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爾旦·吐爾孫+歐陽金瓊+王雅鵬



摘要:利用湖北、河南兩省845戶農戶調查數據,運用多值無序選擇回歸模型分析了稟賦依賴、能力水平以及控制變量對農民夫妻聯合遷移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稟賦依賴與能力水平均對農民夫妻聯合遷移或夫妻單方遷移具有顯著影響,農民夫妻聯合遷移或夫妻單方遷移依賴于人力資本稟賦、社會資本稟賦和自然資本稟賦,而經濟資本稟賦對農民夫妻遷移行為并沒有產生顯著影響;農民夫妻聯合遷移預期和自身能力水平、與其就業結構之間存在不匹配路徑,促進農民夫妻聯合遷移的首要任務是提升其就業能力與放寬行業準入條件。
關鍵詞:稟賦依賴;能力水平;農民夫妻;聯合遷移
一、引言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農村勞動力的大規模外遷不僅為社會經濟發展注入了新興力量,而且為加速推動我國工業化和城鎮化進程奠定了堅實基礎。不過,受戶籍制度限制、勞動力市場分割、社會保障制度、就業歧視、金融資源和人力資本以及社會資本等外部因素制約,遷移勞動力很難在城市中實現永久性遷移,進而出現了暫時性遷移、循環遷移或回流到農村等不穩定遷移模式。同時,當前影響農村遷移勞動力實現永久性遷移的主要因素是所依賴的稟賦條件和人力資本水平,相比于城市勞動力,農村勞動力的非農遷移能力、工作可獲得性和就業層次均相對較低。但不難發現,勞動力遷移除了受外部制度環境的制約外,還會受到遷移主體稟賦依賴路徑和能力水平的約束。據此,本文將農民夫妻都在家作為參照組,通過多值無序選擇回歸模型(Muhinomial Logistic Regression),分析了稟賦依賴、能力水平以及控制變量對農民夫妻聯合遷移行為的影響,其中農民夫妻聯合遷移是指農民夫妻同時離開村里到城鎮務工時間超過六個月。
國內外相關研究表明不同家庭稟賦和個人能力的異質性對遷移行為的選擇存在較大差異性,尤其是稟賦依賴程度和個人能力異質性對農村勞動力遷移機會的可獲得性具有非常重要影響。在家庭稟賦方面,格拉斯(Glass)認為衡量家庭背景好壞的標準可以從父母或家庭所擁有的政治資本、經濟資本、文化資本和社會資本在內的各種社會資源來衡定。而司庫尼爾(Scoones)將生計資產分為自然資本、金融資本、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四個類型。石智雷認為農村勞動力遷移與個人發展預期逐漸趨于理性,并且農民家庭稟賦形成的長期保障效應會弱化遷移勞動力融入城市的動機和行為。在能力水平方面,舒爾茨(Schuhz)指出,對大多數群體而言,天賦能力水平和分布大致趨同,但后天的學習和培訓對能力的提高至關重要。貝克爾(Becker)、明瑟(Mincer)結合勞動力遷移理論和人力資本理論,提出了個人技能、年齡、教育程度等人力資本變量對勞動力遷移決策行為產生了重要影響,同時隱含地提出城鄉收入差距會隨著勞動力遷移而消失的人力資本遷移理論。也有研究認為,勞動力遷移是基于效用最大化的人力資本投資行為,而且勞動技能差異會導致遷移勞動力的職業分離和工資差異。但是,勞動技能的差別關鍵是后天獲得的能力,而這種能力的獲得需要有實在的、可以確定的成本,即這些成本在本質上是一種人力資本投資。另有研究認為技能型就業和高收入水平能明顯降低遷移勞動力兩棲流動的概率,同時家屬隨遷能顯著增強遷移勞動力城市居住穩定性。與此同時,農村勞動力流動已成為推動中國農民群體能力變遷的重要結構性力量,農村勞動力遷移不僅收獲了工資性收入,獲得了技能成長路徑,而且開闊了視野,增長了見識,擴展了社會網絡,為農民人力資本積累和提升奠定了基礎。在遷移人口市民化進程中,有研究認為農村遷移勞動力市民化的最大障礙是個人發展能力的貧困,而能力的貧困一方面是遷移勞動力個人稟賦因素導致,另一方面是由于體制和政策環境對遷移勞動力的影響,致使該群體邊緣化從而失去了應有的資源和權利。也有研究認為人力資本、社會資本和地理因素對農村已婚男女從事非農工作的穩定性發揮著關鍵作用。
