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愿

胡正彬

盡管女兒已經承諾不再許不吉利的愿了，趙楚楚也相信女兒懂事了，但趙楚楚還是被女兒的愿嚇怕了，再也不敢問女兒許了什么愿了。

王楠楠四歲的時候，媽媽趙楚楚給她舉辦了一場隆重的生日party，請了一幫小朋友助興，買了一個大大的生日蛋糕，還有四只紅蠟燭，吹蠟燭之前，趙楚楚特意安排女兒許個愿。四歲的孩子，已經會許愿了。

第二天，趙楚楚忍不住好奇，問女兒王楠楠昨天許了個什么愿。按理說，許愿是不能說的，說出來就不靈了，但是，因為是小孩，趙楚楚也就打破了禁忌。

王楠楠也不知道許愿不能說的習俗，就說：“我許的愿是要爺爺趕緊生病。”

趙楚楚很生氣：“你應該祝愿爺爺身體健康，怎么想要爺爺生病哩，你爺爺對你那么好。”

女兒委屈地說：“爺爺一生病，親戚們都來看他，會帶好多好吃的東西，這樣，我天天都有好吃的了。”

趙楚楚說：“哪回想要好吃的媽媽沒給你買啊？你這沒良心的小東西，以后千萬別許這樣的愿了，趕緊呸呸呸！”

女兒趕緊呸呸呸。

誰知道，這一年，爺爺真的生病了，急性闌尾炎，住了十來天醫院。

小孩嘴里有“毒”，可不能讓她亂說。

第二年，女兒五歲了，趙楚楚又給她舉行了一個盛大的生日party，點了五根蠟燭，吹蠟燭之前，照例讓女兒雙手合十，許了一個愿，然后齊聲高唱《祝你生日快樂》。

第二天，趙楚楚想知道女兒悔改了沒有，又問王楠楠許了什么愿，王楠楠說：“這回沒許爺爺生病，這回是許爸爸媽媽生病，爸爸媽媽都生病住院，家里就留我自己，我就成女王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這回，趙楚楚真生氣了，伸手打了女兒一嘴巴。女兒大哭，找父親王志輝告狀，王志輝說：“女兒，你怎么能許這樣的愿哩，爸爸媽媽對你多好，天天給你買好吃的，買漂亮衣服，爸爸媽媽要是生病了，誰管你啊！”

女兒說：“我錯了，再也不會希望家里人生病了。”

丈夫哄好了女兒，又來哄趙楚楚，說：“童言無忌，再說了，愿望說出來就破了，你千萬別當真。”

能當真嗎？趙楚楚就是覺得郁悶，自己怎么養出這么一個狼心狗肺的孩子哩！時間一久，也就把這事給忘了。

這一年，趙楚楚也生了一場病，急性胰腺炎，又住了十來天的院，住院的時候，趙楚楚想起了女兒許的愿，心里很惱火，決定女兒六歲生日的時候，就不給她辦了，小孩子沒記性，不告訴她，就過去了。

轉眼女兒六歲生日就到了，哪知道，六歲的女兒，已經是小大人了，提前一個月，她就不斷地提醒媽媽她的生日快到了。趙楚楚就一直打哈哈，想把這事給糊弄過去，但是，糊弄不過去，女兒的生日，是九月九日，重陽節，女兒已經牢牢地記住了。

九月初八，女兒再次提醒母親，明天是自己的生日，自己的小朋友們提前給自己送了禮物，自己提前答應請她們吃蛋糕了。

既然糊弄不過去，這回，趙楚楚就丑話說在前面了，說：“吃蛋糕可以，不能再許愿了，你許了兩回愿，爺爺生了一次病，媽媽生了一次病，你要知道，生病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啊！”

女兒王楠楠說：“媽媽我知道了，許愿一定要許好的愿望，不能盼望別人生病。”

這一次，點了六支蠟燭，女兒還是堅持許了一個愿，程序不能少，別的孩子都是這樣做的，女兒參加過很多次生日宴會了，對程序一清二楚，一點也不肯馬虎。

盡管女兒已經承諾不再許不吉利的愿了，趙楚楚也相信女兒懂事了，但趙楚楚還是被女兒的愿嚇怕了，再也不敢問女兒許了什么愿了。

管她許了什么愿，不知道就算沒有。

趙楚楚雖然這么想，但還是提心吊膽地過了一年，還好，這一年，全家都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