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獄》回歸，逃不過歲月如刀

陳小北

12年前開啟中國觀眾“美劇時代”，新一季回歸引發全球集體懷舊

終于等到你——美劇迷們期待已久的《越獄》第五季回歸。這部曾經見證一代人共同青春記憶的美劇，姍姍來遲，距離上一季的播出已整整過去了8年，而距離第一季的橫空出世已過去了12年。

時間把記憶打磨得熠熠生輝。根據福克斯電視臺的數據，《越獄》第五季首播在所有播放的劇集中排行第二，比2009年第四季季終收視率增長了40%。從網絡討論上來看，不止美國，中國和歐洲觀眾也紛紛為情懷“買單”，這一次回歸，可以說是引發了一場“全球集體懷舊”。

回到1995年的夏天，那個夏天本沒什么特別，但在不少人的記憶中格外美好，只因認識了一位有著“盛世美顏”的高智商工程師——邁克爾。為救出監獄中的哥哥林肯，他將監獄設計圖文滿周身，經過精心設計，突破重重障礙帶領一批謀殺犯、強奸犯越獄出逃。《越獄》用與當時國產電視劇截然不同的題材、敘事方式，以及電影一般精美的表現手法，告訴觀眾有一種風格叫“美劇”。

雖有亙古經典《老友記》在前，但《越獄》幾乎是中國觀眾第一次與美國觀眾同步追劇——每個周末的晚上，劇迷們眼巴巴地守著電腦屏幕，等著從大洋彼岸更新而來的最新劇集。這種此后美劇迷習以為常的追劇形式，在2005年顯得格外新鮮，甚至有那么一點兒“酷”。所以，說由《越獄》開啟中國觀眾“美劇時代”，一點兒也不為過。

除新鮮的播出方式和電影化的故事節奏、鏡頭語言外，被觀眾昵稱為“米帥”的男主角——溫特沃斯·米勒，也是該劇走上神壇的重要因素。八國混血的“盛世美顏”，普林斯頓大學的學霸背景，更新了我們對偶像的認識，看“米帥”成了不少女孩追劇的第一動力（甚至是唯一動力）。

這股《越獄》風潮當時風靡到什么程度呢？在互聯網和筆記本電腦還不算特別普及的2005年，每周特定的日子，網吧里有超過一半的人竟然不是去打游戲，而是去徹夜追劇、刷《越獄》的。一位劇迷在論壇里講，當年她生孩子比預產期提前了幾天，原因是那些天正在追《越獄》，一看到緊張的段落就宮縮，最終導致孩子提前出生。

然而，米帥和《越獄》大概是沒辦法對那個提前來到人世的孩子負責了。接下來的幾年中，《越獄》第二、第三、第四季都沒能延續第一季的精彩表現。在核心編劇退出的情況下，從第二季開始，劇集的口碑和收視便每況愈下，直至2009年第四季播完，福克斯電視臺宣布不再續拍。

現在回頭看，《越獄》被“砍掉”也是順理成章。在中國觀眾眼里，《越獄》是“美劇啟蒙”，但對美國觀眾來說，它不過是每年都會誕生幾部的精品劇集之一而已。因“越獄”題材所限，編劇讓主角兄弟倆輪番入獄、搭救、再入獄，故事靈感枯竭，劇集質量隨之下降。陷入審美疲勞的觀眾，一一棄劇，僅有一些忠實劇迷靠情懷堅守著。

“米帥”也沒有憑借《越獄》在演藝之路上越走越好，甚至于他在接到來自中國的合作意向時一臉錯愕——他實在無法理解一部在美國表現平平的電視劇，怎么就在遙遠的東方國家火得一塌糊涂，甚至這個國家根本沒有任何官方渠道播出這部劇。此后幾年，“米帥”的事業走向低迷，出演了幾部作品，但大都不溫不火，他身上讓人印象深刻的標簽，依然是《越獄》系列中的邁克爾。

在2009年，大概沒人會覺得《越獄》未完待續。它在所有人心中已永遠停在特別篇《終極一越》中——女主角薩拉牽著一個手捧鮮花的小男孩，來到一片墓地，同去的還有林肯等人。大家在一個墓碑前站定，上面赫然刻著邁克爾的名字。

2010年，“米帥”再次出現在觀眾的視線中，是因為身材發福——他與友人在洛杉磯爬山的照片被媒體曝光，自此身材走樣、一張苦瓜臉的他，經常以對比圖的形式被刊登在各種娛樂雜志上。好在4年后，“米帥”身材恢復昔日神采，好運也隨之而來。一次偶然機會他收到CW公司（哥倫比亞及華納兄弟聯合電視網）的邀請，在《閃電俠》中和哥哥林肯再聚首。第二年，兩人又在DC漫畫推出的電視劇《明日傳奇》中搭檔。就在這次聚首中，二人萌生了重啟《越獄》的念頭——不僅是對自己的演員生涯做放手一搏，更是對自己的高光青春回首作別。

2015年，“飛網”在考察歐洲下載市場后，重播了一系列老劇，取得了很不錯的反響，其中就包括《越獄》。接下來無需多言——福克斯看到了這部老劇的市場潛力，召集原班人馬，重啟項目。

記憶已被封裝，再打開時必定滿載情懷。雖然“情懷”這個詞兒今天已經有些被過度消費，但情懷本身無罪。所以即便近幾年來，中國觀眾被培養得口味刁鉆，心中的“男神”不斷更新。但當《越獄》卷土重來，不少人還是會熱血沸騰。

林肯幾經波折，根據弟弟留下的線索來到位于也門的監獄。“死而復生”的邁克爾穿過人群，緩緩走到林肯面前。還是那身淺藍色囚服，還是那款寸頭，依舊是熟悉的眼神——相似的登場，再加上林肯的一句“我們會把你救出來的”，這一幕幕，再次將人們記憶的盒子打開。時光仿佛回到12年前那個燥熱夏天的夜晚——邁克爾費盡心思入獄，對哥哥說了那句開啟我們一場青春冒險的話——“我要把你救出去”。

“米帥”依然帥氣逼人，女主角薩拉雖已嫁為人婦，但聽到男主角還活著的消息，毅然決然地為他赴險，和當年感動我們的愛情重逢，如同初戀。這哪里是在看劇，滿眼看過去都是自己。

但情懷終究是把雙刃劍，就像初戀時隔多年又出現在面前，念念不忘的都是人生只如初見的夢幻，現實卻常常把一切擊得粉碎。畢竟監獄的環境、老套的故事，已經讓人失去新鮮感。而成長后的觀眾也早已學會了脫離情懷，淡定地欣賞與判斷一部劇的優劣。《越獄》的回歸，只是在美劇迷的群落里掀起了一點波瀾，那種當年如同發現新大陸般的歡欣與激動，早已不復存在。不過退一步說，這也不失為一種進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