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瑪麗·斯勞特
“新美國”智庫主席及首席執行官,前美國國務院政策規劃部主任,曾任美國國際法學會會長、普林斯頓大學伍德羅·威爾遜政治與國際事務學院院長
表面看起來,這座山腳下的村莊和周邊其他地區并沒有什么兩樣。男人們站在溝渠邊洗著傳統的黑氈帽,孩子們在河里嬉戲,婦女們烤著馕(一種酥脆的吉爾吉斯風格的面食)。但和阿斯帕拉河沿岸的其他社區不同,這個村子正在著力解決水安全問題的挑戰。
在國際發展項目的支持下,新成立的吉爾吉斯水管理委員會與國境線對面的哈薩克斯坦的一個委員會召開會議,齊心協力解決了一個存在幾十年之久的問題,這個問題關系到是否能夠喂飽孩子,還威脅著地區安全,并影響到一份有關灌溉用水分配協議的執行。
吉爾吉斯水管理委員會用本地方案來解決發展中遇到的挑戰,建造引水渠,安裝簡單的儀表來監測每個村莊的用水量。這些溝渠由村莊因地制宜建設,連接了儀表和電腦,以便讓各村之間共享實時水流數據。盡管發展援助項目已經結束,但這些國際水管理者們仍在幫助當地預測用水量、種植耐旱作物,滿足該地區的農業需求。
于是,科學的水管理同時解決了發展問題和外交問題——增加了水供給,又培養了國際合作的習慣,增強了村民解決問題的能力。
這是一個由科學家和工程師,而不是外交官和沖突解決專家組成的團隊。它為棘手的政治和文化問題提供了極有價值的務實角度。另一個類似的例子是,在伊朗核計劃的國際談判中,西方和伊朗的物理學家往往能夠比政客們更容易找到共識,尋求合作。
基于科學和工程學的全球解決方案也帶來了重大創新。比如,綠色革命解決了小麥銹菌導致的大災難,先進的接種技術大大降低了麻疹和脊髓灰質炎的傳播。而這些方案仍在繼續幫助我們解決發展中所遇到的挑戰:一種最新研發出來的殺菌劑能讓艾滋病傳播率降低39%;地理空間數據能夠定位淡水資源,增進發展援助的效率;新的診斷技術能夠發現多重耐藥性結核病,并指導醫護人員尋找精確的治療方案。
所有這些例子,剛剛被任命為美國國際開發署署長的馬克·格林都應當銘記在心。如果格林能夠以奧巴馬政府啟動的美國國際開發署全球發展實驗室(Global Development Lab)的工作為基礎,加強科學和技術在發展實踐中的作用,將對實現上述目標大有裨益。
科學的方案需要證據——沒有可預期的結果,就不會得到投入。因此,基于科學的原始發展方案與對項目進行評估的監測系統應同步推進。這樣一來,公共和私人融資將得到高質、高效的使用。
此外,基于科學和技術的發展方針還能夠超越黨派利益紛爭。例如,盡管美國國內關于氣候變化問題仍然存在激烈的政治爭論,但科學是全球公認的中立者,它常常能夠提供雙邊和多邊合作的機會,從而補充并加強外交關系。近幾年來,許多民間機構(包括關注某個科學問題的民間機構)一直在參與國際援助項目和計劃,其覆蓋的領域包括公共衛生、教育、疾病預防、警察培訓、貿易推進和清潔水等等。
也許最重要的是,科學方法在潛移默化中樹立起思維習慣——追求真理、知識和公正,這些思維習慣不但具有極高的價值,而且也是21世紀經濟進步的基礎。
在加州理工學院2016年畢業典禮的演說中,外科醫生兼作家阿圖爾·葛文德(Atul Gawande)說,科學就是“致力于系統思考方法,堅定不移地通過檢驗和事實觀察來構建知識和解釋宇宙”。這意味著一條“奇特的路”。葛文德還表示,“你們應該保持懷疑和想象,但不要過度。說到底,你們期待用開放的思維觀察世界,收集事實,然后據此來檢驗你的預測和期望。”
科學和技術絕對不是靈丹妙藥,但科學方法的中立性永遠與政治的激情和利益相反。正因為出于這種中立性,科學家既能開發出新種子和淡化水的技術,也能夠創造神經毒氣和原子彈。而在Alphabet公司執行主席、谷歌創始人埃里克·施密特(Eric Schmidt)所謂的“智能時代”,傳播新工具和習慣從而擴大知識,是全世界人道發展的核心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