20世紀90年代初,我國農村剩余勞動力相對富足,農村勞動力遷移的初始目標是為了實現更高的收入水平,同時因對工作性質和自身非農就業能力認識欠缺,將追求預期收益作為能否接受工作的首要動機。但是,現階段有學者提出中國農業部門不僅存在勞動力數量過剩,而且還存在勞動力質量過剩。2010年春節后,“民工荒”演變成包括勞動力輸出地在內的全國性勞動力短缺,一方面,“民工荒”必然引起勞動力工資的提高,并逐步實現劉易斯轉折點與庫茲涅茨轉折點相遇;另一方面,工資的提高同樣會調整勞動力供求關系,從而減少“民工荒”發生的頻率。也有學者認為,在經濟發展過程中,發達地區相對于其他地區勞動力的吸引是有選擇性的,需要的是熟練勞動力與高技能勞動力,也只有受過良好教育的人或熟練勞動力才能支付得起遷移費用,而高質量勞動力的注入促進了發達地區的發展,并刺激了資本等其他發展要素的需求,這又反向刺激了該地區對勞動力需求的增加。而波杰斯(Borjas)從勞動力流動決策的內生性角度出發,指出勞動力會通過自我選擇機制流動到能發揮自身能力的勞動力市場,并基于個人素質高低選擇收入差距較大或較小的勞動力市場。程名望等認為城鎮生活適應性、技能型收益和精神收益等非經濟因素對農村勞動力轉移決策有顯著影響,而且農村勞動力進城務工過程中技能提高程度越大,其進城遷移務工的意愿就越強烈。而且,農村勞動力遷移務工機會是由正規教育水平和長期培訓所決定的,而工資水平的高低則由技能培訓所決定,并且技能培訓對正規教育存在一定的替代效應。
綜上所述,稟賦依賴、能力水平與勞動力遷移方面的研究已引起眾多學者的關注,這些研究成果為本文提供了很好的理論借鑒。與以往研究不同的是,本文以農民夫妻聯合遷移行為為研究對象,深人分析家庭稟賦、個人稟賦及個人能力與農民夫妻聯合遷移行為的關系及相互作用機理,探尋農民夫妻聯合遷移行為的主要影響因素,不僅可以為勞動力遷移理論在我國的應用、拓展和修正奠定基礎,而且可為我國農村遷移人口市民化的研究提供理論借鑒。
二、模型選擇與變量選取
1.模型選擇
為了檢驗稟賦依賴能力水平對農民夫妻聯合遷移的具體影響,本文將樣本分為妻子遷移、丈夫在家,妻子在家、丈夫遷移,農民夫妻聯合遷移以及農民夫妻都在家四組,將農民夫妻都在家作為對照組,采用多值無序選擇模型來分析稟賦依賴、能力水平對農民夫妻聯合遷移的影響。模型的基本原理如下。
假設農民夫妻個體或夫妻雙方第i種選擇第.j個行為所能帶來的隨機效用為:
式(2)中,j=1所對應的選擇被稱為參照組(Base category),即農民夫妻都在家,各項選擇的概率之和為1,故該模型被稱為多值無序選擇模型。同時,第i種選擇的似然函數為:
式(3)和式(4)中,(y1=j)為示性函數(indicator function),即如果括號中的表達式成立,則取值為1,否則取值為0。將所有種可能的對數似然函數加總,即得到整個樣本的對數似然函數,將其最大化可得到系數估計值βMLE。
2.變量選取
(1)人力資本稟賦。人力資本投資、成長和積累是遷移勞動力能力提升的重要內容。勞動力遷移不僅可以提高勞動者的個人素質,實現人力資本的增長,還可視為提高遷移過程中資源配置效率和人力資本產出率的一種投資行為。雅各布·明瑟(Jacob Mincer)認為人力資本積累和提升主要是通過后天正規教育、家庭教育、職業培訓或工作經驗以及勞動力市場上的流動而積累的。農村勞動力教育維度的貧困導致其無法適應市場需求,實現其永久性遷移,而且容易導致農村勞動力回流,形成逆城市化現象。勞動力健康水平不僅會影響自身遷移行為,還會對家庭其他成員的遷移行為造成影響,相關研究表明,農村勞動力自身健康狀況越好,其參與非農就業概率越高,家庭其他勞動力參與非農就業的可能性越也越高。因此,本文假設處于35-45歲年齡段的夫妻,受教育程度越高且健康狀況越好,越傾向于聯合遷移。
