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描寫（上）

張波濤

【話題導入】

為避免記敘文中人物形象枯燥模糊、單一乏味，就要進行生動具體、細致入微的細節描寫。一個個傳神的細節，猶如人體細胞。有了細節的繪聲繪色，繪形繪狀，繪言繪行，人物形象才有血有肉，才能于細微處顯現性格，展現精神，表達思想，從而達到如見其人、如聞其聲的效果！

【技法梳理】

一、直接描寫

直接描寫，即正面刻畫人物，直接呈現人物的外貌、心理、語言和行動等。

1.描寫外貌，展現人物的命運。描寫人物的額頭、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胡須、頭發等，使人物形象豐滿，富有立體感，從而在外貌描寫中突出人物的命運遭際。

例：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面是海邊的沙地，都種著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其間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項帶銀圈，手捏一柄鋼叉，向一匹猹盡力的刺去，那猹卻將身一扭，反從他的胯下逃走了。

先前的紫色的圓臉，已經變作灰黃，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皺紋；眼睛也像他父親一樣，周圍都腫得通紅，這我知道，在海邊種地的人，終日吹著海風，大抵是這樣的。他頭上是一頂破氈帽，身上只一件極薄的棉衣，渾身瑟索著；手里提著一個紙包和一支長煙管，那手也不是我所記得的紅活圓實的手，卻又粗又笨而且開裂，像是松樹皮了。（《故鄉》）

析：兩處鮮明的肖像對比，刻畫出一個深受饑荒、苛稅、兵、匪、官、紳的種種重壓，身心忍受無限痛苦與摧殘的舊中國廣大農民形象。

2.描寫神態，展現人物的品格。仔細描寫臉部細微的表情和姿態，從喜、怒、哀、樂的神態變化中體現人物的心情變化，突顯人物的品格。

例：一共有七根火柴，他卻數了很長時間……就在這一瞬間，他發現那個同志的臉色好像舒展開來，眼睛里那死灰般的顏色忽然不見了，爆發著一種喜悅的光。只見他合起黨證，雙手捧起了它，像擎著一只貯滿水的碗一樣，小心地放進盧進勇的手里，緊緊地把它連手握在一起，兩眼直直地盯著他的臉。（《七根火柴》）

析：通過描寫神態變化，展現主人公的英勇性格，展現紅軍戰士忘我無私、獻身革命的崇高品德。

3.描寫動作，展現人物的感情。描寫人物的行為動作，特別要描寫最能表現人物思想感情、有特殊意義的動作。

例：轉眼，我到了上學的年紀。爸爸送我上學那天又下雨，我騎坐在爸爸的肩上。然而，一條淹沒小木橋的河水阻住了我們的去路。爸爸卷起褲管，咬著牙涉過冰寒砭骨的春水，我分明聽見他牙關的磕碰并體會到他身體的顫抖。第一次，我感覺江南的雨天是惆悵的。（《木屐》）

析：在父親的背上長大，“牙關的磕碰”“身體的顫抖”塑造出一個對兒子有著寬厚深沉的愛的父親形象。

4.描寫語言，展現人物的心聲。言為心聲，人物的語言應當切合他的身份、經歷，反映他的思想感情。描寫人物的語言，意在揭示人物的性格特征，塑造人物形象。注意不同的人物有不同的語言，要配合描寫神態、心情、語調等。

例：當葛朗臺想到要對女兒報告財產數目，要把不動產“拍賣”時，他說：“那簡直是在抹自己的脖子。”“噢！是真金！金子！……這交易劃得來……”“得啦，孩子，你給了我生路，我有命啦……咱們兩訖了……”（《葛朗臺》）

析：通過一個資產階級暴發戶的語言，扯去了葛朗臺臉上的遮羞布，暴露了葛朗臺的專制、吝嗇、虛偽、狡詐、愛財如命的性格。

5.描寫心理，展現人物的思想。描寫人物內心的思想情感活動，通過對人物心理的描寫，直接深入人物心靈，揭示人物的內心世界，表現人物豐富而復雜的思想感情。

例：我清楚地記得，在宮中，我的每一夜都獨自在冰冷的玉枕上度過，每一日都在猜忌與妒忌中度過，錦衣玉食，絲竹管弦之后，我面對的是毛延壽的貪婪和盤剝，姐妹們孤獨的淚水。我曾寄希望于皇帝垂青于我，但我又怎能向毛延壽彎腰低頭！也許在廣闊無邊的草原上，我可以不再以青燈為伴，不再與孤獨為伍，不再面對偽善，不再獨忍憂傷。在那里，遼闊的天地可以任我馳騁，淳樸的民風可以給我慰藉。我有豪爽的單于丈夫，還會有可愛的兒女，天倫之樂難道不是最大的幸福嗎？遠處，似乎傳來了牧人粗獷的牧歌。（《昭君行》）

析：心理活動的矛盾變化描寫細致，刻畫出一個突破小我、以大局為重的女性形象。

6.描寫服飾，展現人物的性格。人物喜歡穿何種風格的服飾，包括款式、顏色，其實都透露出人物的內心世界。

例：女人三十歲左右，瘦，皮膚白皙，長頭發用發卡別在腦后。惹眼的是她的衣著，整天沾著油鍋的，應該很油膩才是，卻不。她的衣服極干凈，外面罩著白圍裙。衣領那兒，露出里面的一點紅，是紅毛衣，或紅圍巾。她過一會兒，就換一下圍裙，換一下袖套，以保持整體衣著的干凈。很讓人驚奇且喜歡的是，她每賣一份小炒，就在裝給你的方便盒里放上一朵雕刻的蘿卜花。這樣裝在盒子里的，才好看。她說。……女人原先有個很殷實的家。男人是搞建筑的，很有些錢。但不幸的是，在一次建筑中，男人從尚未完工的高樓上摔下來……男人癱瘓了。（《蘿卜花》）

