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賦權對貧困農戶食物安全的影響

黃艷芳，顧 蕊，聶鳳英

(中國農業科學院農業信息研究所，北京 100081)

婦女賦權對貧困農戶食物安全的影響

黃艷芳，顧 蕊*，聶鳳英*

(中國農業科學院農業信息研究所，北京 100081)

婦女問題一直以來是國內外社會和經濟領域關注的焦點，本文基于2014年內蒙古烏蘭察布市9縣的農戶調查數據，通過構建調整的婦女賦權指數，測算貧困地區婦女在農業中的賦權狀況，并在此基礎上分析婦女賦權對農戶食物安全的影響。結果顯示：缺乏農業生產的決定權和生產性資源的控制權是導致婦女未被賦權的主要因素。婦女賦權程度對農戶的食物安全水平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即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婦女被賦予越多的能力和權利，她們家庭的食物安全水平越高。

婦女賦權；貧困農戶；食物安全；影響

作為聯合國千年發展計劃的優先發展目標之一，婦女賦權的重要性逐漸為學術界所關注。1995年聯合國出版的《婦女和賦權：參與和決策》指出，婦女賦權可以看作是幾個內在相關和互相增援的因素的持續過程。婦女賦權包括討價還價的能力、實現自我價值、建立個人信仰、控制自身生活等方面[1]，它旨在使婦女實現基本能力、法律權利、以及在社會、經濟、政治和文化等關鍵領域內的參與[2]。隨著可持續發展理念的深入，婦女賦權也成為一個動態的過程，并在不斷發展的過程中得以擴充[3]。在實際過程中，建立和完善提高婦女地位的機制是實現婦女賦權的重要手段[4]。總之，“婦女賦權”是婦女能力提升的一種體現，是婦女社會地位改善的關鍵，不論采取何種方法來識別婦女賦權的內在價值，它在減少貧困、消除饑餓、提高食物安全的重要作用都不容忽視。

近年來，我國“農業女性化”的傾向越來越明顯，農村婦女在農業生產活動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但農村婦女賦權水平呈現出“形式平等”和“實質差異”的尷尬局面。具體來說，我國農村女性在受教育程度、健康水平、社會保障、參政議政等方面的權益得到改善。據統計，農村女性接受過高中及以上教育的比例高達18.2%；農村女性享受社會醫療保障的比例高達95.0%；農村女性享受社會養老保障的比例為31.1%；有83.6%的農村女性在近5年參與了村委會選舉，其中70.4%能夠“盡力了解候選人情況”并認真投票。相比之下，婦女在信貸能力和收入水平方面的建設還有待進一步提高。據統計，農村女性獲得政府貼息等形式小額貸款的比例僅為39.9%；農村在業女性主要從事非農勞動的比例為24.9%，而年均勞動收入僅為男性的56.0%，收入水平較低。

本文基于2014年內蒙古烏蘭察布市9縣的農戶調查數據，通過構建調整的婦女賦權指數，測算貧困地區婦女在農業中的賦權狀況，并在此基礎上分析婦女賦權對貧困農戶食物安全的影響。

1 婦女賦權指數的構建

1.1 農業的婦女賦權指數(WEAI)

婦女賦權問題是一種參與的過程，是一種行動的自由選擇與能力的擴展，它意味著將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等各方面權益的決策權和控制權轉移到那些被否定擁有這些權利的婦女手中，以增強對社會發展的資源和決策的控制力和支配力。測量是婦女賦權研究中的一個富有爭論性的內容。目前測量賦權的方法有性別發展指數(GDI)、性別權益測量(GEM)、定量調查、民族志調查、焦點小組訪談和案例研究。

農業的婦女賦權指數(WEAI)[5]是由美國國際開發署(USAID)、國際糧食政策研究所(IFPRI)和牛津貧困和人類發展項目(OPHI)聯合開發的，它是第一個全面、綜合、標準和直接測量婦女在農業部門的賦權狀況的測量方法。該指數由農業賦權的5個維度(5DE)和性別差異指數(GPI)兩部分組成，權重分別為90%和10%。其中，5DE涉及農業生產決策、生產性資源獲得及決策力、收入支配、社區領導能力和時間分配，具體的構建方法如式(1)～(5)：

5DE=1-M0

(1)

M0=Hp*Ap

(2)

Hp=q/n

(3)

(4)

Ci=w1l1i+w2l2i+…+wdIdi

(5)

1.2 調整的WEAI

借鑒WEAI的構建方法，本研究嘗試調整維度和指標的設定，通過測量婦女在生產、資源、資產、日常消費、信貸以及社會關系等6個維度的賦權情況，考察中國貧困地區婦女在農業中的賦權狀況。調整后的WEAI未考慮GPI，其維度、權重和含義設定詳見表1。此外，這里設定賦權水平的閾值為20%。