(2)社會資本稟賦。社會資本對人們能否獲得資源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而資源的可獲得性影響著人們拓寬與資源接觸的機會,因而社會資本和資源可獲性程度是實現個人可持續性發展的關鍵因素。農民工家庭中最初遷移者對城市信息的積累和家庭社會網絡的擴大能夠降低遷移成本不確定帶來的風險,并促進舉家遷移的發生。因此,本文假設社會資本稟賦越豐富,農民夫妻聯合遷移傾向越高。
(3)經濟資本稟賦。現有研究普遍認為,遷移前家庭絕對收入水平越低,勞動力流動概率越高,相對收入越低,其勞動力外出概率也越高。因此,本文假設農民遷移前經濟資本稟賦越豐富,農民夫妻聯合遷移傾向越低。
(4)自然資本稟賦。土地資源等因素也會對勞動力遷移決策產生重要影響,家庭耕地數量與家庭成員流動人數呈“U”型的相關關系。家庭擁有的物質資本或財富越豐厚,越有可能抑制家庭遷居決策。因此,本文假設自然資本稟賦越豐富,農民夫妻聯合遷移傾向越低。
(5)能力水平。技能水平不僅會影響勞動力對收入的預期,還會影響個人轉移后的主觀感受、職業類型、工資收入、社會地位以及自身轉移行為決策。王德文等的研究發現,各種形式的培訓對農村勞動力遷移都有顯著作用。勞動合同簽訂率越高的職位,對轉移勞動力的工資歧視程度越小。因此,本文假設農民夫妻外出務工收入越高,其聯合遷移的概率越高。同時假設參加過職業培訓、簽訂了勞動合同會提高夫妻聯合遷移的可能性。
(6)控制變量。安德森(Anderson)、賈男和馬俊龍等的研究發現,擁有農村醫療保險明顯地減弱了農村勞動力外出務工的傾向。有研究發現,農村勞動力縣市內遷移成為勞動者最滿意的選擇。農村勞動力在遷移過程中,傾向于流向離家鄉較近的地方,但距離對外出的約束逐漸減弱。另外,家庭成員中是否有村干部代表了家庭在當地的社會政治地位,同時具有一定的資源分配優勢,但是要維持所具有的行政性決策優勢,就必須以村干部的身份從事兼業行為,并不能完全放棄村干部工作去實現遷移,這可能對農民夫妻聯合遷移決策帶來負面影響。因此,本文選取家庭成員中有村干部、是否參加新型農村合作醫療保險、是否參加了新型農村養老保險、離最近縣市距離及村人均純收入5個變量作為控制變量。
三、數據來源與描述性分析
1.數據來源
本文數據來源于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13AGL004)課題組于2013年7-9月和2014年8-9月的兩次調查。這兩次調查分別選取了湖北省仙桃市、公安縣、松滋市、石首市、襄州區、宜城市、南漳縣及河南省夏邑縣、南召縣和虞城縣10市(縣、區)49村852戶農戶進行面訪式調查,共收回有效問卷845份。抽樣方法采用分層抽樣與隨機抽樣相結合的方式,每個市(縣、區)隨機選擇2-3個鄉鎮,在每個鄉鎮隨機抽取2-3村,最終在每個樣本村隨機調查8-10戶農戶。調查內容包括家庭勞動力結構、農業投入與產出、家庭收入和支出以及家庭信貸、土地流轉、環保意識等方面,有效涵蓋了研究所需的相關信息。
2.描述性分析
對調查資料整理后發現,845戶樣本中,有345戶農戶是農民夫妻聯合遷移,占全部樣本的40.82%,比例最高;妻子在家、丈夫遷移的農戶樣本為250戶,占全部樣本的29.59%;妻子遷移、丈夫在家的農戶有105戶,占全部樣本的12.426%,比例最小;夫妻都在家的樣本有145戶,占全部樣本的17.165%。
各變量的定義及描述性統計信息見表1。可以看出,被解釋變量農民夫妻聯合遷移的均值為2.957,即在平均水平而言,農民夫妻家庭約有一半以上的農戶實現了遷移行為。解釋變量包括資源稟賦、能力水平與控制變量三大類。每類指標又含有若干二級指標,如資源稟賦又包括人力資本稟賦、社會資本稟賦、經濟資本稟賦、自然資本稟賦四大方面,而人力資本稟賦又包含年齡、受教育程度與健康程度三個指標,各項指標的描述性信息在表1中都有明確反映。
四、實證結果分析
1.多重共線性檢驗
