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翔泥塑藝術語言的色彩語言

郭寧寧

本文通過對傳統民俗配色及五行五色觀的分析，展現了陜西鳳翔泥塑在色彩上的精彩應用。五色為正色的傳統觀念在中國色彩史上已經沿用了幾千年，陜西鳳翔泥塑的色彩主要運用原色，因民間藝人對紅、藍、黃、黑、白等對比強烈色彩的顏色搭配運用得游刃有余，使其變得艷麗而不庸俗、和諧融洽。

約翰內斯·伊頓曾說過，從原始社會開始，色彩意識就存在了，人類的原始本能之一就是色感。中國民間美術的色彩具有顯著的審美特點，被譽為民間美術造型的基礎語言。在幾千年歷史發展的基礎上，它是民族傳統色彩的千山之巔，顯示著中華民族獨特的文化特征和審美趣味。鳳翔泥塑于2006年進入首批國家非物質遺產名錄，它屬于民間美術范疇。民間藝人運用最通俗的色彩語言，表達著理想、愿望和信仰，陜西鳳翔民間泥塑作品色彩上以紅色為主旋律，采用中國傳統的五色體系，具有醇厚、質樸、積極、樂觀的感情色彩，散逸著濃烈的鄉土氣息。本文從傳統五行五色觀的角度進行分類，分析陜西鳳翔泥塑的彩繪和素繪的色彩特點，來推動和創新其配色和表現形式。

一、五行與色彩的關系

中華民族傳統的五行色彩觀體現了中國人的宇宙時空概念。在空間概念上，五行分別為東、西、南、北、中，它的色彩組合就是東方主青色、西方主白色、南方主赤色、北方主黑色、中央主黃色的五行色彩組合。時間概念上，春、夏、秋、冬、四季運行，周而復始，在五行色里，青色代表春季，紅色代表夏季，黃色代表長夏，白色代表秋季，黑色代表冬季。青龍在東方為青色；白虎在西方為白色；朱雀在南方為紅色；玄武在北方為黑色；中央為黃色，圖騰神物五行與五色相稱。東方為青帝，西方為白帝，南方為赤帝，北方為玄帝，中央為黃帝的五方神色彩組合是與五行色、擬人化天神崇拜相稱的；木與青，金與白，火與紅，水與黑，土與黃的五行色彩組合是與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稱的。

二、陜西鳳翔泥塑中的五行五色觀

陜西鳳翔泥塑色彩善于原色的運用，鳳翔藝人在彩繪作品上一般使用五行正色：黑、白、紅、青、黃，這五色被藝人賦予了深刻的民俗文化觀念和主觀情感。對這五種顏色，鳳翔縣六營村人在藝術實踐中有著自己的看法。胡新民說過，紅色是“心”，正如那畫里的鐘馗，他一身正氣、代表著正義；黑色是“力”，它給人一種重量感，代表著一股力量，如畫里面的石頭；白是“大”的意思，它給人一種無窮無盡的空間感，任由你想象，如畫中的天與地；綠是“生”的意思，如畫中的花草與樹木，生機盎然；黃是“熟”的意思，如畫里面的碩果累累，黃色也有連結的作用。顯而易見，這些看法折射出自然界里生生不息的定律和人類褒善、貶惡、祈愿美好生活的意望。

陜西鳳翔泥塑歷史悠久，擁有得天獨厚的文化基礎。人們在幾百年的制作泥塑作品過程中，逐漸形成了與泥塑有關的藝術口訣，如“紅配藍，狗都嫌。紫是骨頭綠是筋，配上紅黃色更新。紅色要大，黑色要小，越看越好。紅花一定要綠葉配，才能越看越美麗。老虎勢要猛，眼睛染黑往外鼓；老虎威要大，嘴巴染紅口張大。勾線是細活，笨人你甭搞”等。鳳翔泥塑在色彩上是非常講究的，不可以自作主張，尤其在泥塑上色的次序方面，一般先上主色大紅，在達到熱烈的喜慶效果方面起到了決定性作用。再上綠色，綠色也是作為主色的，它與大紅色相輔相成，有一種說法：紅配綠，看不足。第三步是在作品上加入玫瑰紅色，玫瑰紅雖然是副色，但它不僅把熱烈的喜慶效果表現得更加強烈，還補充了大紅色的不足，讓視覺對紅色有了冷暖的變化。第四步上品黃色，品黃在里面為陪襯色，為增加畫面亮度起到了功不可沒的作用，但不適宜太多。

陜西鳳翔泥塑作品體現出一個色彩觀念，那就是紅綠互補色不失和諧的強烈對比。在色彩中，補色最典型的一對就是紅色和綠色，登上2017年春晚舞臺的吉祥物“鳳尾雞”，色彩光鮮亮麗，博人眼球。那紅色的雞冠，像東方冉冉升起的紅太陽，象征著生機盎然，蒸蒸日上。雞的脖頸和肚子部位運用大紅色，大紅色在民間寓意著喜樂歡慶，還有鎮邪的寄意。雞的臉部運用黑色，象征著穩定、堅強的力量。雞尾的設計是參考鳳尾完成的，五條收攏卷曲的雞尾運用大紅大綠色彩的強烈對比，不僅美麗動人，光彩奪目，也表達了五魁的寓意，吉祥喜慶。

另一種為素繪，也稱其為白描，白描泥塑的產生與中國傳統書法繪畫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都是在底色為白色的基礎上，用墨色的線勾畫出各種人與動物的神態和有裝飾意味的花紋，其手法與傳統書法繪畫有異曲同工之妙。在鳳翔泥塑中，黑色與白色雖為一種圖底關系，但是這兩種顏是必不可少的，黑白兩色珠聯璧合，拙樸之中透著高貴儒雅之氣。魯迅在談到文學白描手法時，曾說：“有真意，去粉飾，少做作，勿賣弄自己。”在繪畫中，白描手法也是一種非常獨特和重要的表現手法。鳳翔泥塑大量運用了白描手法，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素馬，泥塑本身用白色作為底色，再用流暢且疏密有秩的黑色線條，勾畫出整個泥塑的輪廓，嫻熟的墨線條在粉白的泥上勾勒、點頓，用細膩、圓潤、多變的線條表達作品的內涵。人們在白描泥塑作品上還可以進行二次彩繪，例如，把底色白色繪成金色，再添加赤色與黑色等紋樣裝飾，體現了傳統與現代的完美結合，形成了別具一格的風格。老藝人胡深說，現在采用雙線勾畫，紋飾更加豐富多變。彩色泥塑先用墨線勾勒，再涂色，和白描作品一樣，勾線手法筆筆有巧，線線精致。鳳翔泥塑十分講究線條的黑白灰關系，線條與線條的類別不僅有很大的區別，連勾畫出的線的形態都不盡相同，每條線在畫面中都恰到好處。民間藝人功力深厚，令人贊嘆，他們用最簡單的色彩表達出最豐富的感情，帶給人別具一格的享受。

三、結語

鳳翔泥塑是民間藝人智慧的結晶，是他們用辛勤的勞動與質樸的情懷創造出的珍貴文化資源，是世世代代的勞動人民生活與精神文化的歷史積淀。他們在鄉間民土風俗文化中變化與傳承著中華民族傳統、古老的色彩觀念，用其豪放、粗獷、爛漫、天真的特色，展示了黃土高原淳樸的民風和豪邁的民族情懷，鳳翔泥塑是中華民族亮麗的藝術瑰寶。

（西安工程大學）

指導老師：曾軍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