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凡
[摘 要]較好的基礎和自身優勢是荷蘭農村手工業興起的內在原因。西歐農業和手工業生產力有較大發展,各種新技術進入農村手工業,以及西歐農村的經濟社會出現變化是荷蘭農村手工業興起的基礎。勃艮第王朝和哈布斯堡王朝的統治者制定的政策或制度推動了荷蘭經濟發展。歐洲經濟格局的變化為荷蘭經濟發展創造了有利的國際環境。
[關鍵詞]荷蘭;農村手工業; 紡織業
[中圖分類號]K56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3541(2017)04-0123-08
[收稿日期]2017-04-29
在中世紀歐洲,意大利北部、瑞士、德意志南部、法國北部和尼德蘭南部一帶是經濟最為發達地區。在這一大片地區中,尼德蘭的經濟情況較為特殊。尼德蘭最發達地區為南部,主要以弗蘭德爾和布拉班特為中心的地區。當時,弗蘭德爾的最大城市——布魯日和布拉班特的最大城市——安特衛普是中世紀歐洲經濟中心,其影響一直持續到近代。與南部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中部和北部,越往北人口越稀少,經濟較為落后。以中部偏西的荷蘭省為例,除了一些河流附近,大部分地方在10世紀之前很少有人居住。城市發展水平較低,更不能和弗蘭德爾相比;國際貿易很有限,出口型的工業還沒有建立起來,更無法和弗蘭德爾的高度發達的紡織業相比。14世紀之前,這里幾乎沒有較大的城市,最大的城市也只有幾千人,根本無法和根特、布魯日和安特衛普等城市相比[1](p.30)。但是,到了15世紀末,荷蘭省的經濟有了很大發展。第一,城市發展步伐加快,城市人口的比例顯著上升,從1300年左右的15%升至1500年左右的45% ;第二,城市工業,尤其是釀酒業、造船業和紡織業取得了較大發展;第三,農村的手工業種類大幅增加,水平也在提高。14世紀下半葉,除去傳統的如紡織業等工業門類,其他行業,如造船、榨油、造紙、陶瓷、制磚、制石灰、制奶酪等行業開始出現,泥炭開采、漁業和運輸業等在農村逐漸興盛[2](p.349)。荷蘭省的出口也大為繁榮。農村的工業產品,如磚和瓦等在14世紀晚期出口英格蘭,以后出口丹麥和波羅的海地區。啤酒和紡織品也在14世紀開始大規模出口。16世紀初,大約一半的酒類用于出口,尤其出口到弗蘭德爾和布拉班特。紡織品出口到其他各省和波羅的海國家。第三點值得注意,14世紀下半葉,荷蘭農村的手工業規模和水平有了較為顯著提高。這一時期是西歐農村工業出現轉折的時期,與傳統的工業相比,農村工業在規模和技術等方面都有較大的變化。
中世紀西歐手工業的主要代表是紡織業,分布范圍很廣。在1300年左右,西歐紡織業達到中世紀的第一個高峰。其中,毛紡織業是交易量最大的紡織品,其次是亞麻布。這些紡織業中心集中在意大利北部、法國北部、尼德蘭南部的弗蘭德爾、英格蘭東南部,以及西班牙一些地方。但是,總體上,紡織業還集中在城市,鄉村較少。14世紀末至15世紀初,西歐的農村紡織業開始進入大發展時期,如英格蘭的馬姆斯伯里(Malmesbury)和韋斯特伯里(Westbury)之間,以及邁爾(Myer)地區是農村紡織業較為集中的地方。弗蘭德爾的根特、布魯日、伊普爾三座城市周圍的農村也在積極發展紡織業。15世紀前,尼德蘭的重要紡織業中心集中在南部,即上述弗蘭德爾的幾個城市及其周圍地區。15世紀,尼德蘭的紡織中心開始北移,布拉班特省的北部和荷蘭省開始嶄露頭角。除了城市經濟的繁榮,荷蘭農村經濟的發展也是荷蘭能夠在世界近代早期的經濟史上獨領風騷的重要原因。故此,筆者對荷蘭農村手工業興起的原因做粗淺探討。
一
