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旅

秦華得

“偉大是一種隱隱然的氣象，從每一扇舊窗溢出，從每一塊古磚溢出，從每一道雕刻溢出，從每一束老藤溢出。”著名作家余秋雨曾這樣評價古羅馬，而張壁古堡的偉大在于它就像一本厚重的史書，重葩累藻。

張壁古堡位于山西省介休市城東南10公里處，它背靠綿山，充滿黃土高原質樸雄渾的色調，古堡東西長374米，南北寬244米，呈長方形，四周由近十米高的夯土墻環繞著，歷經風雨侵蝕，矗立在黃土高原上的堡墻，滄桑斑駁，仿佛一副破舊而堅實的鎧甲，忠實地守衛著張壁村。“張”意為開展準備，而“壁”在中國的古語中，是軍事堡壘的意思。它的名字也很直觀地闡述了這是一座具有軍事性質的基地，而它的功能又是怎樣體現出來的呢？

遠離城市的喧囂，踏上了一條山路，與美好的風景簡單邂逅，來到了今天的目的地張壁古堡。乍看上去張壁既沒有江南小鎮的秀麗，也沒有南國名鎮的富庶，似乎只是中國北方一個普普通通的村寨，然而就在這黃土堡墻環繞下，竟然有三重軍事防御作戰體系。第一道是古堡最外圍的甕城，張壁古堡南北各有兩座堡門，北堡門磚砌，南堡門石砌，甕城就建在北堡門外，是為了提升整座古堡的軍事防御力而建。有趣的是，在甕城之上，還建有與軍事寓意有關的武將，如關帝廟等近十座廟宇，這些宗教建筑不僅是古人用來祈求平安和精神寄托的建筑，在作戰時同樣起到防御作用，這是張壁古堡的最外圍的第一道防御體系。張壁古堡的第二道防御體系則被巧妙地設置在堡內的生活區中，讓我們無法辨析這些不易察覺的防御設施。張壁古堡的主干道是一條由朱紅色的沙石鋪制而成的道路，它連接著兩座堡門，將古堡齊整地分割為東西兩個部分，走在龍街上，稍加留意你就會發現，臨街一側的墻壁遠比其他處高大許多，而且奇怪的是，古堡內每一個臨街的建筑，沒有一座是把大門開設在主街上的，只有幾條小巷在丁字巷口處設有唯一的出口。原來，這正是張壁古堡第二道軍事防御工事的巧妙設計，一旦敵軍來襲，如果突破了第一道防御工事進入堡內，只能迂回在主干道上，這時，只要關閉巷門，龍街兩旁的每一個建筑，就成為一個個獨立的堡中之堡，即可各自為戰，又能相互呼應，還可居高臨下，對敵人進行合圍之勢，達到甕中捉鱉的效果。“兵者，詭道也。”張壁古堡進可攻退可守，攻守兼備，設計巧妙令人驚嘆。而就是這樣堪稱典范的地面防御工事下，卻還隱著一道不為人知的防御軍事體系——地道。

