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于京婉
[摘 要] 近年來,中韓兩國民眾之間的往來日益頻繁,隨著彼此了解程度不斷加深,誤會與摩擦時有發生,這對雙邊關系的和諧發展造成了一定影響。特別是隨著兩國互聯網人口的急劇增加,作為網絡外交的衍生品——網絡民族主義日益高漲,對中韓兩國公共外交關系的影響不可小覷。因此,兩國政府應該在構建軟實力和公共外交戰略方面積極投入,在完善公共外交的統籌協調、危機應對和新聞發布機制、拓展公共外交渠道、規范媒體、網絡言論管理、重視“中國通和韓國通”等人脈資源、強化“人文紐帶”等方面加以助力,打開中韓公共外交的新局面。
[關鍵詞] 網絡民族主義;中韓公共外交;影響及對策;
[中圖分類號] G0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2-2007(2016)02-0001-05
[收稿日期]2016-12 -29
[基金項目] 國家社科基金項目“美國‘亞太再平衡戰略對中國朝鮮半島政策的挑戰與對策研究”,項目編號:16BGJ037。
[作者簡介]1.王生,男,吉林大學行政學院國際政治系教授、國家治理與協同創新中心研究員、博士生導師,韓國社會科學院客座研究員,研究方向為國際關系和朝鮮半島問題;2.于京婉,女,吉林大學行政學院國際政治系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東北亞國際關系。(長春,130012)
在日益強調軟實力重要性的后冷戰時期,伴隨著政治、經濟、社會、文化、傳媒等領域全球化時代的到來,無論是強國、中等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作為國家開展外交政策的戰略手段——“公共外交”在提升國家形象中的作用日益凸顯。此外,隨著媒體、網絡對政府議題和決策介入以及國民的主動參與,“網絡民族主義”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關注與重視,無法得到輿論和國民支持的政策是很難取得成功的。[1] 因此,本文將從軟實力和公共外交的重要性日益凸顯的視角出發,對中韓兩國的網絡民族主義進行考察,并在此基礎上指出兩國在構建軟實力和公共外交戰略方面如何應對網絡民族主義的對策及建議。
一、公共外交與網絡民族主義的關系
目前學界對公共外交有著各種不同的界定,其中美國著名公共外交學者漢斯·塔克(HansN·Tuch)的觀點最為典型。他認為,公共外交是“為了更好的推行美國的對外政策,減少美國同其他國家的誤解和猜疑,由政府開展的塑造海外交流環境的努力”[2];中國學者認為,“一個國家為了提高本國知名度、美譽度和認同度,由中央政府或者通過授權地方政府和其他社會部門,委托本國或者外國社會行為體,通過傳播、公關、媒體等手段與國外公眾進行雙向交流,開展針對全球公眾的外交活動,以澄清信息、傳播知識、塑造價值進而更好地服務于國家利益的實現。從本質上來說,公共外交是對傳統外交的補充和發展,是全球化和信息化時代塑造國際合法性和認同度的一項重要戰略。”[3](7)筆者認為,新形勢下公共外交與傳統外交交相輝映,構成了國家外交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