表1 婦女賦權指數的維度、權重及含義

1.3 貧困地區的婦女賦權狀況

本研究采用的數據主要來源于2014年國際農業發展基金資助的“內蒙古貧困地區農業綜合開發項目的影響評估”項目。該項目的數據采集以結構式的農戶問卷為主，涉及內蒙古烏蘭察布市察右前旗、察右中旗、察右后旗、四子王旗、商都縣、化德縣、興和縣、涼城縣、卓資縣共9個縣，共900份農戶問卷。數據內容包含農戶的人口、經濟和社會特征，其中涉及婦女在農業生產、生產性資源、生活性資產、日常消費、信貸、社會關系等6個維度的決策問題，以及婦女的年齡、教育、健康狀況、培訓、婚姻狀況、謀生手段等方面內容。此外，本研究剔除只有女性或者只有男性的農戶數據以及無效數據，最終獲得有效數據802份。

根據調整后的WEAI構建方法，樣本貧困縣的婦女賦權指數從2008年的0.794提高到2014年的0.835，增長了11.5%；未被賦權的婦女比例也出現下降，從2008年的25.3%下降到2014年的20.1%，下降了25.9%。通過婦女賦權指數的分解來看(附圖)，缺乏農業生產的決定權和生產性資源的控制權是導致婦女未被賦權的主要因素；此外，信貸能力的強弱也是影響婦女賦權的重要方面。這三個指標的貢獻率都大大超過了其權重，分別達到20%、20%、19.7%，這表明婦女在這三個方面的賦權狀況較其他方面有所下降，因此這些方面更加需要干預以提高婦女的能力和權力。

附圖 2014年M0的維度分解

2 婦女賦權對貧困農戶食物安全的影響

2.1 模型設定

為了測量婦女賦權對貧困農戶食物安全的影響，這里采用多元線性回歸模型進行估算。具體的模型形式如式(6)：

FCS=β0+β1empowerment+β2X+β3+H+μ

(6)

式(6)中，FCS是食物消費得分，用于衡量農戶的食物安全水平。βi表示估計參數、X表示個人層面的特征變量、H表示農戶層面的特征變量、μ表示隨機誤差項。

FCS是被WFP廣泛使用的用以衡量食物安全狀況的指標，這里作為因變量來衡量農戶的食物安全水平。該指標通過農戶在過去7天所消費食物(主糧、豆類、肉類、奶類、蔬菜、水果、食用油)的天數，計算每組食物的消費頻次，進而根據WFP的營養標準，對每組食物賦予不同的權重，最終將兩者相乘并求和，計算出每個農戶的食物消費得分。

自變量主要包括個人特征變量、農戶特征變量和婦女賦權變量，具體的選擇如下：(1)個人特征變量，主要包括戶主的年齡。(2)農戶特征變量，主要包括家庭規模、勞動力數量、平均受教育年限、住房條件改善、自來水飲用、遭受自然災害、存糧情況、是否加入合作社、有無貸款、主要收入來源等。(3)婦女賦權變量。依據婦女在農業生產、生產性資源、生活性資產、日常消費、信貸、社會關系等不同領域參與決策程度的大小，通過采用調整后的WEAI法所計算的婦女未賦權得分Ci來衡量。

表2 自變量及取值

表3 描述性統計結果

注：勞動力是指年齡在16～65歲且有勞動能力的人口。

2.2 結果及分析

作為食物的生產者、消費者及管理者，婦女與食物安全密切相關[6]。尤其在營養提高方面，婦女更具有特殊意義，因為她們在照料孩子和為家庭準備食物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當婦女有更多的決策權時，她們往往能夠更有效地支配和安排家庭的食物消費，以保證家庭獲得足夠的熱量和合理的膳食結構。同時，婦女擁有更多的決策權，也有利于兒童營養狀況的改善。從模型的回歸結果來看(表4)，婦女未賦權得分的回歸系數為-3.620，且在5%的水平下顯著，這表明婦女賦權程度對農戶的食物安全水平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也就是說，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婦女被賦予越多的能力和權利，她們的家庭的食物安全水平越高。同時，這一結果也與許多相關的研究相吻合[7-9]。