走在古堡內， 似乎無法察覺到地下竟然還暗藏著一套四通八達規模宏大的地道，入口也極其隱蔽，安置在民房之中，穿過民房走進地道，首先來到的是地道的中層，雖然距地面只有8～10米，卻已被那股潮濕和冷意所包圍。土質的結構，彎曲而且迷離，地道分為上中下三層，高層僅距地表一米左右，而最底層卻已達到20米之深。高寬很平整，保持在2米的高度。地道形狀大體為半圓形，表面還分為土樣和磚樣，不論是哪種樣式，它的樣貌都相當整齊威嚴。地道設施很完備，有將軍窯、士兵窯以及戰俘窯，更有馬廄牲畜休息的地方，還設置了存糧洞、伏擊窯、窺探孔和陷阱水井等這些軍需必備的條件。地道全長約為三千米，可供我們行走的僅僅只有1300米，地道洞壁上每隔一段有一小坑，距離不等，是放置油燈的地方，高層是喂養牲畜的土槽；中層洞壁下方每隔一段有一個可容二三人棲身的土洞，是地道的哨位；底層有寬2～3米、長4～5米的深洞，是存糧的洞穴。而根據實際推算，地道最初的總長度應該在一萬米左右，就是這樣一套復雜的防御體系，它的出口卻相當隱蔽，張壁古堡的每條街巷，都曾發現有地道口。堡內共有11口水井，至少有8口水井和地道相通，并有直井從底層直通頂層，通過井壁上開設的洞口，即可進出地道，洞口設于井壁，既方便于通風給水，又有利于防御，電影地道戰中游擊隊員游走于地上地下，來無影去無蹤，其中的關鍵就是這種隱蔽的地道口的巧妙設置。進退攻防藏轉移為一體的防御軍事體系，地下作戰堡壘，如此龐大而復雜的地下工程，絕非民財民力所及，是軍事需要、對外保密的戰略設施，據歷史學家調查考證，張壁的地道來源于隋唐時期，是劉武周與李世民戰爭所遺留下來的，始建于公元619年，地下構筑了攻守兼備、可屯兵萬人的地道，距今已有一千三百八十余年歷史，是“明筑城堡 暗挖地道”時的遺物。這一路走來，有些踉踉蹌蹌，道而不徑，趣聞也是頗多，這邊有兩位老者感嘆古人的鬼斧神工，那邊就有三五孩子在認真聆聽他人的講解，這樣的氛圍在地道內也是隨處可見。走在地道里，好像進入了一個遙遠和陌生的迷宮之中，昏黃的燈光下，映照出詭異色彩，這種奇妙的感覺是無法用言語形容到的。塵封的歷史雖然遙遠，卻依然能感受到那戰亂時期的如火如荼，兵臨城下的快感，頗有“狼煙散盡雄魂在，金戈鐵馬似歸來”的意味。

張壁古堡留存下來的古代建筑頗多，金碧輝煌，巧奪天工，大體都是明清遺物。而其中著名的有明代空王佛行宮，建造在北門丁字門頂上，坐北朝南，殿內塑主像為空王佛，山墻繪空王佛成佛的故事壁畫。殿頂是明代三彩琉璃裝飾，刀工細膩，形象逼真，栩栩如生。珍貴的是在行宮前廊下有兩通罕見的琉璃碑，通體琉璃燒造，孔雀藍底，黑字書寫，碑額為青、黃、綠二龍戲珠，兩邊藍黑龍紋花卉裝飾圖案。東側一通記載著空王佛修煉成佛的艱苦歷程，西側一通記載空王行宮修建緣起。此外，堡內還保留著真武廟、三大士殿、呂祖閣、二郎廟、關帝廟、興隆寺、可汗王祠等古代建筑。更有一株根深葉茂的槐抱柳，相傳植于宋代，據傳，槐樹初植時有七棵，后經古代戰亂，僅一棵幸存。到了唐朝時，有一個劉姓木匠看到古槐孤苦伶仃，便在槐樹干鑿了一個小洞，將一棵柳苗插入，使其與槐樹為伴。沒想到，柳苗在槐樹的呵護下，長成與其比肩的參天大樹，成為張壁古堡內的又一奇觀，也為張壁古堡增添了新的生機。

“偉大是一種隱隱然的氣象，從每一扇舊窗溢出，從每一塊古磚溢出，從每一道雕刻溢出，從每一束老藤溢出。”著名作家余秋雨曾這樣評價古羅馬，而張壁古堡的偉大在于它就像一本厚重的史書，重葩累藻。張壁古堡所帶給世人的，不單單是視覺上的沖擊，對于每一個來過這里的人，都是深刻的，古人的文化和智慧猶如教科書一般地展示在世人面前，這樣生動的文化之旅是不可錯過的精神文化大餐，行走1300米穿越16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