19世紀末以來,西歐一些歷史學家開始關注中世紀晚期尼德蘭農村手工業興起的原因。到20世紀,比利時歷史學家亨利·皮朗的相關研究最為著名。亨利·皮朗從農村手工業興起與城市的相對衰落同時發生這一背景出發,推斷出中世紀的城市和鄉村各有自己的呢絨生產模式。他把鄉村與城市對立起來,認為城市的生產模式代表了中世紀經濟,注定要衰落,而農村的生產模式則代表更先進的模式,未來將進入現代經濟。亨利·皮朗提出這個觀點后,法國學者埃米爾·庫爾納爾提出了反駁。他反對把中世紀弗蘭德爾的呢絨業分為城市和農村兩個階段的觀點。埃米爾·庫爾納爾認為, 12—13世紀城市經濟的高峰期,存在許多農村紡織業中心。他證明,14世紀末出現的紡織業中心不是農村,而是城市。之后,許多學者從不同角度反對亨利·皮朗的觀點。20世紀70年代以來,一批西方學者,如門德爾斯克里特等人將18世紀以前的工業稱為“原工業”(Pro-industry),將18世紀之前的工業時代稱為“原工業化時代”。這些學者在研究原工業時就較為重視農村手工業 。
在研究中世紀荷蘭農村手工業的歐洲學者中,有兩派學者值得注意。第一派是以詹森和布羅克曼為代表的學者。詹森研究荷蘭農村在這一時期的經濟和人口增長問題,引起了西方學界的關注。他研究的焦點在14世紀下半葉,認為黑死病并沒有給荷蘭省的人口造成大的影響,只對工資影響較大。1348年后,歐洲各地勞動力匱乏造成工資大幅上漲。而荷蘭的工資卻沒有大幅上漲,這為手工業提供了一個重要的緩沖期[3](p.20)。同時,農業勞動力的剩余為手工業發展創造了條件。他的理論被布羅克曼加以細化。布羅克曼發現了黑死病給荷蘭省的一些影響,但卻不足以對工資形成較大影響。而且農場的分割和農業生產中的一些不利因素,使勞動力有了新的流向,再加上鼓勵生育的人口政策,造成勞動力剩余,也導致了工資維持在相對較低水平。總之,兩位學者都將人口和工資作為衡量經濟發展的主要指標[4](p.833)。總結起來就是,人口和工資的合力推動了手工業的發展。第二派學者以荷蘭學者德·波約爾為代表。德·波約爾較為注重農業的發展和其對農村的影響,并研究了1345—1415年泥炭地的下沉對農業產量的影響。德·波約爾利用政府征收十一稅的紀錄說明,荷蘭省內包括糧食在內的種植業,在14世紀下半葉出現過一段危機,尤其在泥炭地區更嚴重。他將這時的產量的下降歸因于城市的擴張,外來移民涌向城市,以及城市工業的發展使耕地面積縮小[5](p.266)。在1415年后,泥炭地的下沉促使許多農民改變種植結構,開始種植夏季作物并飼養牲畜。土壤條件發生變化,原先能種植谷物的土地不能再繼續種植,這會影響到農民的生計。農村各階層,如自由農、佃戶和領主都會投身工業領域,為農村工業提供了勞動力和資金。另有一些學者,如范·查登認為,農村耕地質量的下降是農村其他產業發展的主要原因[6](p.85)。簡而言之,第二派學者關注自然條件和城市擴張的影響。以下分別對這兩派學者的研究方法和觀點進行分析。
從人口統計記錄來看,盡管經歷黑死病,荷蘭省的人口卻沒有像歐洲其他地區那樣大幅下降,只是在14世紀下半葉有少許的下降,從15世紀就開始增長。1347年,人口出現小幅下降但緊跟著恢復增長。在14世紀的上半葉,荷蘭省的人口密度已經很大,接近55人/平方千米,在耕地上的人口密度甚至達到75人/平方千米[7](p.37)。14世紀下半葉,城市人口的增加可以從荷蘭省內的大城市——萊頓的人口數據得到證明。萊頓是荷蘭省內四個工業最發達城市之一,以紡織業為主,城市人口從1365年的3 000人上升至1400年的6 000人,到1480年左右已達15萬人,這之后出現了少許下降。14世紀下半葉,萊頓進入大發展的時期,人口在1480年達到頂峰。15世紀80年代至16世紀70年代,人口有所下降:1574年的人口降至125萬人[4](p.836)。城市人口的增長主要來自于周圍農村。1365—1415年,在城市新增人口中,來自周圍農村的人口占70%左右[8] (p.50)。
