍生品開發與銷售：RMN取得了30多家博物館紀念品商店的經營權，根據客戶需求和藏品特點為50余家博物館提供衍生品3000余種（每年新增約50個新產品），年銷售量達650萬件。

RMN百余年的經驗為博物館衍生品提供了品質保障，而作為法國國立博物館90萬件館藏文物圖片版權、盧浮宮博物館1.4萬幅版畫刻板以及5600件法國和歐洲重要雕塑的石膏模子的所有者和管理者，RMN在圖書出版和藝術品復制方面也有著其他機構無法比擬的優勢。RMN總經理托馬斯·格勒農曾不無驕傲地說：“從以前位于博物館出口角落處的紀念品柜臺，到如今令外國同行羨慕不已的書店、紀念品商店，法國始終走在博物館業的前沿。”

不過，新興力量也在不斷挑戰著RMN的壟斷地位。2013年，在法國國家裝飾藝術博物館紀念品商店的經營權競標中，當時成立僅5年的設計公司Arteum戰勝了RMN。與RMN相比， Arteum設計的產品更偏重實用性、可穿戴性，且不拘泥于傳統的復制、仿制，更多地體現當代藝術家與名作之間的對話和再創作。如今，Arteum已經擁有4000多種產品，其中不乏獨家版權，年營業額超過700萬歐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