表4 食物安全影響因素的回歸結果

注：***、**、*分別表示在1%、5%、10%水平下顯著。

從其他影響變量來看，受教育程度、住房條件改善、自來水飲用、是否加入合作社、遭受自然災害情況對食物安全的影響顯著。受教育程度是勞動力質量的重要體現，結果顯示，成年人平均受教育年限對農戶的食物安全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也就是說，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農戶的平均受教育水平越高，食物安全狀況越好。參加合作社是農戶提升社會資本的重要途徑，從模型結果來看，農戶加入合作社與食物消費得分存在顯著的正向關系，表明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加入合作社比未加入合作社的農戶的食物安全水平高，加入合作社有助于農戶食物安全水平的提高。農戶的住房條件改善和飲用自來水的使用與食物消費得分呈顯著的正向關系，說明農戶的住房和飲用水等物質資本的提高，有助于改善他們的食物安全狀況，尤其是農村自來水改造工程，它對貧困地區農戶的生活水平提高起著更為重要的作用。干旱往往是貧困地區普遍遭遇的一個困難，也是影響貧困地區農業生產的主要自然災害之一，結果顯示，農戶遭受干旱與食物消費得分呈顯著的負向關系，說明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遭受自然災害比未遭受自然災害的農戶的食物安全水平低，自然災害降低農戶的食物安全水平。收入來源差異對農戶的食物安全也有影響，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與其他收入來源相比，以外出務工為主的農戶的食物安全水平相對較低，而不論從事種植業還是養殖業，它們對農戶的食物安全水平影響均不顯著。此外，戶主年齡、家庭規模、勞動力數量、農戶有無貸款及存糧狀況對農戶食物安全的影響也不顯著。

3 結論及建議

通過構建調整的WEAI，發現農村貧困地區婦女未被賦權主要歸因于兩大方面：缺乏生產決定權和資源的控制權，除此之外，信貸能力的強弱也是影響婦女賦權水平的一個重要方面。進一步通過多元線性回歸模型探討婦女賦權與農戶食物安全的關系，結果顯示，婦女賦權程度對農戶食物安全水平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因此，提高婦女賦權水平是改善農村貧困農戶食物安全水平的重要手段，同時也是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重要途徑。此外，農戶的平均受教育程度、住房條件改善、自來水飲用、是否加入合作社、遭受自然災害情況、以外出務工為主的收入來源均對農戶的食物安全有顯著的影響。

在提高婦女賦權水平以及進一步改善農村貧困農戶的食物安全狀況方面，需要著重關注幾點：第一，提高農村地區婦女在生產和資源兩大方面的決策權和控制權，增強婦女的主觀能動性，使她們有能力通過勞動和努力獲得和支配自己的收入，以保障家庭的食物安全水平；第二，鼓勵農村地區婦女積極參與生產培訓和社區活動，盡量爭取與家庭中男性享有同樣的社會資源，提升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拓寬增收渠道。第三，推動微型金融服務在農村婦女中的進一步發展，提高婦女信貸專項資金額度和拓寬婦女信貸渠道，促進農村婦女自主創業，提高收入水平。第四，拓寬農村貧困地區婦女對有關營養改善和照料孩子的信息獲取渠道，以幫助她們改善家庭的膳食結構，提高家庭的食物安全水平。◇

[1]UNIFEM.Progress of the world’s women[R]. New York：United Nations Development Fund for Women，2000.

[2]Moghadam，V.Globalizing women：gender，globalization and transnational feminist networks[M]. Baltimore，MD：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2005.

[3]何俊.婦女在可持續發展中賦權的動態過程[J].林業經濟，2003 (6)：38-40.

[4]劉伯紅.建立和完善提高婦女地位的機制[J]. 中國婦運，2015(10)：20-22.

[5]Alkire S，Meinzen-Dick R，Peterman A，et al.The women’s empowerment in agriculture index[J]. World Development，2013(52)：71-91.

[6]Agarwal B.Food crises and gender inequality[J]. Document de travail DAéS，2011 (107).

[7]Eswaran M，Ramaswami B，Wadhwa W.Status，caste，and the time allocation of women in rural India[J].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Cultural Change，2013，61(2)：311-333.

[8]Sraboni E，Malapit H J，Quisumbing A R，et al.Women’s empowerment in agriculture：What role for food security in Bangladesh?[J]. World Development，2014(61)：11-52.

[9]Quisumbing A R，Brown L R，Feldstein H S，et al.Women：the key to food security[in Japanese][J]. 2015.

(責任編輯 李婷婷)

Influences of Women’s Empowerment on Food Security of Rural Poor Households

HUANG Yan-fang，GU Rui，NIE Feng-ying

(Agriculture Information Institute of Chinese Academy of Agricultural Sciences，Beijing 100081，China)

Women problem has been the central issue of social and economic field both here and abroad. Based on the survey data of households in 9 counties of Inner Mongolia in 2014，by adjusting the construction of women’s empowerment index，the paper measured the status of women’s empowerment in agriculture，and examine the influence of women’s empowerment on food security.The results showed that the lack of control of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and productive resources are the main factors that leading to women are not empowered.There was a significant relationship between women’s empowerment and food security，that is to say，in the case of other conditions unchanged，the more women’s empowerment，the higher their food security.

women’s empowerment；poverty；food security；influencing factor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農村貧困人口糧食安全研究”(項目編號: 71173222)。

黃艷芳(1988— )，女，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食物安全分析。

*共同通信作者：顧蕊(1980— )，女，博士，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農業經濟管理；聶鳳英(1963—)，女，博士，研究員，研究方向：食物安全與貧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