鴕鳥小姐追夢記

金千然

飛上藍天是鴕鳥小姐的夢想。

鴕鳥小姐與她的族群生活在太平洋西邊的一座荒僻的孤島上，世世代代與世隔絕，除了偶爾能見到西海岸邊漂來破舊的電視機殼、可樂瓶之類的東西。在鴕鳥小姐年幼的時候，小島的西海岸，一直是她和一群小伙伴的“探險之地” 。

那是一個云霞漫天的傍晚， 夕陽躺在海平面上，鴕鳥小姐面朝大海， 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清澈的眼睛里所倒映著的龐然大物， 張著碩大的白色翅膀劃過天際——那是她第一次看見飛機。飛機閃著固定頻率的紅藍燈光，比落日余暉還閃耀。鴕鳥小姐忘記了身后還在玩著 “尋寶游戲”的小家伙們， 興沖沖地跑回家，手舞足蹈地描述她看到的。然后鴕鳥小姐從媽媽口中第一次知道那個東西叫“飛機”。

年幼的鴕鳥小姐爬到餐桌上， 鄭重其事地高聲宣布：“我要飛上天空！”家里人都笑了，沒有人把這句話當回事。

可是，鴕鳥小姐確確實實把它當回事了。從那以后，鴕鳥小姐再也不參與小伙伴的 “尋寶游戲”。每天她都坐在西海岸邊的礁石上，抬頭仰望那湛藍的天空，從日光濃稠的午后一直到群星閃爍的黑夜。島上的醫婆說她是得了“妄想癥。”

從少年時代開始，鴕鳥小姐就進行 “節食減肥”，她的餐盤里永遠只有一個蘋果，有時候心情好會換成橙子。飛上藍天后她打算在云城里當模特，所以鴕鳥小姐每天都積極鍛煉身體，清晨她會繞著小鳥晨跑， 在室內猛做展翅練習。

這些所謂的“準備工作”帶給鴕鳥小姐的額外好處就是——她成功從鼻涕妞逆襲為有著漂亮肌肉線條的曼妙少女，在她學校的課桌里總會憑空出現貼有桃心的信。然而這時候的駝鳥小姐已成為“文藝女青年”，自命清高，走在大街上都只用余光看人，自然不愿與這平凡小島上的“烏合之眾”來往。她自詡為“詩人”，不過也就是在秋日午后無病呻吟一番。

那是一個不平凡的薄暮時分，至少駝鳥小姐是這么覺得的。

某天，像是受到神明的召喚，鴕鳥小姐來到西海岸，烏云翻滾不息， 暗黑的浪潮洶涌澎湃，鴕鳥小姐站上礁石，張開期待已久的翅膀，她閉上眼， 奮力一躍， 繼而飛上天空。

是的，她做到了！鴕鳥小姐驚喜萬分。忽然，一道閃亮的白光以不可抵擋之勢劈開天空，鴕鳥小姐躲避不及，一頭撞了上去。接下來，鴕鳥小姐以百米沖刺的速度飛回地面，然后將頭埋在沙子里。

她才知道，原來天空是這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