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是五月最惹人的一株草（組詩）

李小平，網名秋水之湄，宜陽縣詩詞學會副會長。2005年開始詩歌創作，近年來，詩歌先后獲得2012中國·德陽“龍蟒杯·龍的傳人”現代漢詩大賽一等獎、“李賀杯全國詩歌散文大賽”（詩歌）、“詩意河洛——百名作家寫洛陽全國文學大賽”（詩歌）二等獎、“全國牡丹詩詞大賽（新詩）三等獎”等20個獎項。2014年出版詩集《私奔唐朝》。

艾 是五月最惹人的一株草

插在一條江的痛處

那條江

在一個民族的上游 問天

在詩與歌的懷里閉不上眼

安臥的江山會在夜深人靜后

伏在五月的肩頭淚水長流

端午 輕輕摘下艾草

捂住胸口

當艾草與五月相遇

河流情不自禁

似開懷女子

歷史打了一個趔趄

與一位老人相逢

老人縫菱為衣 織荷成裳

在楚國種蕙之百畝 蘭芷九畹

問遍天地之后

就種出了萬丈楚辭 千古遺恨

刺痛了五月

五月喊來粽子

跳下龍舟

撈起一個節日

艾草和詩歌并肩坐在端午的門楣下

屈原 我來看你

屈原 我來看你

五月 那么多花無聲而歌

那么多詩句躍出水面

迎風飛揚

汨羅江 清且漣漪

我不采艾草 也不掛菖蒲

拿什么也避不了國之不國的邪

直到 屈原你

抱著那些說過春天 說過蕙蘭的字

沉下去

它們都姓漢

直到 它們從盈盈楚水里長成珠璣

琥珀般裹著看不見的血

直到 屈原你也長成了一株辟邪的草

綠在河邊

玉 跟著你碎

再跟著你回歸為玉

而你無處藏身啊

國之泱泱 水之泱泱

竹子空出心來

安放氣節

從江南

從水邊蔓延

屈原 蹚過江河

我來看你

大地用露珠喚出香氣

掀動五月

武則天

刀刃上長袖善舞的女子

撂倒一群握刀的男人

只為過手一下大唐江山

花香里的普救寺

普救寺里最先開的

是披著大唐雄風的牡丹

那時 院子清幽如蓮

叫永清院

亂世的塵煙里

一朵被加持過的蓮

善念一閃

救下整個蒲州

普救寺 從此起身

寬大如蓮

紅塵遠

西廂近

短墻一躍

紅杏紛紛

月色亂

風吹珠簾

搖動三生因緣

流水緩緩

玉人來

梨花深深

漫過時間

六月的周原

直到跟流水走過天涯

走過草木般寬闊的中年

我才敢遲遲走近

在線裝書里讀了百遍的周原

六月的暖風吹響

那些丈量時間的青銅

銘文是祖先的遺言

述說生命的堅韌和歲月的悲歡

日子就是江山

帝王都跟煙云消散

蕩漾的麥田將后稷的名字

一波一波送往高處

直至廟宇

那只不死的鳳凰

一聲聲鳴叫在高崗

在岐山 我對一株麥子躬身

在岐山 會剎那間把麥子視為恩人

幾十年被慢待的麥子在體內翻江倒海

風吹原野

麥子在低處

守住最初的陽光

跟大地一樣的顏色 一樣的胸襟

與日月星辰交換過內心

將人類愛了又愛

找不見那個最初種麥的人

在岐山

我對一株麥子躬身

麥子就是高于廟宇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