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園外也有亞當

肖遙

電影《太空旅客》里的男主吉姆，乘上了一艘飛往新星球的飛船。這段旅途本來需要120年，旅客們都處于休眠狀態，在第30年的時候，吉姆的休眠艙壞了，導致他不得不提前醒來。影片為了表現吉姆閑得蛋疼，就讓他裸著身體、一臉生無可戀的神情在這艘豪華飛船上走來走去。

這個場景讓我聯想到從前在電視臺工作時的同事小葉。當年，小葉家住得距離臺里太遠，夏天的小葉經常晚上睡在辦公室的會議桌上，傍晚小葉出去吃烤肉喝啤酒，在烤肉攤上看完電視，回來臺里人早走完了，小葉在辦公室脫的一絲不掛走到走廊盡頭的水房沖涼，在水房，聽見“砰”一聲，風把辦公室門吹鎖上了，鑰匙在褲子上，褲子在辦公桌上，小葉只好在走廊上溜達了一夜。天亮時，小葉躲進洗手間，等待去洗手間的男同事把他解救出來。小葉那時不曉得吉姆的遭遇，否則他應該感到釋然，自己只需等一夜，吉姆要等90年，而吉姆又沒有那么長的命可等。

古希臘雕塑在表現用力思索的思想者時，總是會讓他赤身枯坐，仿佛裸露著身體，思想就能得到飛升似的，不曉得小葉那一夜思想是否得到了飛升。再回到吉姆，這部影片令人想到伊甸園或者荒島，此兩者可謂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但至少它們都有花有草，而飛船上只有機器。想來當吉姆還是亞當的時候，在伊甸園里應該是相當開心的，比如我小時候廠里的王叔叔。

王叔叔是五車間的工人，車間后面有一個用來冷卻零件的大水池，除了周末，平時這個水池只有看守王叔叔在游泳，我們那個廠地處深山，因此王叔叔游泳時赤身裸體，游得天真無邪。有一次廠里停電放假，而王叔叔忘了放假這回事，他像平時一樣裸著來到水池邊，竟然無視周圍喧鬧的男女，像往常一樣水池旁邊熱身，準備下水。此刻，水池邊的人們已經驚呆了，“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也許沒人把王叔叔當做天上的神靈般畏懼，只覺得此人像“天外來客”樣奇葩……

幸虧那時沒網絡沒視頻，萬人大廠，口耳相傳，該新聞因為跑得太快，把男主角的名字和身份都跑掉了。到下午王叔叔回到家，他在醫院工作的老婆告訴他：“你知道嗎？你們五車間后面的水池子里有個光身子的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