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俊波
1996年9月13日,一個特別的日子,因為那一天,既是我去大學報到的日子,也是父親離開我們的日子。
父親走得急,年僅46歲,走時,我又不在身前,每每想起這些,我就心痛不已。而我,能有今天的成就,也要感謝我的父親。
父親是獨子,小時家里窮,小學讀到四年級就輟學在家,跟著大人上山掙工分。也許是受了沒文化的影響,父親對我讀書要求特別嚴。記得讀初中時,一次我感冒發燒,有點不想上學,父親知道后,只跟我說了一句:“這點病都克服不了,以后怎么成器?”迫于父親的威嚴,我去了學校。中午其他同學去打飯了,我渾身酸軟無力,趴在桌上休息。迷糊中聽見父親的聲音,我抬頭一看,是父親,他額頭上全是汗,眼睛里滿是關愛,“感冒了,先吃藥,看,怕你沒胃口,你母親炒了你最愛吃的香辣肉絲……”
至今還記得父親第一次打我。那一年,我10歲,由于家住長江邊,一到夏天,許多人都會去江里游泳,但每年都會發生小孩溺水事件。父親怕我出事,一直不準我單獨去江邊。那次,我跟幾個小伙伴偷偷溜到江邊玩水。晚飯時,父親不知道從什么地方知道我去江邊了,問我去了沒有,我沒有承認,父親又連問了幾遍,我還是搖頭。“做錯了事,還撒謊騙人,錯上加錯……”父親嚴厲地說,然后拿起早就準備好的竹條狠狠地教訓了我一頓。那天晚上,我在被窩里聽見母親與父親的談話:“你這人真是的,下這么重的手,小孩子說兩句就行了,看,打重了,自己又跑去給兒子買藥,自作自受!”“你啊,真是不知道厲害,這小子一旦下河出了事,有你哭的,更可氣的是,做錯了事還不認賬,這以后還了得。”“那你趕緊教他學游泳,免得操心……”“嗯!你說的是,來,你把藥拿去給他身上擦擦。”那一刻,我知道父親是疼我的。果然,過了兩天,父親就把我帶到江里,花了一周的時間教會了我游泳。
最讓我刻骨銘心的是我上高一的時候,第一次離家到縣城去讀書,母親千叮嚀萬囑咐,而父親幫我提著行李,直到上船一句話也沒有說。到了縣一中,這里聚集了全縣最優秀的學子,壓力可想而知。第一次月考,我考砸了,心里亂糟糟的。那天中午,班長拿來一封信,說是我的。當時我有些奇怪,誰會給我寫信呢?打開一看,是父親寫來的。信中說道:“波子,出門一個多月了,還好吧!你媽讓我問問你現在怎樣?……爸啥都不擔心,就怕你不適應,你呀,性子軟,記著,人不可能啥事都順順利利的,有事得扛著,扛著扛著就有力了……”看著父親的信,我的眼睛一下子濕潤了,混亂的心也逐漸定了下來。
一晃父親離開我們有20多年了,可我依然感覺他就在我身邊,他那堅定有力的眼神,他那厚重沉穩的雙手、他那鏗鏘有力的聲音,他那厚重如山的愛將一直陪伴著我,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