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Nanette Byrnes
美國現在還有能力制造一部智能手機嗎?哈佛教授的回答值得深思
文 | Nanette Byrnes

史兆威(Willy Shih)
哈佛商學院管理學教授。他在麻省理工學院學習了化學和生命科學,并在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獲得了化學博士學位,2007年進入哈佛大學任教。他的研究重點是技術戰略、新興市場企業的并購能力以及區域競爭力。擁有28年行業經驗的史教授,曾任職于IBM公司、美國數字設備公司、硅圖公司、伊士曼柯達公司和法國湯姆遜公司,負責領導在美國、中國、愛爾蘭、日本和墨西哥的主要制造業務以及全球銷售與市場工作。他的多部著作暢銷全球,撰寫的案例和教材超過125個,擅長的領域是產品開發、制造和創新。
在其總統競選期間,以及進駐總統辦公室之后,唐納德·特朗普(DonaldTrump)多次提及美國制造,以及與中國的競爭。而現在,中國成為眾多技術的樞紐站,從手機到遙控飛機,再到太陽能板,美國工廠該如何與之匹敵呢?
哈佛商學院教授史兆威(Willy Shih)在其長期商業和教學生涯中,曾多次到訪過中國,他1月剛與一組學生從中國的制造中心返回。他在《麻省理工技術評論(MIT Technology Review)》雜志的訪談中談到了有關他所看到的一切。
問:對你來說,是什么讓今天的中國制造脫穎而出?
答:復雜的相互依存性。一部智能手機一般有2000個組件,部分組件很大,如:LCD觸摸屏,而很多組件則小得多,從細小的機械螺絲到電容器,直至可能都被裝到電路板上的各類零散組件。一種產品的一級裝配者可能具有供應一級組件的多個一級供應商,而這些一級供應商又具有一系列二級供應商,有時候還有三級甚至四級供應商,所有這些供應商都在相對較短的通知期限內供應組件。我認為中國制造的優勢在于供應商的密度,以及招引供應商的能力。
很多人可能都很熟悉傳統的中國市場,在這些市場上,你可以找到服裝、玩具,以及各種其他物品。而深圳的電子市場則非常獨特,在那里,你可以發現許許多多的小商店,他們專門供應電子行業所需的表面安裝組件。這與我在世界任何其他地方看到的都不同,因為這實際上是一個工業品市場。這個市場的突出之處在于小商店眾多,可以快速周轉。對于可提供所有這些各類組件的這種供應商基礎結構,其在產品中的優勢確實非常非常突出。
問:自動化是否增加了?中國公司是否正在向西方工廠模式轉變?
答:我看到他們廣泛采用自動導引車運送組件。在過去兩年里,向生產線運送組件時,幾乎每個工廠都用運送車代替東奔西走的工人。工廠管理者正努力提高自動化,替換日益昂貴且難以留用的人工。
問:美國正在就未來工作和就業、以及機器人和自動化帶來的影響而進行爭論。中國將在什么時候開始擔心這個問題呢?
答:中國已經開始擔心這個問題了,因為首先自動化正在取代著低技能的工作。現在的中國,服務業正以相當快的速度增長,因此仍然能夠吸收相當大的人群。不過,在我看來,替代半技術或技能相對較低的工作給人們帶來的影響,將反映出過去十年里美國已經發生過的事情。而這正在發生。
工廠工人的技術水平需要提高,這就意味著需要接受更多的培訓和教育等。我不知道如何完成這些事情,不過這種轉變即將到來,其在中國的發生就如同在美國的發生一樣。
問:美國現在還有能力制造一部智能手機嗎?
答:最大的問題將是組件供應,因為必須從中國進口所有組件——顯示屏和外殼、以及電路板等等——還需要買來工具,然后在美國組裝起來。買來所有這些組件的成本很可能將超過組裝手機、然后進口整部手機的成本。如果沒有我前面所說的供應商基礎結構,在美國建立一家工廠所需的經濟條件將是極大的挑戰。
問:您堅信,制造和創新之間存在聯系,創新需要工程師和設計師,而工程師和設計師與制造密切相關,所有這些團體都緊密合作。我們已經知道,中國非常善于制造其他地方發明的產品。我們是否將會看到中國由于擁有的制造技術而創造出更多嶄新的門類?
答:也許一開始他們制造組件,或者他們為西方品牌組裝系統。但通過這些工作,他們在形成規模和積累經驗的過程中磨礪了技術。他們已經掌握了大量創新能力。西方公司幫助他們制定了質量體系,幫助他們發展了材料工程和工業工程能力所需的知識。所以我們有了如今強大的競爭對手。中國已經經過了模仿階段,這些公司開始進行大量創新,而其中很多創新都源于生產。
問:能給出一個例子嗎?
答:深圳是遙控飛機創新的溫床,擁有諸如大疆(DJI)及其競爭對手等公司。現在深圳擁有眾多遙控飛機公司。這是一種地方工程人才與招引供應商網絡能力【已經存在】的組合,這些供應商所供產品包括電路板、微控制器以及小電機等等。
(來源:麻省理工科技評論網站,翻譯:中國機械工程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