隨著互聯網的高速發展,在國際外交事物中作為大眾傳媒和網絡媒介的表現形式之一的網絡外交,異軍突起、頗受關注。國外的學者經常使用“虛擬外交”(Virtual Diplomacy)、“電子外交”(Digital Diplomacy)、“基于互聯網的外交”(Internet-based Diplomacy)等詞語來表述,而國內的學者更多傾向于使用“互聯網外交”(Internet Diplomacy)、“網上外交”(Diplomacy on the Net)、“網絡外交”(Cyber Diplomacy)等概念。①伴隨著科技的進步、全球化的發展,世界正在走向地球村時代。大眾傳媒特別是互聯網媒介,已經成為國際社會,獲取更多的話語權、實施公共外交的戰略支點,通過對外媒體的有效傳播,可以發揮事半功倍的效果。我國在進一步加大改革開放的進程、推進“一帶一路戰略”過程中,網絡外交無疑會在公共外交戰略實施中占據重要的地位與作用。互聯網的普及與網速的大步提升,加上微博、微信等自媒體的廣泛發展,大眾政治參與的熱情顯著增加,作為網絡外交的衍生品——網絡民族主義逐漸形成。但是,一些國家的政治勢力和民眾,通常利用網絡來發表自己的政見、表達自己的民族情緒,網民實際上也成為名副其實的外交參與者。網民的合理表達、理性分析,可能會對國家決策產生一些積極的影響,而不當言論必然會破壞兩國和兩國民眾的相互信任、和諧交往。
近年來,中韓兩國網絡民族主義的發展,越來越引起兩國政府和民眾的關注,由于網絡空間的自由性和流動性,使得這一領域成為新興的兩國民族主義較量的“戰場”。目前,中韓兩國的互聯網建設飛速發展,中國成為世界上網民人數最多的國家。2015年2月3日,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發布了第35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報告顯示:截至2014年底,中國網民規模達6.49億,全年共計新增網民3117萬人。互聯網普及率為47.9%,較2013年底提升了2.1個百分點。網民中使用手機上網人群占比由2013年的81.0%提升至85.8%,截止2014年12月,手機網民規模達5.57億,較2013年底增加5672萬人。另據統計,中國擁有5億微博、微信用戶,每天信息發送量超過200億條。[4]預計到2020年,網民將達到11億人。據韓國《亞洲經濟》報道,韓國尼爾森2014年6月4日發布的《第30次網絡用戶調查報告》顯示,截至2014年3月底,韓國網民數量達到3476.2萬人,占總人口比重達到81.1%。[5]由此可見,網絡民族主義在中韓這兩個網民眾多的國家中的作用日益突出,對公共外交的影響力與日俱增。
二、中韓網絡民族主義的現狀及面臨的問題
網絡民族主義,即現代互聯網與民族主義的結合,它伴隨著科技的發展和互聯網的普及,使得互聯網與普通民眾的日常生活越來越密切。互聯網是一個龐大規模的傳輸、接收和共享信息的虛擬平臺。它具有快捷、方便、雙向、開放的特點,是無國界的傳播。而且互聯網低門檻準入性、虛擬性為廣大網民提供了絕佳的表達平臺。此外,互聯網的公共性、互動性又直觀展示了各種觀點的碰撞和沖突,促進了網絡民族主義的廣泛傳播。