11—13世紀是西歐的墾荒運動時期。尼德蘭中北部的許多農民被烏特勒支主教和荷蘭伯爵提供的優厚條件所吸引,投身墾荒運動。勞工相對于土地來說較為短缺,這就使貨幣工資上漲。在14世紀上半葉,墾荒運動逐漸結束,但工資卻一直維持在較高水平。荷蘭省大部分農村地區的工資相對較高,只有荷蘭省北部的一些地方的較低。14世紀40年代,整個荷蘭省和歐洲其他地區相比其工資處在較高水平。在1348年后的40年里,歐洲其他地區的工資出現大幅上漲。以白銀作為通貨,整個英格蘭平均約上漲了40%,弗蘭德爾的根特和意大利的佛羅倫薩上漲了100%。萊頓上漲幅度較小,且在1348年后其工資上漲的幅度趨緩。荷蘭農村的工資和牛津相比仍處在較高水平。14世紀下半葉,荷蘭和弗蘭德爾的工資均處于較高水平。中部的另一大城市——烏特勒支的工資比萊頓工資較低,與倫敦相同,比牛津和佛羅倫薩略高。整個15世紀,工資的變化表現出了一定的慣性。萊頓、烏特勒支、勒文霍斯特和根特出現了明顯的下降。由于貨幣工資維持不變,以及荷蘭和弗蘭德爾的格羅特的貶值,15世紀末,荷蘭省和弗蘭德爾的工資和英格蘭、佛羅倫薩處于相同水平[9](p.413)。以對小麥的購買力換算,工資的變化展示出了相同的趨勢:14世紀下半葉,尤其在1370—1400年,工資大幅上漲,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弗蘭德爾。從14世紀40—60年代起,荷蘭省的工資比南部地區要高,但之后差距逐漸縮小。這種趨勢一直延續到15世紀末[10](p.409)。
總之,工資在14世紀下半葉開始展現出一定的慣性,荷蘭省的高工資水平一直持續到14世紀末。15世紀末,谷物價格較高,使實際工資上漲的趨勢放緩,到了1480年后,荷蘭省的工資相對較低。從長期看,黑死病給荷蘭省造成的影響不如英格蘭那么明顯,兩地工資的比較證明了這一點,但并不表示荷蘭省的工資低于其他地區。相反,荷蘭省的貨幣工資和其他地區基本相同。
從工資的變化研究荷蘭省在黑死病后的經濟表現,說服力并不是很強,因為工資只是生產發展的一個指數,背后的諸多因素不能忽略,且這些因素交織一起,十分復雜。人口和工資是研究荷蘭工業的一個角度,但缺乏對雇工結構的分析將會造成對工資的研究范圍過窄,不具代表性。雇工的成分較為復雜,如新增的人口有的從事手工業,有的從事農業,或者既是農業雇工,又是手工業雇工,這種現象并不少見。工資在生產和消費環節中的作用,如對生產成本、勞動力結構和消費結構的影響不能忽視,少了這些系統分析,將不足以對其在黑死病后工業的發展進行較全面的解釋。
第二派學者關注自然條件和種植結構對農村手工業的影響。1350年后,農村出現了一些問題,尤其在泥炭地區。海平面出現一定程度的上升使農田的灌溉難度加大,泥炭地的下沉使土壤不再適合種植冬季谷物,荷蘭省的農業遭到很大打擊。盡管如此,荷蘭省的人口沒有其他地區減少的幅度大,使荷蘭省農業在黑死病后的情況與西歐其他地區有所不同。
以黑死病后的荷蘭省赫金蘭德地區和烏特勒支北部地區為例,這一地區的農業經歷了幾個不同的發展階段。盡管14世紀70年代農業產量大幅下降,但從14世紀40—70年代這一長時段看,農業基本維持在同一水平[11](p.99)。14世紀70年代之后,農業出現恢復表明了人口的下降沒有導致農產品產量的下降。15世紀初的農產品產量的下降和人口的下降不存在聯系,因為1400年后人口基本維持不變。人口變化不能完全體現出農產品產量的變化。
關于15世紀以來農業危機的解釋不能僅局限在自然條件上。例如,荷蘭省一個叫馬爾斯蘭的村子,14世紀70年代,糧食產量開始下降,但90年代開始恢復。15世紀20年代之后,效果明顯,1448年后,糧食產量大幅增加,并出現了比14世紀還要高的頂點[12](p.156)。出現這種局面的原因是一部分地區在15世紀40年代出現了新的蓄水和灌溉技術。但整個15世紀,這些技術只是在一些地區得到利用。1407—1411年,新的風力灌溉技術開始出現,但新技術的普及15世紀30年代才開始。1440年,第一套推廣新灌溉技術和相關投資的規定出現。大體內容是,土地所有者必須投資修建水車和相關設施,這些花費由該地區的農民在10年內償清,并要支付一定的利息。