在對模型進行回歸之前,我們注意到人力資本稟賦、社會資本稟賦、經濟資本稟賦、自然資本稟賦、能力水平和控制變量內部之間可能存在相關性,因而為了避免多重共線性導致模型回歸結果偏誤,首先需要檢驗多重共線性,實質上是對解釋變量之間線性關系程度的檢驗。變量之間的依賴程度可通過方差膨脹因子(VIF)檢驗,如果當VIF>10且Mean VIF>1時,變量內部之間存在多重共線性,那么估計量系數方差會變大,估計誤差會增大。結果見表2,可以看出,各解釋變量的VIF<10且Mean VIF<1,不滿足存在多重共線性的條件,所以認為各解釋變量之間的相關程度在合理范圍之內,并不影響整體模型的有效估計。
2.多值無序選擇模型回歸估計結果
將農民夫妻都在家作為參照組,將稟賦依賴、能力水平以及控制變量對農民夫妻聯合遷移進行了多值無序選擇回歸分析,從而得到對妻子遷移、丈夫在家(模型I),妻子在家、丈夫遷移(模型Ⅱ)和農民夫妻聯合遷移(模型Ⅲ)的邊際效應,回歸結果見表3。
(1)稟賦依賴。人力資本稟賦中丈夫年齡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都對妻子遷移、丈夫在家與農民夫妻聯合遷移產生了顯著的負向影響,即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丈夫的年齡每提高1歲,妻子遷移、丈夫在家與農民夫妻聯合遷移傾向分別降低0.129%、0.172%。妻子年齡通過了顯著性檢驗,同樣對妻子遷移、丈夫在家,妻子在家、丈夫遷移與農民夫妻聯合遷移均具有顯著的負向影響,即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妻子的年齡每提高1歲,妻子遷移、丈夫在家,妻子在家、丈夫遷移與農民夫妻聯合遷移傾向分別降低0.070%、0.095%、1.401%,表明夫妻雙方的年齡都會對遷移行為產生重要影響,年齡越大,對夫妻聯合遷移的負向影響越大。
模型Ⅱ與模型Ⅲ中丈夫受教育程度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都對妻子在家、丈夫遷移與農民夫妻聯合遷移產生了顯著的正向影響,即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丈夫的受教育程度每提高1年,妻子在家、丈夫遷移與農民夫妻聯合遷移傾向分別提高1.218%、1.301%。模型I中(妻子遷移、丈夫在家)丈夫受教育程度不顯著,表明丈夫受教育程度對妻子單方遷移行為影響不明顯。妻子受教育程度在三個模型中都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表明丈夫受教育程度對自身遷移及夫妻聯合遷移都有顯著的積極作用,但妻子受教育程度對夫妻聯合遷移的影響并不顯著,一個可能的解釋是目前在湖北與河南農村家庭,大男子主義還依然存在,妻子對家庭的影響力明顯小于丈夫的影響力。
人力資本稟賦中丈夫健康狀況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都對妻子在家、丈夫遷移與農民夫妻聯合遷移產生了顯著的正向影響,而對妻子遷移、丈夫在家產生了顯著的負向影響,即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丈夫的健康狀況每提高1個等級,妻子在家、丈夫遷移與農民夫妻聯合遷移傾向分別提高2.308%、5.187%,而妻子遷移、丈夫在家傾向降低1.166%。同時,妻子健康狀況也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都對妻子遷移、丈夫在家與農民夫妻聯合遷移產生了顯著的正向影響,而對妻子在家、丈夫遷移產生了顯著的負向影響,即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妻子的健康狀況每提高1個等級,妻子遷移、丈夫在家與農民夫妻聯合遷移傾向分別提高2.598%、3.448%,妻子在家、丈夫遷移傾向降低4.443%。可見夫妻雙方的健康狀況不僅決定了本人是否能遷移,同時會影響配偶的遷移行為。