關于網絡民族主義的概念,自20世紀90年代就已經出現了。對應的英文是“webnationalism”或“e-nationalism”。在網絡時代背景下,“e-nationalism”也許會成為對應“網絡民族主義”的專用術語。[6]而中國出現“網絡民族主義” 這一概念是在 2003年的《國際先驅導報》。有學者對“網絡民族主義”做了如下定義:一是指基于互聯網傳播的民族主義言論、情緒和思潮;二是指表達、鼓動民族主義情緒,制造、擴散民族主義輿論,并在某些情況下推動現實行動以達到預期目的的網絡傳播行為。一般來說,網絡民族主義表現為四種形態:表達情緒、制造輿論、組織游行、黑客攻擊。[7]
中韓建交24年來,兩國在政治、經濟與人文交流方面都取得了舉世矚目的傲人成績。但國家關系如同夫妻關系一樣,隨著蜜月期的度過,彼此了解的深入,發現的缺點也會越來越多。近年來,中韓在社會文化領域等方面的分歧與矛盾有凸顯的趨勢。特別是隨著“韓流”在中國“此伏彼起”、廣泛傳播的同時,網絡上出現了“反韓流”現象。
圍繞著2004年“東北工程”的歷史糾紛、2005年的“江陵端午節申遺”文化遺產糾紛等,中國網絡上出現了反韓言論。2007年1月31日在長春舉行的亞冬會上5名韓國女運動員舉起“白頭山是我們的領土”的標語,引起中國網民的熱議,“韓國游客大舉到長白山旅游,是想把長白山拿為韓國領土的企圖”等語言充斥互聯網。“高句麗風波”以后,韓國陸續拍攝了諸如《朱蒙》、《大祚榮》、《淵蓋蘇文》、《太王四神記》等歷史題材電視劇。大多數網民對劇中丑化唐太宗、歪曲高句麗歷史的行為表示了“反感”,引來眾多“非議”。有網民指出,“韓國的電視連續劇歪曲歷史非常厲害,說高句麗是古代朝鮮的領土,是被中國侵略的。在歷史劇里把中國人描寫的非常丑惡或者是傻子。”
2008年中國網絡上出現了一篇影響極廣的文章稱“韓國成均館大學教授樸芬慶發表論文稱孫中山擁有韓國血統”后,這篇文章迅速被中國各大報紙和網站轉載,引起風波。經證實,成均館大學根本不存在樸芬慶這個人。這篇后來被稱為當年十大假新聞的報道對中韓關系和韓國的國家形象產生了極為惡劣的影響。除了稱孫中山是韓國人外,還有諸如,“韓國政府稱孔子是韓國人”;“韓國學者稱漢字是韓國發明”等謠言。后來被調查證實,很多謠言的制造者主要是為了增加轉發量,達到一些商業目的而為的,但客觀上增加了中韓兩國民眾之間的誤解。
實際上,前些年在中國網絡上確實出現了“被韓國”現象,影響很大。不可否認的是確實有韓國的自由主義學派學者發表了一些民族主義言論,也存在著被夸大的事實。比如,韓國梨花女子大學鄭在書教授認為,“考慮到中國神話在其形成初期,吸收融合了諸多不同原始民族的神話(其中也有東夷系神話),那么韓民族因為和遠古東夷系種族有關聯,認為韓神話對中國也有影響。所以想在中國神話中尋找一點韓民族遺失的遠古神話的痕跡。”[8]他的文化多元主義主張就被中國的媒體解讀為文化民族主義的行為表現。為此,鄭在書教授還專門寫了《效答客難》,通過人民網為自己鳴冤:“看到這一題目,我感到驚愕無比。認識我的中國友人大多了解我一貫的學術立場和主張,清楚現在網上對我的爭議是轉述過程中出現的一種偏誤。我的論文被嚴重曲解,令我疼心不已……我明確表明,我從未有過貶低中國文化的觀點。”[9]
另一方面,韓國在互聯網建設方面,一直處于世界的領先地位。韓國的網速連續多年全球第一。目前,韓國已經成為世界首個無線寬帶網絡普及率達到100%的國家。[10]據統計,韓國網民占總人口比例超過70%。由于互聯網的高度發達,一方面給普通韓國民眾的日常生活帶來了很多方便的地方,另一方面也帶來了各種各樣的社會問題。韓國雖然在2002年起就推動實施網絡實名制,但由于韓國是近現代典型的民族主義國家,對周邊國家的行為極為敏感,加上韓國人不善于忍耐的“鋁鍋子”性格,很容易因為一些分歧和矛盾導致網絡民族主義的碰撞。