而且農民要負責維護這些設施,作為回報,他們的土地租金在開始的10年內不會上漲。15世紀的大部分時期,工資處于高水平而糧食價格則處于低水平,致使修建新灌溉設施的成本增加。新的水利設施在各地修建的時間不同。15世紀40年代,馬斯蘭已經普及了新水利設施,而耶斯蒙德地區,在此之前一直未使用新技術。1470年之后,荷蘭省的中心地帶才開始普及新的灌溉技術[13](p.257)。1500年,荷蘭省的蓄水系統還處于階段。總共只有不到200個風車在工作,每個只能灌溉1 200公頃,總共能灌溉2萬—4萬公頃[14](p.265)。此后,新技術迅速普及。1514年,只需要約15%的勞動力就能滿足糧食生產需求,與1350年從事農業生產的勞動力比例達到50%—60%才能滿足糧食生產需求相比,農業勞動力的生產率提高了30%[15](p.406)。在1550年后,新水利技術得到全面推廣。由此可知,在農業出現危機時,勞動生產率仍能提高。這也意味著,農村各階層因農業生產無法滿足基本生活需求,而投身其他產業的解釋無法成立,反而是勞動力有剩余,才導致剩余勞動力流向非農產業。
對第二派學者的研究方法可作如下評析:首先,包括土壤質量不再適合種植冬小麥等在內的自然原因不足以解釋工業如何發達。采用一些手段,如發明新的灌溉設備等能夠降低自然災害帶來的損失。農民在應對自然界的不利條件時,采取的措施無法有力證明其對農村工業的影響。其次,這些學者沒有分析勞動生產率的作用。勞動生產率的提高使一部分人可以脫離農、畜牧業生產,轉入工業領域,成為工業雇工。這是在黑死病后經濟處于恢復階段的大環境下,發展工業所需的基礎條件。實際上也是對農業畜牧業和工業的關系的探討,農業畜牧業應作為工業的生產資料的提供者。應針對荷蘭工農業的特點研究工業和農業畜牧業的相互影響,不應僅局限在農業種植結構和自然環境的變化上。
二
從整個西歐來看,14世紀以后,農村手工業進入了快速發展歷史階段。有兩種較為普遍的因素促進了農村手工業的發展,這兩種因素為荷蘭農村手工業發展不可或缺。
第一,生產力的發展。農業社會,生產力發展緩慢,但不等于不發展。重犁、馬軛、鐵馬掌、水磨和風磨的廣泛使用和改進,是14世紀以后農業發展的基礎,其中,重犁的使用大大提高了生產率。13世紀以后,馬的使用已較為普遍,許多地區出現了馬牛混合編組的犁隊,例如,四牛四馬混編,或六牛四馬混編。在紡織業中,水力作坊廣泛用于漂洗和其他最后加工的工序,后來還應用于新發明的意大利的“拈絲機”中。1350年,一種金屬拉絲機在紐倫堡發展起來[16](p.55)。其他手工業部門的新發明和新技術也接連出現。影響較大的有印刷術、鼓風大熔爐、冶煉用的水力錘,從銅礦石中分離白銀的熔爐,探測地層的鉆桿,馬力和水力帶動的礦井排水機械,在玻璃制造、燒磚及釀造等工業中使用煤,由水力帶動的滾柱拉絲法等等。新技術又促使了許多新丁業,如肥皂、玻璃、明礬、軍火等工業的出現。14—15世紀,各種手工業技術向農村全面滲透,使得農村手工業的發展有了良好的基礎。
第二,西歐農村的經濟社會變化。主要是指農奴制的瓦解、農業的商業化發展和貨幣地租的逐漸流行造成了農村社會的分化,許多農民開始從事城鄉手工業。在尼德蘭大部分地區,特別在佛蘭德爾、布拉班特、西蘭、荷蘭和弗里斯蘭,農業的商業化程度迅速提高。農業的商業化發展使農民的生產和生活受到了商品經濟的影響。對此,約翰·克拉潘說:“由于保有地一再被分割,驅使他們之中的許多人成為工資勞動者,他們或者到城市中,或者在村莊或市鎮中從事某種工業生產。我們可以發現,在1350年以前,有一批數目相當驚人的產業工人散布在各個村莊中.其中除了我們所料想到的木匠、鐵匠、馬具匠、屋頂匠、車夫外,還有漂練工、染工、制皂者、硝皮匠、制針匠、黃銅匠,以及許多其他工人。” [17](p.161)這些有專長的匠人是農村手工業發展的基礎,而農村中大量廉價勞動力的存在,是吸引紡織工業從城市向農村轉移的一個重要因素。米勒也認為:“農村的真正重要性在于廉價的勞動力,因為梳、理、紡和織的工序在生產毛織品中占了整修前勞動力全部價格的70%—90%。” [18](p.107)