社會資本稟賦中家庭親戚中近兩年外出務工人數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都對妻子遷移、丈夫在家,妻子在家、丈夫遷移與農民夫妻聯合遷移產生了顯著的正向影響,即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家庭親戚中近兩年外出務工人數每增加1人,妻子遷移、丈夫在家,妻子在家、丈夫遷移與農民夫妻聯合遷移傾向分別提高3.145%、3.250%、3.161%。表明社會資本稟賦能夠降低遷移成本,從而社會資本稟賦的積累對農民夫妻遷移行為具有積極的正向作用。
自然資本稟賦中家庭耕地面積分別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都對妻子遷移、丈夫在家,妻子在家、丈夫遷移與農民夫妻聯合遷移產生了顯著的負向影響,即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家庭耕地面積每增加1畝,妻子遷移、丈夫在家,妻子在家、丈夫遷移與農民夫妻聯合遷移傾向分別降低0.139%、O.203%、0.232%。可能的解釋是,農民夫妻擁有的耕地面積越大,放棄家庭農業生產經營,實現夫妻雙方的聯合或一方遷移,需要承擔更高的機會成本和風險,因而實證結果符合預期,農民夫妻家庭擁有的耕地面積越大,農民夫妻遷移傾向越低。
(2)能力水平。就業行業在模型Ⅲ中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表明就業行業對夫妻單方遷移影響不顯著,但對夫妻聯合遷移產生了重要影響。夫妻聯合遷移不僅要求較高的收入預期,同時更希望在同一地點從事同一行業,當農民夫妻的自身綜合能力水平與所能從事的行業不匹配時,就可能抑制農民夫妻聯合遷移,效應為負表明夫妻聯合遷移提高了對就業行業的要求。月均收入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都對妻子遷移、丈夫在家,妻子在家、丈夫遷移與農民夫妻聯合遷移產生了顯著的正向影響,即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月平均收入每提高1元,妻子遷移、丈夫在家,妻子在家、丈夫遷移與農民夫妻聯合遷移傾向分別提高2.319%、2.713%、2.609%。這一結論完全符合預期,夫妻聯合遷移或夫妻單方遷移的動力就是家庭效用和收入最大化,夫妻外遷獲得的工資性收入對家庭純收入的提高起到顯著作用,同時能夠雙向促進夫妻外出的可能性,因而夫妻月均收入越高,夫妻遷移傾向越大。是否參加過職業培訓在模型Ⅲ中通過了顯著性檢驗,即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夫妻參加過職業培訓會促使夫妻聯合遷移傾向提高10.118%,根據邊際效應的大小可知,該變量是影響夫妻聯合遷移的最主要因素。遷移勞動力的職業培訓會提高其人力資本積累,也可以提高勞動力邊際生產力,從而提高其在勞動力市場中的競爭能力,因而參加過職業培訓的農民夫妻對其實現順利遷移,并獲得穩定工作具有顯著的積極作用。