2004年,中韓之間就高句麗歷史歸屬問題出現矛盾后,韓國開始批評中國的“文化帝國主義”和“霸權主義”,并重新檢討對中友好政策。之后,圍繞著高句麗歷史歸屬問題的爭議,中韓網民之間齟齬不斷,懷有民族主義情緒的韓國網民,也對中國的網站進行黑客攻擊。據韓國媒體報道,國學院和國學運動市民聯合會于2004年7月27日通過各門戶網站呼吁網民29日對中國一些重要網站發起群體性攻擊,行動名稱為“e-click運動”,目的是“把中國掠奪我國歷史的野蠻行為公之于世”。[11]當有媒體報道以后,事件在網上迅速發酵。此外,據2010年12月16日出版的《環球時報》報道,中國發現上世紀90年代末被盜掘的吉林省集安市高句麗古墓壁畫流入韓國,向韓國政府提出了返還該文物的要求。雖然韓國政府對返還文物不置可否,韓國網民對于中國的正當要求表現出了過激反應,對中國的要求不解。有韓國網民稱,“高句麗文化怎么會成為中國文化呢?”;“就算有人偷盜高句麗壁畫運到韓國,為了國家利益,MBC電視臺也不應該播出壁畫相關節目”;“中國要壁畫,我們就要高句麗以前的土地”。[12]
2008年,圍繞著汶川大地震的發生和奧運會的召開,韓國部分民眾在互聯網上表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民族主義情緒。4月27日,奧運火炬開始在韓國首爾傳遞,被一些“藏獨”分子及韓國國內一些人權和保守勢力團體視為向中國宣泄不滿的可乘之機。中國留學生在維護圣火傳遞過程中,出現一些過激行為,雖然這些行為不可取,但韓國人的極端民族主義敏感神經卻受到了刺激。韓國總理韓升洙4月29日稱,“奧運火炬27日在首爾傳遞時中國學生的“暴力行為”傷害了韓國的民族自尊心,韓國將采取“必要的法律和外交措施”解決這一問題。”[13]韓國的許多網絡論壇充斥著批評中國的聲音,不少韓國網民認為一些中國人的行動沒有品位,破壞了奧林匹克的氣氛。
2008年5月,中國四川汶川發生特大地震發生后,來自國際社會的團體以及個人都紛紛對中國表示慰問并捐助善款用來災后重建。但韓國的一些網民對四川汶川的地震不僅不同情,而且表現出一種幸災樂禍和冷嘲熱諷的態度。個別網民在網上夸大地震傷亡的人數,有的竟然公然嘲笑和叫好說,“中國最近有留學生暴力示威,侵犯西藏人權等事件,這次地震是對中國的懲罰”;“地震這么嚴重,奧運會取消算了”;“都什么年代了,還用人海戰術救援,我們大韓民國的救援隊可以帶先進技術去”。[14]正是這些不當的言論,嚴重傷害了兩國民眾的感情。
另外,對于中國民眾的“厭韓”情緒與韓國民眾的“嫌華”情緒,有關媒體的報道一定要謹慎,更不要為了博得讀者的眼球,報道有失偏頗,注意網絡擴散的后果和影響。例如,韓國《中央日報》基于“最近在中國國內,通過互聯網的反韓、嫌韓情緒正在迅速擴大,為了探尋中國國內反韓情緒的原因及其對策,以103名居住在中國的韓國人為調查對象展開了一項緊急問卷調查。其結果顯示,約68%的被調查者認為,“‘反韓情緒正在超出了網絡而逐漸向整個中國社會蔓延;約60.2%的被調查者認為,‘如果不及時化解,反韓情緒將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15] 韓國有的媒體還指出“隨著中國人的反韓情緒為韓國人所知,韓國國內盲目的反中輿論也隨之擴散。NAVER、DAUM等門戶網站上出現了數十個反中國站點,會員人數正在不斷增加。如果這種形勢繼續的話,中韓兩國人民之間的情感上的裂痕會加深。”