除了以上兩種因素,荷蘭手工業擁有某些獨特的優勢。第一,黑死病之前,荷蘭手工業的基礎較好,工業在黑死病蔓延之時并未受到較大損失。1350年,在手工業上投入的勞動力總數大約占全部農村勞動力的1/4左右,1450年達到2/5,1550年稍有降低,達1/3[19](p.56)。工業幾乎涵蓋了各個領域,并有大量產品出口。第二,荷蘭省的地理位置較為適合發展手工業。一是泥炭地有廉價能源;二是河道縱橫,出海口較多,運輸成本較低。荷蘭生產啤酒、腌魚和硬奶酪等產品較為適合長途運輸。第三,需求的上漲也是促進工業快速發展的重要因素。如燒磚和粉筆等行業的繁榮就是因為建筑業的發展;草皮的出口是由于生活取暖和工業需求;食品類商品,奶酪、黃油和魚類等的需求也在上漲;服裝的需求導致了紡織業的繁榮,等等[20](p.135),這些都是推動荷蘭手工業發展的有利因素。
上述各類手工業有幾個特點。其一,大部分手工業是資本密集型而非勞動密集型[21](p.41)。14世紀,這些產業需要提供大量資金。比如,燒磚需要大量的資金和能源,漂白業工人的工資占到總成本的1/4以上,漁業需要船只、錨、繩索、網、桶、鹽和魚食等。同時,原材料和半成品的大量進口使勞動密集型產業沒有大量出現,進一步提高了資本密集型產業的比例。如紗線的進口使紡織業不需要較多勞動力,有充足的資本就可生產紡織品。15世紀以后,染色、漂白、漁業、燒磚和石灰等資本密集型行業快速發展。這種趨勢一直延續到荷蘭共和國成立后[22](p.206)。其二,一些較為普及的手工業,如釀酒、紡織和造船等行業的快速發展不但吸引了大量資金,也帶動了其他行業的發展 [8](p.153)。同時,這些行業也迅速延伸至農村。有沒有這些行業已不再是城市經濟和農村經濟的主要差異,主要差異是資本和規模。如釀酒和造船就是城市和農村都在發展,只是資本和規模不同。其三,手工業結構有一定優勢。燒磚、石灰、運輸、漁業和泥炭等行業發展較為迅速。這些行業吸引了大量投資,原材料和生產工具逐漸被商人占有。在資金迅速積累的同時,雇工階層也在形成。16世紀,工業的發展導致了農產品價格的上漲,城市里的商人到農村購買土地來投資農業,導致大量農民失去土地,漸漸成為手工業雇工。
以上只是從經濟方面分析荷蘭手工業興起的原因。需要注意的是,14世紀末至16世紀中期,尼德蘭政治經濟進入一個較為統一的歷史階段。這一階段,政治和經濟兩方面的因素推動荷蘭工商業進入了新的發展階段。
自12世紀以來,整個尼德蘭是神圣羅馬帝國的領地,但各地直到14世紀中葉前基本處于封建割據狀態。例如,1200年,尼德蘭的主要統治者有:布拉班特公爵、林堡公爵、格爾德斯伯爵、盧森堡伯爵、那慕爾侯爵、弗蘭德爾伯爵、荷蘭—西蘭伯爵、洛恩伯爵、埃諾伯爵,以及列日主教、烏特勒支主教、康布雷主教和圖爾奈主教。14世紀晚期,勃艮第家族逐漸利用各類條約和政治婚姻將尼德蘭各省統一到勃艮第王朝的統治下。但勃艮第家族的統治只延續到15世紀末。從15世紀末到16世紀中葉,尼德蘭被哈布斯堡王朝統治。1555年,神圣羅馬帝國皇帝查理五世將皇位傳給其子菲利普二世,此后,尼德蘭屬于西班牙哈布斯堡家族的領地。1568年,尼德蘭爆發反對西班牙統治的獨立戰爭。尼德蘭北部和南部形成南北兩個政治區域,北部是荷蘭共和國,南部仍被西班牙統治。雖然勃艮第王朝只存在了一個世紀,但其對當時尼德蘭的政治和經濟走向統一做出了貢獻。這個世紀里,尼德蘭的政治和經濟發展進入了中世紀來第一個黃金期。
1386年,“勇敢者”菲利普著手加強勃艮第和弗蘭德爾的財政管理,并在隨后的擴張過程中不斷推行財政管理。1433年,荷蘭、澤蘭和埃諾被置于勃艮第家族的統治下。1434年,尼德蘭的第一種貨幣“菲爾蘭德”(the vierlander)發行。這種貨幣一開始在這三地流通,隨著勃艮第家族領地的擴大,這種貨幣也開始在弗蘭德爾、布拉班特、林堡流通,逐漸成為這7個地區的通行貨幣[23](p.111)。貨幣統一成為尼德蘭經濟統一的基礎。
