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別農家

余強

今天，我又踏上了那條泥濘的回家小路。路，依舊是那么難走，每走幾步，腳上就會沾滿黃泥，如灌了鉛一樣重，走幾步就得甩甩那笨重的腳。可我依舊不覺掃興，反倒有幾分久違的親切感。

彎曲的小路蔓延到家門口，旁邊是一片郁郁蔥蔥的竹林，輕風拂來，竹葉刷刷齊響，好似銀鈴般的笑聲，那清香的竹葉氣息觸碰著你的鼻尖，甜滋滋的。路過自家稻田，熟悉的“吱呀，吱呀”的打谷機的聲音再次回蕩在耳畔，和著風中麥浪的舞姿，別是一番“鶯歌燕舞”。“奶奶，我回來了！”我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沖著稻田大吼，爺爺奶奶見我回來了，也匆忙收工和我一起回家。剛到家門，家里的小狗就聞聲出來迎接我，讓我頗有一種“日出云中雞犬喧，驚聞俗客爭來集”之感。

中午，太陽像火球一樣炙烤著大地，熱浪在空氣中翻滾著，仿佛劃根火柴空氣就會燃燒似的。所有的生物似乎都蔫蔫的，小狗也蹲在樹蔭下，吐出長長的紅舌頭，“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外面不知哪棵樹上，知了正嘶啞地叫著，在這灼熱的中午里顯得格外響亮，叫得我睡意連綿……

黃昏時分，吃過晚飯，我和爺爺奶奶一起出門散步。朝山那頭望去，夕陽染紅了兩邊的天空，一片片殘霞倒影在清澈如鏡的池子里，不知誰往池子里扔進一顆小石頭，激起的水波追逐著夕陽的余暉，另有一番情趣。“斜陽照墟落，窮巷牛羊歸”“田夫荷鋤至，相見語依依”村莊處處披滿夕陽余暉，牛羊沿著深巷紛紛回歸。西邊的殘陽就要從青山落下，從山頭升起的殘月跟著收工的農夫一同回家，一幅恬然自樂的田家暮歸圖更是畫龍點睛。好一幅淋漓盡致的鄉村晚景圖啊！走在這里，頗有“人在畫中游”之感。

夜深了，皎潔的月亮帶著笑容從厚厚的云層里鉆了出來，離樹頂似乎不過幾尺。月光隔了樹照在院中，落下參差不齊的斑駁的黑影，讓我頓覺有“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的愜意之感。拿一張席鋪在院中，躺著，仰望天空，月朗星稀，星星眨眼對語。“夜深靜臥百蟲絕”，好不愜意！

明天，我就將離去。“悄悄是別離的笙簫，夏蟲也為我沉默”，一份惆悵，一份傷感，一份悲情，由心而生。靜靜的月夜，只有我一人望月而思。

“山風吹耳過，這條路多曲折，頭頂繁星在閃爍，你在許愿訴說……”難忘的夜，我枕著歌聲，躺在質樸的鄉村的懷里漸漸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