[16] 奧運會期間,幾則關于韓國考證中國偉人歷史的假新聞、SBS電視臺提前播放北京奧運會開幕式內容等等,都曾在中韓的網絡中盛傳、發酵,引起軒然大波。不僅引起了媒體和有志之士的關注,也令兩國政府深感憂慮。中國的韓國問題研究專家們分析認為,自2005年韓國把江陵端午節申報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世界遺產開始,反韓情緒開始高漲。中國人誤解為韓國奪走了中國的傳統遺產,這為反韓情緒奠定了基礎。韓國的有志之士也呼吁:“隨著中韓交流日益頻繁,不可避免地增加了摩擦,所有的問題不可能都在事前進行預防。如果互相信任,任何糾紛都可以得到圓滿解決。對于滋長危害兩國信任的部分媒體和網民,應該刻不容緩地采取負責的措施。”[17]
在李明博執政時期,中韓建立了戰略合作伙伴關系。雖然在一些領域存在著一定的分歧,但總的發展趨勢是向好的。2009年10月13日,李明博在青瓦臺主持國務會議時表示:“和中國領導人會晤時我深切感受到韓中關系雖然在外交上有所進展,但民間層次還存在很多有待改善的地方,如網絡輿論等方面。”并下達指示稱:“尋求政府有能力扮演好的角色,讓中國國民和韓國國民能產生友好的共鳴。”[18]
在樸槿惠執政前期,中韓關系可以說是進入了第二個“蜜月期”,人文交流更加活躍和繁榮,以綜藝節目為代表的“韓流第二春”席卷神州大地。近幾年來,如果經常看中國電視臺的綜藝節目的話,會產生錯覺和疑問,這是韓國電視臺播放的綜藝節目嗎?因為從韓國引進的娛樂綜藝節目幾乎占了中國電視綜藝板塊的大半個市場。比如說,《奔跑吧兄弟》(running man)、《我是歌手》(我是歌手)、《爸爸去哪兒》(爸爸!我們去哪兒?)、《媽媽咪呀》(Mamma Mia,Super Diva)、《世界青年說》(非首腦會談)、《生活大爆笑》(Gag Concert)、《了不起的挑戰》(無限挑戰)、《花樣姐姐”》(花樣姐姐)、《如果愛,我們相愛吧》(我們結婚了)、《我的中國星》(Super star K)、《奇跡夢工廠》(miracle audition)、《完美邂逅》(The Romantic)、《真正男子漢》(真正的男人)、《蒙面唱將猜猜猜》(蒙面歌王)等等。這些韓國版的娛樂節目,有的是原封不動直接引進來的;有的是購買了韓國版權以后,由中方制作的。這種現狀除了與韓國的娛樂公司以及相關政府部門積極展開與中國娛樂公司和媒體的合作外,和中國媒體的推波助瀾有很大關系。與之相反,韓國的媒體卻在極力抵制中國影視劇為代表的大眾文化在韓國的推廣,“從韓國媒體對中國韓流現象的報道立場來看,基本上是以一種文化優越者的姿態來進行描述的,很多韓國媒體都把中國的韓流現象歸結于韓國大眾文化的先進性和優越性,流露出的高姿態和優越感,會讓中國的民眾產生反感,不利于文化的交流。”[19]
2016年7月8日,美國和韓國不顧包括中方在內有關國家的明確反對立場,宣布將在韓國部署“薩德”反導系統。一時間,刺激了中韓兩國國民的民族主義情緒。特別是樸槿惠總統重申支持部署美國反導系統,發出明確信號:即便面臨韓國最大貿易伙伴中國的強烈反對,仍會堅持部署“薩德”。該消息迅速在中國社交媒體上掀起抗議浪潮。憤怒的中國網民正號召抵制BigBang、EXO和iKon等韓國男子樂團的明星,以及宋仲基、李鐘碩和樸信惠、劉仁娜等韓國演員。一些中國網民在微博上取消了對喜愛的韓國藝人的關注;另一些人發布充滿感情色彩的帖子,如《再見,我的歐巴》、《再會跑男和李光洙》、《我再也不能愛你了,BigBang》、《權志龍、崔勝鉉,讓我們分開一會吧》等。