1446年,“好人”菲利普把弗蘭德爾、布拉班特、荷蘭、瓦隆弗蘭德爾、阿圖瓦、埃諾、澤蘭、那慕爾、梅赫倫,以及波旁公國的議會代表召集到布魯日召開聯合磋商會議。此后,這種會議經常召開,被稱為三級會議。三級會議在1477—1576年幾乎年年召開。三級會議促進了勃艮第王朝的政治統一。“好人”菲利普去世后,其子“大膽”查理繼承了對勃艮第、弗蘭德爾、阿圖瓦、那慕爾、布拉班特、林堡、荷蘭、澤蘭、埃諾和盧森堡的統治權。“大膽”查理還將家族成員任命為烏特勒支、列日和康布雷三地的主教,以這種方式對三地實施統治。1473年12月,他頒布了《提永維勒法令》(the Edict of Thionville),創立了4個機構。這4個機構分別是:高等法庭、審計院、財政院和稅務院[23](p.112)。此舉不但利于籌集軍費,還有利于穩定其轄區內的經濟。
勃艮第家族統治時期,荷蘭商人著手開拓波羅的海市場。當時的荷蘭商人經過松德海峽進入波羅的海銷售鹽、鯡魚、布匹,并帶回谷物、木材和焦油等商品。1433年,勃艮第公爵“好人”菲利普從其伯母巴伐利亞大公夫人雅各芭手中奪取了荷蘭。這時正是勃艮第王朝的黃金期,荷蘭省的綜合實力由此得到加強。此后,漢薩同盟的衰落與荷蘭的上升形成鮮明的對照。荷蘭商人逐漸開拓了波羅的海地區的商品市場。阿姆斯特丹、萊頓、哈勒姆和鹿特丹生產的呢絨開始進入原來由漢薩同盟占統治地位的波羅的海市場。
15世紀前10年,荷蘭商人進入波羅的海從事貿易引起了漢薩商人的不滿,雙方發生了一些沖突。1441年,《哥本哈根和約》的簽訂標志著漢薩同盟和荷蘭爭端的結束,也使荷蘭商人能繼續擴展與波羅的海國家的貿易。克里帕芬和但澤允許荷蘭商人拓展和波羅的海東部的貿易[24](p.374)。同時,勃艮第公爵也盡力同荷蘭的主要商業伙伴簽訂條約,以此保障和波羅的海國家有貿易往來的商人的利益。簽約國家包括丹麥、挪威、瑞典,城市有施威爾施維格、霍爾斯坦、萬森和其他漢薩同盟城市。15世紀末,荷蘭人開辟了從北海繞過斯卡晏角,穿過松德海峽進入波羅的海的航線,這條航線的重要性不久便超過了從漢堡通往呂貝克的陸路運輸線。15世紀90年代,丹麥在松德海峽征收通行稅的記錄表明,通過松德海峽的大部分船只是荷蘭的。在隨后一個半世紀里,這個比例不斷提高[25](p.81)。荷蘭的紡織品由荷蘭商人運抵斯堪的納維亞和波羅的海東部地區,然后換回谷物、魚、木材等。總之,波羅的海市場的開拓不但為荷蘭紡織業,還為造船業等與海外貿易相關行業的發展提供了廣闊的國際市場。
尼德蘭政治經濟的第二個黃金期是哈布斯堡王朝統治時期,即從16世紀初到16世紀中葉。1515年,查理五世購買了弗里斯蘭的宗主權,從此開始了他統一尼德蘭的步伐。到1528年,除了列日主教區,其他尼德蘭地區都歸查理五世統治。全尼德蘭被劃為17個地區。1530年,查理五世統一了尼德蘭的政治制度,建立了有效的中央政府;在梅赫倫建立了最高議會,這是哈布斯堡家族在尼德蘭的最高權力機構;在布魯塞爾建立了聯合議會,下轄三個委員會:國務委員會、財政委員會和樞密院。這是尼德蘭本地的執政機構,該機構從此沒有較大變化,一直存在至1788年。這三個委員會中,最重要的是國務委員會,由12名來自各地的大諸侯組成,其中大部分為南部大商人。樞密院的組成人員中沒有大商人,而是專業的行政人員和法學家。尼德蘭各省的最高長官是省長,省長從當地大貴族中選出。但各省通常共處于一個省長的統治下。澤蘭、烏特勒支、和荷蘭有同一個省長;弗蘭德爾、瓦隆弗蘭德爾和阿圖瓦共有一個省長;弗里斯蘭、格羅寧根、德倫特和上艾瑟爾共有一個省長。由于省長對治下各省情況并不都熟悉,故聯合議會和最高議會以司法管轄權來管理各省事務。各省的最高權力機構是省議會,省內各城市有自己的市議會。此外,在荷蘭省,還有一種名為“巴爾尤夫斯”(baljuws)或“德羅斯坦”(drosten)的機構。此機構一般有16人組成,由布魯塞爾的聯合議會任命,具體負責當地的司法、民事和稅收等事務。其角色是作為省議會和小城鎮、農村和低洼地之間的紐帶[26](p.38)。 1548年,查理五世將整個尼德蘭成為獨立的帝國轄區。查理五世頒布了《國事詔書》,以法律的形式確立了單一繼承人制度。1550年,全尼德蘭地區開始實施統一的異端法[23](p.127)。這些舉措加強了尼德蘭各地的經濟聯系和國家認同。
