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設中國特色的“新型”智庫

鮑宗豪

近年來，中國的智庫建設方興未艾，種種“智庫”不斷涌現。但當今中國的智庫主要是政府智庫、研究機構（全國社科院）智庫、高校智庫和民間智庫；西方則主要是民間智庫，或與政府和軍方有密切利益合作關系的民間智庫。中國的民間智庫總體較弱，在借鑒西方經驗的同時，如何形成中國特色的民間智庫，如何形成中國特色的以“混合所有制”方式運作的社會化專業化智庫，我認為是中國智庫建設中的重要價值取向。

一、如何建設中國特色的“新型”智庫

2014年10月27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第六次會議審議通過了《關于加強中國特色新型智庫建設的意見》；2016年5月17日，習總書記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又作重要講話，給建設中國特色的智庫、中國特色理論的話語體系建設，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機遇。但值得探究的是：如何建設中國特色的“新型”智庫。

建設中國特色的“新型”智庫，要避免三種傾向：一是避免興辦名目繁多的“國際智庫峰會”，規模越來越大，請來的嘉賓級別越來越高，花錢越來越慷慨，媒體搶眼球、搶觀點的大報道，這是真正服務黨和政府決策嗎？二是避免政府鼓勵高校創辦研究中心等智庫，智庫在高?！氨榈亻_花”。在高校不同辦公樓之間，掛著名目繁多的“智庫”基地、“智庫”中心等等，實際上是為了爭編制、爭經費，能真正成為服務黨和政府科學決策的智庫不多；三是避免各級政府與大型國企也辦智庫，這樣，政府與企業官員“公費出國考察”有綠色通道。所以，“新型”智庫不是“花樣新”“名稱新”“渠道新”“報道新”，而是要在切實有效服務黨和政府決策中產生全球或社會影響的“新型”智庫。

美國沒有官方智庫，只有美國和平研究會幾個半官方智庫；大部分是非官方智庫，如蘭德公司、卡耐基基金會、布魯金斯學會等。布魯金斯、蘭德公司等靠50年來形成的各具優勢的“品牌產品”，成為全球有影響力和競爭力的“智庫”。中國要在“新型”智庫工程建設中，形成一批在全球具有影響力的智庫，就要走出一條具有官民結合以“混合所有制”為基礎的全球化、社會化、專業化智庫建設新路。

二、建設中國特色“新型”智庫的價值取向

中辦、國辦印發的《關于加強中國特色新型智庫建設的意見》中強調：“中國特色新型智庫是以戰略問題和公共政策為主要研究對象、以服務黨和政府科學民主依法決策為宗旨的非營利性研究咨詢機構”。根據

“十三五”時期服務黨和政府，實施“五位一體”布局和“四個全面”戰略及其社會政策的需求，我提出

“新型”智庫的價值取向是：“全球化、社會化和專業化”。

1.“新型”智庫價值取向的提出

“新型”智庫不能僅僅以追求領導批示為價值取向。有領導批示固然好，但從領導批示到轉化各部門的政策，還要平衡很多部門、很多單位的利益關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如華夏院研制2005版《全國文明城市測評體系》，政治局常委、中宣部長、中央文明辦主任等曾多次批示，常委還曾一條條改閱測評標準，中央文明委40個部委辦領導，都先后批示20多次。但從研制出“測評體系”這一智庫“產品”，到2005年在全國文明城市測評中應用，整整花了2年8個月。所以，“新型”智庫要確定新的價值取向。為此，我提出“新型”智庫的新價值取向是：全球化、社會化和專業化價值取向。

2.“新型”智庫價值取向的內涵

智庫的“全球化”，是指“新型”智庫建設要有“全球眼光”（善

于借鑒全球智庫經驗）、“全球胸懷”（向全球傳播中國特色理論或參與全球治理、引領“一帶一路”建設的話語權）、“全球影響”（形成在全球有影響的智庫產品：報告、著作等）。中國特色智庫的“全球化”是一個過程，但“新型”智庫必須要有這一新的價值取向，這樣才能逐漸在全球確定“中國特色”的品牌智庫。

智庫的“社會化”，是指“新

型”智庫建設要有“社會化”產品。15年前，我就寫了社會科學的

“社會化”文章，在《新華文摘》全文轉載。當時是從理論上反思社會科學成果：不能只是為了評職稱、評獎，或成為少數人自我欣賞、自娛自樂的成果。華夏院23年的“社會化”實踐，使我們認識到，“新型”智庫要有“社會化”產品，這不僅是全面小康社會建設的需要，而且是全面深化改革、破解“社會現代化”難題的需要。當今人類社會均還未破解