在韓國宣布將部署“薩德”后,“國家面前無偶像!”很快成為中國微博的熱門標簽。[20]幾個月來,“薩德”風波進一步發酵,韓國的輿論界彌漫著一種民族主義的激動情緒。《朝鮮日報》的一篇文章把中國方面的反制言詞與行為,拔高到“執著于中華秩序”的高度進行批判,甚至稱“中國在薩德問題上對韓國的高壓態度令人聯想起舊韓末時期的噩夢。連日以粗野言辭轟炸韓國的中國已經跨過了主權國家之間平等外交關系能夠容忍的水平。”就連被認為對華相對友好的《中央日報》也發表一篇名為《請中國展現最起碼的尊重和信任》的文章,措詞強烈地對中國媒體進行批判。[21]由于“薩德”部署地星州居民的強烈抗議和示威活動,樸槿惠政府不得不做出另外選址的姿態,但卻引發了巨大爭議的新事件——反對黨共同民主黨的6名議員就“薩德”議題訪華交流。韓國各方面的輿論大多數以質疑聲音為主,如《中央日報》的文章指責道:“共同民主黨竟然縮小韓國外交的立足之地并為中國添一份力,真的難以理解。”而新國家黨院內代表鄭鎮碩更是敦促“立刻停止事大主義式的賣國行為”。面對強烈反對,共同民主黨內部也出現分裂,黨代表金鐘仁認為“這些舉動旨在動搖韓國”。由于媒體的影響,一些言論也波及到互聯網。諸如,“朝鮮每天都在挑釁,我們國家設置薩德有什么不對嗎?”;“中國反對韓國部署薩德,卻大力對外輸出本國的遠程防空導彈系統‘紅旗9”;“跟瘋子沒有什么好協商的,不給他們棍子和飯就好了。真是無語了,國防憑什么反對。還不如好好處理你們自己”;“我們國家國民的生命和財產難道中國會守護嗎?不然干嘛多管閑事,我們的主權”;“干嘛看眼色,為什么要受干涉。持有核武器,導彈射程設為3000km以上”;“中國本來就是這樣的,朝鮮戰爭的時候沒有他們的話我們早就統一了,和平地生活著。日本就是不聲不響地提高國防實力。但是中國憑什么指指點點的啊?”;“真希望美國教訓一下中國。真的太氣憤了,如果對中國發射導彈又核試威脅的話,中方能忍嗎?”。與此同時,中方的網友也出現了一些比較激進的言論。諸如,“那就等著中國的報復唄,就這么簡單的事,既然你覺得薩德系統是不惜得罪中國也要部署,那就承受自己做的選擇所帶來的后果吧”;“泡菜你們準備等死吧,既然自己選的,就不要后悔”;“這個世界很殘酷,愚蠢的民族只依靠運氣是走不遠的。從國號到國旗都山寨的東西終究只會曇花一現”;“這些年來南棒子膨脹的厲害,已經忘記自己能吃幾碗飯了……”等等。
三、對策及建議
作為公共外交重要一環的網絡民族主義,是一把“雙刃劍”。如果往積極方面發展的話,就會增強民族的凝聚力,強化愛國主義的責任感,成為推進公共外交的有利手段;如果往消極方面發展的話,會不利于相互理解與互信,就會放大彼此的分歧與矛盾,從而加劇彼此的“互厭”情緒,成為公共外交的障礙因素。
公共外交的核心在于公民之間的理解與信任,它不僅僅是一國政府對另一國社會進行的有目的性的外交操作,更是民心的交流,“國之交在于民相親”。“中韓兩國民眾之間,特別是年輕人之間存在一些比較狹隘的民族主義情緒,這些情緒有時夸大了歷史和現實問題,使兩國年輕人之間的疏離感愈發嚴重。特別是在新媒體時代,一些負面或虛假消息通過互聯網迅速傳播,在未經過濾的情況下,引發兩國網民的激烈討論甚至爭執,給兩國關系帶來了負面影響,這些問題亟待通過公共外交手段來解決。”[22]因此,中韓兩國為了更好地推進公共外交,使中韓關系健康地發展,應該采取如下切實而可行的對策:
