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機客
卡爾最近情緒特別低落。
其實他是一個成功者:經營著一家拉斯維加斯賭場內的大酒店,從一個毛頭小伙爬到現在的位置,也算是傳奇人生了。他本想著可以頤養天年,結果一件事情如晴天霹靂般地出現了——癌癥晚期!醫生說,他頂多還能活半年。唉,沒辦法,苦苦斟酌后,他決定該吃吃該喝喝,繼續樂觀地過日子。
恐怖的勒頸殺手
這天清早,卡爾溜達到發廊準備換個發型。理發師為他準備工具的空當兒,他閑著無事,順手翻開了一本雜志。這是一本犯罪紀實雜志,報道全美各地聳人聽聞的案件。
卡爾隨意地翻閱著,突然,他好像被誰狠狠打了一拳似的,開始大口喘氣。這是怎么回事?原來他看的這篇報道實在太血腥太恐怖了!這是一件發生在洛杉磯的連環殺人案,照片里的年輕人正作為嫌疑犯受到起訴。看著看著,卡爾想起好多往事,他這一輩子做過的錯事不少,有大有小,但那個錯誤絕對是最致命的。假如他是個更負責的父親,那件事可能就不會發生了……
卡爾的雙手顫抖起來。他不能再做一個只能等死的沒用的老人了。現在,他有了一個必須完成的使命。
卡爾心意已定,當即打電話讓助理訂下當天飛往洛杉磯的機票,又讓財務室準備十五萬美元現金。一切準備妥當后,他登上了飛往洛杉磯的飛機。
飛機上,他又細細讀了一遍雜志上的報道。
這報道可真嚇人啊!
過去一年里,洛杉磯發生了一連串命案,受害者都是年輕的漂亮女孩,以同樣的方式遭人謀殺。兇手慣用的兇器很簡單:鐵絲。他用鐵絲勒死這些女孩,然后把她們拋在路邊,跟扔垃圾似的。警方確信,這些案件的兇手都是同一個人,可惜沒人記得兇手的模樣,警方遲遲破不了案。記者們給兇手起了“洛杉磯勒頸殺手”的外號,大肆報道。
直到一位名叫凱倫的受害者出現,情況才有了轉機。警方依靠刑偵畫像逮捕了嫌疑人喬恩·梅森,證人確認他就是那名與凱倫一起離開酒吧的男子。
盡管從始至終都沒找到兇器,也沒有什么確鑿的證據,但檢察官堅信目前的線索已經足夠控告梅森,也確信梅森就是一連串命案的真兇。這幾乎是百分之百肯定的——梅森落網后,連環命案就立刻不再發生,這不就是明證嘛!
報道說,梅森由母親一人帶大,沒人知道他的生父是誰,而梅森的母親經常喝得大醉,醉了以后就會打罵兒子。幾年前梅森的母親病逝,梅森一個人來到洛杉磯,卻四處碰壁。按照記者的描述,他是在幻想破滅后,用血腥的方式表達憤怒。
現在,梅森正在監獄里等待審判。報道說,加州很可能要廢止死刑了,也就是說,即使這個殺人犯確實犯了罪,也能保住性命。
專業的辯護
卡爾來到洛杉磯后,一刻不停地做了好多事。他為梅森換了一位律師,名叫克斯納。據說,克斯納是洛杉磯一等一的刑事律師,打贏過無數官司,而且只要付給他足夠的律師費,他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見面時,卡爾開門見山:“我希望你做梅森的辯護律師。”
克斯納很是驚訝:“那個‘洛杉磯勒頸殺手?”
卡爾糾正道:“他只是目前被指控為‘殺手,并不能說一定是吧?”
“我的收費很貴,為什么要花錢請我為他辯護呢?”