析：女人的穿著打扮，潔凈，鮮亮，展現了一個熱愛生活，懂得在平凡生活中創造美，在困境中挑起家庭重擔，堅強面對現實的女性形象。

7.運用修辭，展現人物的人格。有意識地使用修辭手法，可以使人物形象更鮮活，文字更具表現力。

例：傅雷夫婦走得干干凈凈，義無反顧，幾乎不留任何痕跡，就像風吹皺一池春水，遂又了無纖痕。傅雷的長身玉立，氣宇軒昂，就像一棵筆挺的秀竹，寧折不彎。他的夫人雍容靜肅，端莊厚憨，柔情似水，就像一根纏繞秀竹的春藤，溫存有余。二者珠聯璧合，相得益彰，自然放射出人生最瑰麗的光芒。（《干干凈凈的傅雷》）

析：“像一棵筆挺的秀竹，寧折不彎”，表現了一個中國知識分子崇高、剛強的人格；“像一根纏繞秀竹的春藤，溫存有余”表現了一個溫婉夫人的柔情姿態與奉獻精神。

8.精選細節，展現人物的性情。表現人物，不是都要選擇大題材，有時著眼于生活細節，會更具有說服力，使人物更真實可感。

例：嚴文井愛貓，最多的時候，家中曾養過7只貓。在物資匱乏的年代，他自己吃清湯面，卻給貓開魚罐頭；送人照片，也是他和貓的合影。他還不時借貓幽默一下，說貓和人一樣有感情，但人有時候還沒貓偉大。比如，“我們家的貓尋找愛情，會毫不猶豫地從三樓跳下去，人有這樣勇敢嗎？”（《嚴文井：一口柔和的井》）

析：描寫為貓覓食、與貓合影等生活細節，體現了一個文學大家喜愛小動物的純真，有孩子般的眼睛、心靈、幻想和浪漫。

二、間接描寫

間接描寫，即對描寫對象，不做正面的描繪，而是通過對被描寫對象的周圍效果的渲染來表現被描寫對象。從其他人物、事物的描繪、渲染中，烘托描寫的對象，從而獲得獨特的藝術效果。

1.環境烘托，展現人物的心理。人物生活在一定的環境中，一定的環境反映一個人內心的思想與追求。通過環境描寫可側面表現出人物心理。

例：我回到四叔的書房里時，瓦楞上已經雪白，房里也映得較光明，極分明的顯出壁上掛著的朱拓的大“壽”字，陳摶老祖寫的，一邊的對聯已經脫落，松松的卷了放在長桌上，一邊的還在，道是“事理通達心氣和平”。我又無聊賴地到窗下的案頭去一翻，只見一堆似乎未必完全的《康熙字典》，一部《近思錄集注》和一部《四書襯》。（《祝福》）

析：用細節描繪出假道學先生的書房，體現魯四老爺身上散發的腐朽氣息。

2.他人烘托，體現人物的形象。從其他人物的描繪、渲染中，間接地烘托描寫對象，使其鮮明突出，從而獲得獨特的藝術效果。

例：……那彈弦子的亦全用輪指，忽大忽小，同他那聲音相和相合，有如花塢春曉，好鳥亂鳴。耳朵忙不過來，不曉得聽那一聲的為是。正在繚亂之際，忽聽霍然一聲，人弦俱寂。這時臺下叫好之聲，轟然雷動。

停了一會，鬧聲稍定，只聽那臺下正座上，有一個少年人，不到三十歲光景，是湖南口音，說道：“當年讀書，見古人形容歌聲的好處，有那‘余音繞梁，三日不絕的話，我總不懂。空中設想，余音怎樣會得繞梁呢？又怎會三日不絕呢？及至聽了小玉先生說書，才知古人措辭之妙。每次聽他說書之后，總有好幾天耳朵里無非都是他的書，無論做什么事，總不入神，反覺得‘三日不絕。這‘三日二字下得太少，還是孔子‘三月不知肉味，‘三月二字形容得透徹些！”旁邊人都說道：“夢湘先生論得好極了！‘于我心有戚戚焉！”（《明湖居聽書》）

析：說書表演后，通過夢湘先生及其他聽客的評價，極富說服力地從側面集中表現了白妞說書的高超藝術。

3.場面描寫，烘云托月鋪墊。對一個特定的時間與地點內許多人物活動的總體情況的描寫，如勞動場面、戰斗場面、運動場面、會議場面等，從而表現出一種特定的氣氛。

例：在瓦溝里的殘雪尚未融盡的古戲樓前，擁集著幾乎一律黑色棉襖棉褲的老年壯年和青年男人，還有如我一樣不知子丑寅卯的男孩，也是穿過一個冬天開縫露絮的黑色棉襖棉褲，旱煙的氣味彌漫不散；伏天的“忙罷會”的戲臺前，一片或新或舊的草帽遮擋著灼人的陽光，卻遮不住一個個淌著汗的紫黑色裸膀，汗腥味兒和旱煙味彌漫到村巷里。我在這里接受音樂的熏陶。（《我的秦腔記憶》）

析：古戲樓前四鄰八鄉簇擁著前來聽秦腔表演，觀眾越多，越雜，越能表現一種眾人期待的氣氛，越能表現出秦腔廣受群眾喜愛。

【學以致用】

1.閱讀下面的文字，請以正面的文字進行續寫，展開豐富的聯想，描寫地鐵里的人在停電時的表現。

當列車行駛到兩個站點的中間地段時，突然一片漆黑，車也慢慢停了下來。這是一次意外停電，波及全市。人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停電搞蒙了，通訊中斷，交通阻塞，整座城市近乎癱瘓。地鐵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