“社會現代化”進程中的貧困、種族歧視、城鄉差距等種種難題，需要“新型”智庫高度關注，研究種種“社會問題”。

中國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將為中國特色“社會現代化”奠定厚實基礎。但是，當今城市社會治理中面臨的種種無序、種種矛盾和沖突，是全面小康社會建設中必須解決的問題，如按“社會現代化”要實現社會公平正義、民主自由平等的訴求，則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智庫的“專業化”，是指“新

型”智庫建設，一是必須從“大而全”“全能選手”的誤區中走出來，不同層次、不同方面、不同追求的智庫均應有自己的“專業”領域，要

“專業”和“專注”，專注于國際問題、軍事問題智庫，專注于“一帶一路”智庫，或專注于社會治理、城市化、現代化等方面的智庫?！皩I化”的智庫成果，既要有嚴謹的學術基礎，又要有很強的操作性。二是任何領域的智庫都要有自己的技術工具，善于運用互聯網、大數據等手段與方法開展研究，形成可靠性高的成果。如果還是固守于原有的“實證方法”，而不是能反復驗證的“實驗方法”（“社會場域”的實驗、社會工程的實驗），或津津樂道于某一地區、某一領域的實地調研，而不去分析提煉在“歷時性”和“共時性”中產生的“離散的”“獨立的”“非線性的”的大量數據，是很難形成具有前沿性和預測性的智庫產品的。三是專業化人才，一流的思想庫需要一流的思想家，學者以及相關領域的領軍人物，更需要掌握統計分析技術、預測分析技術、評價測評技術、監測與監控技術等專業化人才，來傳播智庫產品，促進智庫產品能成為政府購買的公共產品，保障智庫產品的“社會化”應用。如布魯金斯學會每年有200多場活動，平均每個工作日都有一場思想風暴，其座右銘是“質量、獨立性和影響力”。

三、建設中國特色“新型”智庫的路徑選擇

“十三五”時期，中國要建設以“全球化、社會化、專業化”為價值取向的中國特色“新型”智庫，我提出三條主要的路徑。

1.走出一條半官半民的中國特色“新型”智庫建設道路

在中國，純粹的民間智庫要真正成為國內外有影響力的智庫不容易。然而，官方智庫大都功能單一，研究領域和研究組織形式、研究視野不寬，管理方式固化；社科院類的智庫大而全，缺乏全球知名的有競爭力的“品牌產品”。所以，迫切需要加快轉型發展，培育建設若干個半官半民的中國特色

“新型”智庫。同時，要善于借鑒美國著名智庫的“旋轉門”機制，使得半官半民的智庫與政策制定部門保持密切聯系，打造智庫中的常青樹。

2.通過“混合所有制”的方式，創新智庫組織和管理方式，促進“新型”智庫在市場與社會中增強競爭力

智庫作為“非營利”機構，不是不要營利，而是將“營利”融入智庫的再發展積累，以求在更廣泛更高層次上服務黨和政府。同時，“新型”智庫也是在市場和社會的實踐中競爭成長的。

馬克思認為“混合所有制”是最好的所有制形式。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強調“要積極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國家已先后印發10多個文件要求發展混合所有制，但真正的突破不大。

2015年12月，國務院下發《關于國有企業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的意見》。國內不少省市也選擇了少量央企和地方國企開展“混合所有制為導向”的國企改革。如何抓住這一改革機遇，在“新型”智庫建設中嘗試“混合所有制”模式，可為智庫注入可持續發展的活力。

3.立足“十三五”時期新型城鎮化“城鄉一體化”“治理現代化”的謀劃、決策咨詢服務，以“項目”合作為紐帶，以政府購買服務的方式，推動“新型”智庫建設發展。

2020年，國家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關鍵是縣級城市的全面小康，縣級城市的全面小康意味著全體人民告別貧困，享受小康生活。全面小康不僅是物質小康，而且包括精神小康。縣級城市的全面小康，需直觀地通過縣級城市的“形態小康”“功能小康”“素質小康”體現出來。根據縣級城市形態、功能和素質的小康，人們才可直觀判斷一個城市的小康面貌、小康形象、小康品質。

到2020年中國要建成小康社會的任務艱巨，責任重大，不僅要通過精準扶貧使5000萬人口脫貧，而且要引導中國2000個縣級市（縣城）的“形神”具小康水平?！靶滦汀敝菐煲ㄟ^若干縣市的“城鄉一體化”“治理現代化”“發展文明化”的探索服務，在打造全面小康縣城的同時，提升“新型”智庫的引導力、影響力。

（作者單位：上海華夏社會發展研究院）

（責任編輯 矯海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