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怡囡
摘要:自1997年《大話西游》電影獲得口碑與票房雙贏,西游題材電影逐漸成為電影制片方熱衷的主題。2003年至2007年每年都有西游題材電影上映,且都獲得超過十億票房。本文將以巴赫金的狂歡化理論解讀西游題材電影成功的原因,從文化學角度解析西游題材受到觀影者喜愛的原因。最后為今后的西游題材電影的進一步發展提供可行的建議與意見。
關鍵詞:狂歡化;西游題材;電影;成功原因
1997年香港拍攝的《大話西游》在國內熱映,收入3.6億的高票房并成西游題材電影的經典。該影片2017年再次登錄院線。西游題材電影近年來產量頗高且都贏得較高的票房收入:2013年《西游降魔篇》成功收入12.4億票房領跑當年的票房榜;2014年《西游記大鬧天宮》突破10億票房;2015年《大圣歸來》接近10億的票房已經是國產動畫電影的最好成績;2016年《西游記之孫悟空三打白骨精》不僅贏得高票房還成功入圍2017年奧斯卡最佳電影初選名單;2017年《西游伏妖篇》輕松突破10億票房。自2003年,每年都有西游題材電影上映,且都獲得很好的票房。本文接下來將以巴赫金狂歡化理論解讀諸多西游題材電影的成功原因。
一、西游題材電影對小說《西游記》的顛覆與重建
巴赫金狂歡化理論強調“顛覆”與“重建”。“他用‘笑、‘向下運動、‘諷刺性模擬、‘小說性、‘雜語性、‘民間性、‘雙聲話語等因素顛覆舊世界,創造新世界”[1]通過對傳統的舊世界的顛覆,“揭示了由顛倒、褻瀆、逆向、反向、貶低、嘲諷、戲仿這類語言構成的民間狂歡文化的深刻內涵。”[2]西游題材電影是對小說《西游記》進行了狂歡式的顛覆與重建。
(一)主角形象的顛覆與重建
在《西游記》小說中唐僧膽小懦弱、自私自利,孫悟空桀驁不馴又重情重義,豬八戒貪吃好色、急功好利而沙和尚則是一心為洗脫自己的罪責而不顧他人。師徒四人身上都存在性格的弱點。西游題材電影顛覆性創新就是《大話西游》系列中孫悟空的雙重身份,也就是具有巴赫金提及的“雙聲話語”。《大話西游》中周星馳扮演的強盜至尊寶常常做夢,夢到水簾洞感覺有另一個自己。最后戴上金箍至尊寶變成了孫悟空,想起了作為孫悟空的過往與職責。朱茵扮演的同樣是一個身體中住著兩個靈魂,白天是紫霞晚上是青霞。兩個靈魂有著不同性格特質:紫霞單純執著、追求理想化的生活,青霞現實冷靜、追求真實。《西游降魔》的孫悟空則是狡詐、嗜殺成性的妖。為解除封印騙取唐僧揭了封印的蓮花,最后還打死唐僧的戀人段小姐。而動畫片《大圣歸來》中孫悟空是一個知恩圖報,向往自由的形象。孫悟空被江流兒解除了封印,護送江流兒回長安,但他是一心想要回花果山享受自由。他最后還是選擇與江流兒一起對抗妖魔。西游題材電影都對小說《西游記》中的唐僧師徒四的形象進行了重新的建構。
(二)故事情節的顛覆與重建
除了對人物形象進行重新定位,西游題材電影對小說《西游記》中經典故事情節也進行了改編。如《西游記之三打白骨精》中,白骨夫人不再是一個嗜殺成性的妖魔形象。而是一個美艷有著悲痛過往的可憐女子形象。鞏俐扮演的白骨夫人生前被人們背叛、辱沒,死后帶著不甘與恨意墮入魔道,進而屢犯殺孽。這與小說《西游記》中白骨精想吃唐僧肉而殺害生命,最后被孫悟空斬殺的情節是不一樣的。這種改編,加入了更多的人文關懷,反思了可恨之人或許都有其可憐之處。人們的善良或許是出于天性,但人們的兇殘與惡意都有其背后的原因,這是電影《西游記之三打白骨精》中重建的故事情節對人性的反思。而《情癲大圣》中更是加入了外星公主岳美艷的角色,在傳統的神妖魔的世界中加入了外星人的相關情節。
