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相信，你可以進步

演講者：卡羅爾·德韋克（發展心理學家） 記錄整理：七 月

青 春 說

請相信，你可以進步

演講者：卡羅爾·德韋克（發展心理學家） 記錄整理：七 月

主持人：什么是“成長型思維模式”？面對一個難題，你會如何應對？卡羅爾·德韋克研究提出，我們能夠鍛煉大腦，提升學習和解決問題的能力。這一研究告訴我們，對付一個難題，有兩種不同的心態：我還不夠聰明，或，我正在解決的路上。

聽說芝加哥有一所高中，學生畢業前要通過一系列課程，如果某一門課沒有通過，成績就是“暫未通過”。這真是個絕妙的做法。因為，如果你某門課成績不及格，你會想，我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沒有學到。但是，如果你的成績是“暫未通過”，你會明白，你的學習只是遇到了彎路，你還需要（也可以）逐步地向前，去爭取未來。

“暫未通過”讓我聯想起一件尤為重要的發生在我職業生涯初期的事情。對我而言，這件事情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點。當時，我想探究孩子是如何應對挑戰和困難的，因此，我讓一些十歲左右的孩子嘗試解決一些于他們而言稍稍偏難的問題。有些孩子積極應對的方式讓我感到震驚。他們會這樣說，“我喜歡挑戰”或“你知道的，我希望能有所獲”。這些孩子明白，他們的能力是可以提升的。他們有著我所說的成長型思維模式。

但另一些孩子覺得，面對這些難題宛如面對一場災難。從他們的固定型思維角度來看，他們的才智受到了評判，他們失敗了。他們不懂得享受學習的過程，而只盯住眼前的成與敗。那么，這些孩子后面表現如何？讓我來告訴你們。

一項研究反映，如果某次考試未通過，他們很可能會在下次考試中作弊，而不是更加努力地學習。在另一項研究中，“掛”了一門后，他們會去找那些分數還不如他們高的孩子，以尋求自我安慰。后續的研究陸續表明，他們會逃避困難。

科學家們監測了學生們面對錯誤時的腦電活動波。下圖左是固定型思維模式的學生的腦電活動波，幾乎沒有什么活動。在錯誤面前，他們選擇了逃避，沒有積極地投入。但請看下圖右，這是成長型思維模式的學生的腦電活動波。這些學生相信，能力會通過鍛煉得到提升。他們的大腦在高速運轉。他們積極地應對錯誤，剖析錯誤，從中學習，最終訂正。

難道，如今他們專注眼前，而不再去注重過程嗎？他們是沒有遠大理想的孩子嗎？他們最遠大的目標就是再拿一個A，心里所想的就是下一次考試嗎？在今后的生活中，他們都以分數的高低來評判自己嗎？或許是的，因為不少企業雇主紛紛跑來找我，說，這新一代走上工作崗位的人，如果不給獎勵，他們一天都過不下去。

該怎么做呢？如何才能注重過程而不是結果呢？

首先，我們可以有技巧地去表揚：不去表揚天分或才智。只表揚天分或才智是行不通的，不要再這樣做了。我們要關注孩子積極投入的過程，表揚他們的努力與策略，他們的專注、堅持與進步。對過程的表揚會塑造孩子的韌性。當然，還有其他的辦法。

我們與來自華盛頓大學的游戲研究者合作，制作了一款獎勵過程的數學游戲。在這個游戲中，學生們因他們的努力、策略與進步而受到獎勵。通常的數學游戲中，玩家只有在解得正確答案后才能得到獎勵，這個游戲卻是獎勵過程。隨著游戲的深入，孩子們更加努力，想出更多的策略，身心更加投入；當遇到尤為困難的問題時，他們能夠展現出更為持久的韌勁。

注重過程的思維模式，會賦予孩子們更多自信，指引他們堅持不懈，不斷向前。我們通過研究告訴學生，思維模式是能夠改變的——每當他們迫使自己走出舒適區，學習新知識、迎接新挑戰時，大腦中的神經元會形成新的、更強的連接，他們會逐漸變得越來越聰明。

看看后面發生了什么吧：在這項研究中，沒有接受成長型思維模式訓練的學生，在這一困難的過渡階段，成績持續下滑，但那些受過該訓練的學生，成績強勢反彈，變得十分有起色。如今，我們已經通過成千上萬個在學業上掙扎的孩子的實例，證實了這一結論。

那我們就來談談教育平等吧。在我國，有些特定區域的孩子總是在學業上處于下游，比如，內城區或印第安人居留區的孩子。長期以來，他們都沒什么起色，以致被很多人認為沒救了。但是當教育家們為孩子培養成長型思維模式后，教育平等實現了。例如，在一年的時間內，紐約哈萊姆區一所幼兒園學生的國家水平測試成績飛躍至前百分之五——這些孩子中，有很多在入學時甚至還不會握筆；一年之內，遠遠落后的南布朗克斯區的四年級學生，其標準數學測試成績攀升至紐約州同年級第一名；在一年到一年半的時間內，某印第安人居留區一所學校的學生，成績從全區墊底到名列前茅——這個區包括西雅圖市的富饒地段哦，瞧，印第安孩子戰勝了“微軟”孩子。

這一切得以實現的原因，是努力與困難的意義在孩子心中發生了改變。在此之前，努力與困難讓他們感覺自己很笨，讓他們想放棄，但如今，努力與困難讓他們大腦中的神經元得以形成新的、更強的連接。正是在這一過程中，他們變得越來越聰明。

最近，我收到一個13歲男孩的來信。他說：“親愛的德韋克教授，現在我才意識到，過去浪費了太多生命。”讓我們不再浪費生命。因為，既然我們知道能力可以增長，那么，生活在一個能激發進步、并讓這一切變得可能的地方，就是每個孩子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