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季剛
中國千億級規模的公司通常最為大眾所熟知,這類公司的創新往往是技術上的創新,我深感這一類創新所面臨的巨大挑戰。這些挑戰來自幾個方面:
首先,講起創新,大家都聯想到產業升級,但一個企業的核心管理團隊該如何找到創新升級的方向,這實際上是挺困難的事情。創新的行為是需要創新生態的,而這個創新生態不是政府以及一個企業或是一些企業,甚至是龍頭企業就能打造的,它需要更多參與方,中間需要有人做協調的工作。在中國,幫助企業找創新方向,往往是我們首先碰到的難題,創新的生態有待進一步優化和搭建。
一家制造型企業可能處在一個傳統的制造中心,它所接觸的資訊和客戶群體過去15年或20年都沒有發生大的變化。這家企業在創新方面的探索也許只是往國外做了參股的動作或參觀了硅谷的孵化器,但其實這些對于它進行企業升級和尋找發展方向未必有很大的幫助。這就說明,在這個過程當中,企業碰到的切實困難是如何獲得更多的咨詢,如何更加常態化地融入到全球化的網絡當中。坦白說,我也沒有絕對的答案,但我們可以看到國際上有一些比較好的做法。在德國,如果是關于一些特定方向的創新,就有一些國家級或州級的平臺,便于各方進行信息交流和互換。比如在德國、法國等地的商會,它們不是典型意義上的盈利組織或非盈利組織,而更多地是扮演市場潤滑劑的角色。
第二個大的挑戰就是科研和技術。當科研力量和企業產生接觸后,科學家并不是擅長商業領域的專業人士,同樣地,我國現有的環境也無法讓企業成熟地知道該如何跟科研機構進行有效合作。在這個過程當中,我們就會發現中間平臺的缺位。
另一方面,當企業掌握了技術,將之轉化為可實際量產的產品后,還要考慮市場對它的接受程度,產品也需要得到有效認證。在國內,傳統行業中一些比較好的技術是得到國家級認證的,中小企業則不那么容易。在德國,中小型企業的技術認證可以在全國9個專業的企業4.0中心得到一些幫助,這9個中心與周邊的產業集群有綁定關系,并做到有機銜接。
通過這些細節就可以發現,國內的企業在碰到實際問題時得到的支撐還不夠,我們的產業生態仍不夠成熟。近幾年政府的確牽頭做了一些事情,我們有很強的政策杠桿和財稅杠桿,但這些只是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想不想創新的問題。至于創新成果的落地,就仍需政府、企業等各方力量的協調才可以解決。這是個比較突出的問題。
第三個挑戰是人的問題。在創新過程中,傳統企業對人的問題可能有兩個層面的困擾,第一個層面是核心的技術人員。比如,我有一些客戶在開拓無人駕駛,在這項工作中,什么樣的人最核心呢?做算法的人。但無論是做算法的科學家也好,或是資深的技術人員也好,他們自身的價值如何評估其實也是個很大的挑戰。不久前我跟一個企業家吃飯,他提到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他的企業產品處于逐漸商業化的階段,未來有比較好的前景,但如何跟核心技術人員簽署雙方滿意的技術協議,這給他帶來不少困擾。這個問題實際上屬于企業跟科研機構對接的問題。
另外一個層面的困擾就是國內的“雙元制”教育在演進和發展過程中,如何實現高素質人才的快速輸入,包括操作型人才、技術工人的培養,等等。教育體系要實現更好的發展,就需要政府更多的投入和更強的引導,讓“雙元制”的人才能在同一地區集聚,與企業的需求有更好的互補和協調。
(作者系羅蘭貝格管理咨詢公司大中華區副總裁、合伙人。洪瀚文及本文整理自作者在第六屆嶺南論壇上的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