“他是我的一個老朋友,我自然不希望他一直被困在牢里。”卡爾打開公文包,“這兒是一萬美元。只要你去探視一下梅森,說服他讓你當辯護律師,這筆錢就是你的了。”
“你到底希望我做什么?”克斯納問。
“我希望你讓他無罪釋放,但不能用拖延戰術。如果能辦成,我給你五萬美元,怎么樣?”一聽錢數,克斯納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律師搞定了,接下來是更重要的:陪審團。
陪審團抽選在開庭第一天,卡爾當然不會錯過。他從頭到尾仔細觀察,還做了細致的筆記,判斷哪個陪審員可能在日后成為麻煩。
休庭時,梅森被兩名法警押出法庭,轉過頭沖著卡爾笑了笑。他知道,那位金牌律師,是卡爾幫自己找的。卡爾低頭致意,似乎默契地回應梅森的笑容。
庭審第一天非常順利,金牌律師果真沒讓人失望!
克斯納像一個斗士,幾乎能動搖每一條證詞,他會緊盯證人,讓證人覺得不安,甚至懷疑自己的話。
事件的發展很順利。然而,到庭審第二天快結束時,情況變了:出現了一名新證人。這名貨車司機說,案發那晚,他看見梅森站在一輛停在路邊的汽車旁,于是停下來要提供幫忙,但梅森揮揮手讓司機離開。短短四分鐘后,另一輛經過的汽車發現路邊躺著凱倫的尸體。
金牌律師也沒轍了,他打電話給卡爾:“現在情況不妙。”
卡爾給克斯納打氣:“沒事,放輕松,陪審團的裁決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最終分曉
陪審團的工作嘛,卡爾也早就做好了。他知道,其中一位名叫豪澤,是一名退伍軍官,生活入不敷出,欠著一屁股債,是最合適的目標。他答應給他十萬美元,一番游說后,豪澤幾乎立馬答應了這個交易:只要豪澤發揮影響力,讓陪審團最終得出無罪裁決,他就能得到十萬美元了。
除了豪澤,卡爾找的其他人也不少,都是一樣的說辭,一樣的答復。
晚上卡爾終于睡了個安穩覺,這下肯定沒問題了……
果然,第二天的結果沒讓他失望。連金牌律師都震驚了,興奮地打電話給卡爾:“陪審團剛剛做出裁決,是無罪,你說對了!梅森這會兒正在辦出獄手續,他說會來我的辦公室,你和你的老朋友也終于能見面了。”
卡爾說:“好的,我過一會兒就到。”
就是這個時刻了嗎?卡爾掛下電話,平靜了好一會兒。這個結果是自己費盡苦心做到的,希望一切都不負所愿。
他把所有東西都裝進行李箱,箱子里的錢只夠付他答應給克斯納的酬勞,5萬美元。至于給陪審團的錢嘛,他已經想好了,這種容易東窗事發的錢還是不給為好。
終于,在克斯納的辦公室里,他見到了梅森。梅森正勝利地呼喊:“我離開了那個鬼地方,我真的出來了!卡爾先生,只要我還活著,我會一直記得你為我做的事。”
“好,別太激動了。”卡爾對梅森說道,“你看,我的汽車就停在樓下,讓我載你一程吧,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梅森滿面春風:“好啊,咱們走吧。”
卡爾開著汽車,直到僻靜之處,他才開口道:“這兒沒有其他人,你不如就說句實話。那些女孩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梅森咧嘴得意地笑了:“當然都是我干的。”
卡爾繼續說:“那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要救你出獄?”
“當然知道,”梅森得意地說,“我早就琢磨明白了,您是我的親生父親吧?”
卡爾哈哈大笑起來:“你猜得真有道理。但是很可惜,我不是你父親,我沒有兒子,但我有一個女兒,叫凱倫。”
卡爾說著,把汽車停到路邊,從懷里掏出一把手槍。
他義正詞嚴:“我沒多少日子好活,唯一能為女兒做的,就是送你這個禽獸下地獄。”
梅森臉色煞白,慌張地想要解釋,但為時已晚,一聲槍響后,他的生命終于被結束了。
卡爾收起槍,眼淚卻忍不住落下。那天,他看到雜志,得知這個殺人兇手竟然還可能保住性命……這怎么能容忍呢!
直到今天,他終于完成了屬于父親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