尼德蘭獨立戰爭爆發后,不斷有尼德蘭南部的難民和工商業者逃到政治環境相對穩定的北部避難,對尼德蘭北部的經濟發展起到了一定積極作用。自16世紀80年代,從尼德蘭南部逃到北部的難民和工商業者不斷增加,人數在1585—1587年達到頂峰。至16世紀80年代結束,約有10—15萬人逃到尼德蘭北部。當然,這些人不是全部都留在尼德蘭定居,有的逃到德國,有的逃到英國,但其大部分留在了荷蘭省和澤蘭省并定居下來。例如,1570年至16世紀末,米德堡的人口增加了2倍,達到約3萬人,增加的人口主要是來自南方。萊頓的人口在16世紀80年代以前的一個世紀內幾乎沒有增加,但此時有了較大增幅。人口從1581年的13萬人,增至1600年的26萬人。阿姆斯特丹的外來人口最多,約有3萬人。到1600年,外來人口占其總人口1/3。哈勒姆的人口從1570年的14萬人增加到17世紀初的3萬人以上。其他小城市也有相當比例的外來人口。例如,在1600年,代爾夫特的外來人口占總人口的17%。西蘭省的法拉盛在1577年有4 425人,到16世紀80年代末增加了1/3。在16世紀90年代,從南方來的人口占荷蘭共和國總人口的10%,在荷蘭省和西蘭省的比例遠高于此[26](p106)。
此時的荷蘭共和國在接納如此多外來人口方面有一定優勢。其一,宗教改革導致荷蘭省和西蘭省有很多修道院被沒收。多個城市的議會頒布了法令,將這些建筑以較為優惠的條件提供給外來人口,作為其手工作坊和住所。其二,往來在內陸地區的河流上的運輸船隊和木材倉庫為大量房屋,尤其是紡織作坊和紡織工匠住所的建造提供了基礎條件[26](p.210)。因此,外來手工業者到荷蘭共和國后的工作和生活水準并未下降,這成為荷蘭手工業發達的又一個有利因素。
以上重點討論的是荷蘭和整個尼德蘭地區的情況,如果將視野放大整個歐洲, 我們將發現有利于荷蘭手工業發展的其他因素。16世紀以來,歐洲經濟格局的變化為荷蘭經濟快速發展創造了有利的國際環境。
首先,大西洋沿岸地區的經濟實力迅速增強。16世紀,隨著殖民運動的開始,葡萄牙、西班牙、英國、荷蘭和法國與亞洲、非洲和美洲都建立了直接的商業往來。地中海沿岸的威尼斯、熱那亞等商業城市衰落了,“地中海原來作為東西方貿易中轉站的權利被剝奪,熱那亞成了西班牙的銀行家,威尼斯則發展成為一個旅游城市,而大西洋沿岸的港口卻充滿了來來往往裝著財富的船只”[27](p.165)。相反,影響世界的大西洋貿易開始興起,處于大西洋沿岸的城市地位日漸重要,早期的是大西洋沿岸的港口城市,如里斯本、塞維利亞等。不久,安特衛普、阿姆斯特丹、倫敦等北海沿岸城市迅速崛起,逐漸成為歐洲的國際貿易和金融中心。
16世紀中葉,安特衛普成為全歐洲的商業和金融中心,“安特衛普的貿易額已占全尼德蘭對外貿易額的70%—80%” [28](p.59)。 16世紀末,阿姆斯特丹成為西歐的一個重要的國際貿易中心,其地位逐漸超過安特衛普。從17世紀開始,安特衛普的海上貿易的優勢地位被阿姆斯特丹取代。阿姆斯特丹已成為整個歐洲最大的谷物市場。這一時期,荷蘭東印度公司開拓了亞洲市場,特別是印度,且從印度進口了大批東方棉布和亞麻布,這些產品經過加工之后,再從阿姆斯特丹出口到歐洲各地。荷蘭政府甚至允許包括金銀在內的一些通貨自由輸出[29](p.24)。尼德蘭經濟中心自16世紀開始北移,由此可以得到證實。
其次,北海與波羅的海之間的經濟聯系日益加強,這種趨勢一直延續到18世紀末。這種經濟聯系的加強不只體現在德意志漢薩同盟的開拓和發展帶來的東西歐商品貿易的繁榮,更重要的體現在16世紀以來,兩地市場上主要商品價格幾乎相同,變化趨于一致。這反映出北海市場和波羅的海市場逐漸走向統一。16世紀后,兩地市場的統一對荷蘭手工業產品的出口,尤其是荷蘭紡織品對波羅的海地區的出口有利,這一點成為對荷蘭手工業發展有利的國際因素。