(3)控制變量。家庭成員中是否有村干部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都對妻子遷移、丈夫在家,妻子在家、丈夫遷移與農民夫妻聯合遷移產生了顯著的正向影響,即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農民夫妻家庭成員有村干部會促使妻子遷移、丈夫在家,妻子在家、丈夫遷移與農民夫妻聯合遷移傾向分別提高2.916%、7.678%、1.576%,這也與我們的預期并不一致。可能的解釋是,由于村干部家庭可以充分利用其社會地位與信息資源,減少家庭成員遷移的機會成本,從而有助力于家庭成員對外遷移。離最近縣、市的距離在模型Ⅱ中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表明對妻子在家、丈夫遷移產生了顯著的負向影響,即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離最近縣、市的距離每增加1公里,妻子在家、丈夫遷移傾向降低0.417%。換言之,農民夫妻家庭所在位置離最近縣、市的距離越遠,妻子在家、丈夫遷移的農戶越可能傾向于中斷遷移行為,選擇都在家從事自營或農業生產的可能性增大;也越有可能傾向于改變只有丈夫遷移的模式,從而實現農民夫妻聯合遷移。可能的解釋是,對于妻子在家、丈夫遷移而言,離最近縣城的距離越遠,就越會增加丈夫回家和妻子經常相聚的遷移成本,勢必會不同程度地增加往返家庭與務工地點的頻率,形成增加丈夫的遷移成本的循環遷移模式,因而對其遷移行為形成了負面的影響。村人均純收入在模型Ⅲ中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表明對農民夫妻聯合遷移產生了顯著的負向影響,即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村人均純收入每提高1元/天,夫妻聯合遷移傾向降低0.362%。夫妻遷移最大的動機就是謀求較高的收入效應,若所處村莊人均收入水平較高,那么對城市的預期收入也就相對較低,同時也不可能體會到自身的相對貧困程度,因而村人均純收入越高,農民夫妻聯合遷移傾向越低。
五、結論與政策啟示
本文利用湖北省、河南省10市(縣、區)49村845戶農戶的實地調查數據,通過多值無序選擇回歸模型,將農民夫妻都在家作為參照組,分析了稟賦依賴、能力水平以及控制變量對農民夫妻聯合遷移的影響。主要研究結論如下。
總體上看,稟賦依賴中人力資本稟賦、社會資本稟賦、自然資本稟賦等對農民夫妻聯合遷移或夫妻單方遷移有顯著影響;能力水平中的就業行業、是否參加過職業培訓均對農民夫妻聯合遷移行為有顯著影響,月均收入對農民夫妻聯合遷移行為和夫妻單方遷移行為也有顯著影響;控制變量中家庭成員中是否有村干部對農民夫妻聯合遷移行為和夫妻單方遷移行為有顯著的正向影響,離最近縣市距離對妻子在家、丈夫遷移的決策行為有顯著的負向影響,而村人均純收入對農民夫妻聯合遷移行為有顯著的負向影響。
人力資本稟賦中農民夫妻雙方年齡越年輕、受教育程度越高、健康狀況越好的農戶夫妻聯合遷移或夫妻單方遷移的概率越高;社會資本稟賦中家庭親戚中近兩年外出務工人數越多,農民夫妻聯合遷移或夫妻單方遷移傾向越高;自然資本稟賦中家庭耕地面積對農民夫妻聯合遷移或夫妻單方遷移具有顯著的負效應。因此,農民夫妻聯合遷移或夫妻單方遷移依賴于人力資本稟賦、社會資本稟賦和自然資本稟賦條件,而經濟資本稟賦條件對農民夫妻遷移行為并沒有產生顯著的影響。
能力水平中就業行業對農民夫妻聯合遷移具有顯著的負效應,表明夫妻聯合遷移提高了就業行業要求,同時也說明農民夫妻聯合遷移預期與自身能力水平、就業結構存在不匹配;是否參加過職業培訓僅對農民夫妻聯合遷移有顯著正效應,且為影響農民夫妻聯合遷移的最主要因素。
新型城鎮化背景下,農民夫妻聯合遷移有利于提高農民工幸福感,促進社會和諧。本文研究結論表明,稟賦依賴與能力水平均對農民夫妻聯合遷移具有顯著影響,技能培訓對農民夫妻聯合遷移的影響尤為明顯。因此,不僅需要加強農村勞動力遷移前的就業培訓,而且需要加強農村勞動力遷移就業后的職業再教育與技能再培訓,解決其就業能力與就業崗位不匹配問題。由于農民夫妻聯合遷移提高了其對就業行業的預期,因而進一步打破戶籍壁壘,放寬行業準入條件,減少農民夫妻聯合遷移成本同樣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