第一,兩國在加強公共外交理論的研究、做好基礎工作的同時,建立專門的公共外交機構與機制。統一管理和協調公共外交事物,完善公共外交的統籌協調,危機應對和新聞發布機制。
第二,充分利用各種渠道,切實有效地開展公共外交。首先應該加大對公共外交的金錢投入,重視媒體和網絡外交。充分重視網絡的輿論宣傳,網絡具有全球性、直接性等特點,打破西方對信息的壟斷,探尋對外宣傳的新渠道,打開韓中公共外交的新局面。
第三,兩國政府要站在戰略的高度,從國家大局出發,對網絡上可能造成兩國關系發展的過激言論,要進行有效的控制。特別是對已露出極端情緒苗頭的事件,要防止演變為極端事件而上升為政治和外交事件。對一些帶有自由主義情緒的網民試圖通過網絡、手機等手段進行鼓動、組織集會、游行、黑客攻擊等活動,政府更要明令禁止。“通過立法、監督、管理和教育等措施,對郵箱、論壇、博客,甚至網絡視頻和游戲網站等實行了實名制管理,樹立網民的責任和自律意識,使網絡更安全健康。”[23]
第四,新聞媒體要以國家利益為重,不要為了集團或者個人的利益而“見利忘義”。很多記者和輿論工作者為了吸引讀者而不顧事實真相,不進行求證,大量地傳播,客觀上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產生了很壞的影響。因此,媒體要在關鍵時刻進行正面輿論引導,充分發揮其“正能量”。依筆者的經驗看,兩國媒體在表達學者觀點時都不同程度存在斷章取義、過度發揮的現象。如何容納不同聲音,而不是在表達國家利益方面千篇一律,是中韓都需要正視的挑戰。畢竟,迄今為止,兩國政府都還比較低調,反而是雙方媒體起了沖鋒陷陣的作用。這個時候,更加客觀、理性的聲音有利于管控危機,而不是將兩國關系逼到墻角。
第五,兩國有著豐富的留學生資源,在對方國家留學生均有6萬多人,“這是一個重要的公共外交群體,很多留學生在歸國以后,成為兩國交往的重要力量甚至是主要參與力量。因此,世界上多個國家對于留學生群體的公共外交行為十分重視。”[24]兩國政府要加大對留學生團體和歸國留學人員的支持力度,設立直屬于教育部的“留學生支援機構”,民間財團為留學生提供獎學金等支持,從民間交流的角度讓兩國留學生體驗到彼此國家的友好。要多邀請留學生回訪,體驗韓中的傳統文化,并讓這些文化深入到留學生的生活習慣以及工作中去。豐富對留學國的文化認知和政治認知,幫助他們能夠自覺地成為“民間大使”;要通過留學生的公共外交手段,培養“知華派”和“知韓派”。“擔負起開辟兩國關系的先鋒作用,深入了解中國文化與內涵,并消弭誤解和對中國抱有某種歷史的偏見,促進民間交流。”[25]需要在中韓兩國多培養“真正的中國通”和“真正的韓國通”,為未來國際政治格局奠定友好的人脈基礎。
第六,中韓建交以后,中韓關系的飛速發展,給兩國和兩國人民帶來了是實在的利益。雙方應該珍惜這樣來之不易的歷史機遇,促進中韓友好關系取得實質性進展,共同為兩國關系向全面戰略合作伙伴關系而搖旗吶喊。強化中韓“人文紐帶”對于阻止不負責的、沒有根據的不良情緒和“嫌韓”、“厭華”情感的產生有很大的幫助,努力打造中韓“人文同盟”, 兩國民眾要理性表達愛國主義情緒,不要隨意玩弄網絡民族主義,從而加深了彼此的疑慮。為了中韓公共外交的繁榮,網絡應該發揮積極的“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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