1500年以來,北海和波羅的海沿岸主要城市,如阿姆斯特丹、布魯塞爾、科隆和但澤4個城市間的黑麥貿易出現較為明顯的一致性。17世紀,更多城市出現了這種一致性,如哥本哈根、倫敦、斯德哥爾摩。除了黑麥,小麥貿易也有類似情況。美國經濟學家維爾以每25年為一個階段,對1500—1800年間上述幾個城市的黑麥和小麥的價格變動情況進行了詳細考察。結論是,黑麥和小麥的價格變動呈現出了較為一致的特點。1500—1650年,價格變動的一致性較為穩定,但17世紀末出現了價格變動不太一致等情況。1750年左右又不太穩定,但之后到18世紀結束一直較為穩定[30](p.437)。有人會認為,這些數據不一定能真實反映價格變動情況,因為這些價格數據是將原產地的價格加上交易成本后得出的,而交易成本是否變化至今仍存在爭議。而且若一個地區發生戰爭,該地區的商品價格會升高,交易成本會隨之變化,不能說明這種商品的原產地價格是否發生變化。因而不同地區間的價格聯動會受到影響。這種分析有道理。實際上,原產地的商品價格不在其研究范圍之內,主要對幾個重要的商業中心的價格進行比較,考察北海和波羅的海的商業中心城市的谷物價格走勢,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不同地區價格趨于一致的趨勢。另外,美國經濟學家大衛·S杰克斯還以倫敦和阿姆斯特丹的谷物價格為參照物,研究了北海和波羅的海谷物市場的聯動情況。其結論是,北海和波羅的海兩地谷物市場的變動體現出較為明顯的一致性[31](p.40)。
三
綜上所述,可以對中世紀末荷蘭農村工業興起的原因歸納如下:
第一,14世紀以來,兩個基本因素促進了西歐農村手工業的發展:一是西歐農業和手工業生產力有了較大發展,各種新技術進入農村手工業;二是西歐農村的經濟社會出現變化,即農奴制的瓦解、農業的商業化發展和貨幣地租的逐漸流行,結果是農村社會開始分化,許多農民開始從事城鄉手工業。
第二,從黑死病爆發至14世紀結束,整個西歐的勞動力缺乏和工資的上漲導致生產成本的大幅增加。荷蘭省的手工業基礎較好,較其他地區還具備一些優勢:手工業部門中的大部分是資本密集型產業,工資漲幅度低于其他地區。在手工業生產需要大量勞動力恢復的情況下,荷蘭的資本密集型工業表現出較強優勢。15世紀,在經濟處于恢復的階段,人口快速增加、需求上漲有利于荷蘭手工業的繁榮。新水利設施和灌溉技術的運用使農業勞動生產率有所提高,促進從事手工業的人口增多,再加上工資處于較低水平,這使荷蘭的資本密集型手工業的優勢進一步顯現出來。
第三,14世紀末至16世紀中期,尼德蘭政治經濟進入一個較為統一的歷史階段。這一階段中,勃艮第王朝和哈布斯堡王朝的統治者制定的政策或制度推動了荷蘭經濟發展。
第四,歐洲經濟格局的變化為荷蘭經濟發展創造了有利的國際環境。16世紀之前,尼德蘭的經濟中心是弗蘭德爾和布拉班特。進入16世紀,借助于殖民運動的開始和大西洋貿易的繁榮,荷蘭開始在國際貿易、金融和手工業方面超過中南部。北海和波羅的海兩地市場聯系的加強為荷蘭手工業產品的出口創造了有利條件。
總之,西歐生產力的發展和經濟社會的變化是基礎,而荷蘭手工業具有獨特優勢,再加上統治者的政策,以及外部環境即歐洲經濟格局的變化,諸多因素共同推動了荷蘭農村手工業的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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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中國社會科學院助理研究員,歷史學博士,博士后)
[責任編輯 張曉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