(三)主題的顛覆與重建
小說《西游記》主題是通過唐僧師徒取經故事傳達一種斗爭精神與懲惡揚善的狹義情懷。西游題材電影往往是對這一主題進行了重新的建構。如劉鎮偉的《大話西游》系列講述的是至尊寶與白晶晶、紫霞復雜的愛情糾葛。周星馳的《西游降魔》主要是講述段小姐與唐僧相識、生情到最后死亡中間穿插著孫悟空與二人的糾葛。這些西游題材的電影更傾向于是愛情主題電影。《情癲大圣》同樣是講述唐僧與公主岳美艷之間的情感糾葛,也傾向于是愛情主題。
二、狂歡式的西游題材電影
巴赫金認為狂歡式就是如狂歡節的儀式一樣,通過加冕與脫冕這一形式使人與人之間超越身份、地位及世俗等級的限制,進行自由平等的對話。而“狂歡式的世界感受正是從這種鄭重其事的官腔中把人們解放出來。”[3]是人們通過狂歡的形式來達到超越一切身份界限的交流與對話,并從中獲得快感。而西游題材電影同樣的具有狂歡的形式與狂歡的快感。
(一)狂歡的形式
西方的狂歡節起源于歐洲的中世紀,是在齋戒、懺悔前的狂歡,常常以集體式的游行、縱情歡樂、恣意享受為表現形式。游行的主題是由貧民扮演國王,而人們通過給國王加冕與脫冕的形式來表達對等級、身份地位差異等世俗戒律的嘲諷。而巴赫金的狂歡化倡導的正是狂歡節這種狂歡的形式。而在《大話西游》電影中,至尊寶的金箍就如同是狂歡節中的王冠,戴上金箍加冕之后就成了善戰的孫悟空,取下金箍脫冕之后就變回了凡人失去了法力。這種戴與脫金箍就如同是狂歡節中的給國王加冕與脫冕的形式,是一種狂歡的形式。而電影《西游記之三打白骨精》中金箍同樣的被解讀為給孫悟空加冕與脫冕的道具。白骨夫人試圖勸解孫悟空放棄保護唐僧,利用的說辭也是孫悟空的金箍約束著他的自由與真我,就如同是被馴服的獸一樣,戴上金箍就迷失了自我。巴赫金認為狂歡的形式還包括雜語性、民間性與笑等。在《西游降魔》中孫悟空的話語就充滿了現代的詞匯。如孫悟空介紹自己是“知道花果山十三太保嗎?我是老大”。《西游伏妖篇》中唐僧常說自己如何以一敵百,但他就是“我低調,我不說”。《大話西游》里唐僧說“所以說做妖要像做人一樣,要有仁慈的心,就不再是妖,是人妖”。這里的十三太保、低調與人妖都是現代性的詞匯,加入到古風的西游題材電影中,顯現出語言的狂歡化。西游題材的電影在其情節設置、臺詞對白等多方面都具有狂歡化的特征。
(二)狂歡引起的快感
狂歡節中人們通過各種形式的游行與表演,尋求的是一種精神上的自由與解放,獲得的是心理上的快感。而人們在觀看西游題材的電影過程中,同樣的是能夠獲得這種心理上的、視聽上的快感。近年來隨著3D技術的普遍推廣,隨著各大院線重金打造的環繞立體聲設備,使得人們的觀影感受更加的直觀與立體。而西游題材電影作為神魔電影,其在電影配樂、服裝設計、人物外形設計等多方面都能帶來新奇、魔幻、奇特甚至驚悚的觀影感受。這些視覺、聽覺上的狂歡化,配合電影曲折離奇的情節,帶給觀影者的是生理與心理上的雙重快感。而西游題材的電影在追求視覺沖擊同時,更注重傳達對人們內心的情感關懷。如《大圣歸來》中看似冷酷的孫悟空處處保護江流兒,像嚴父慈母一樣守護著江流兒。孫悟空這種溫暖的形象,能夠引起觀影者想起自己類似的情感經驗從而引起共鳴。而《大話西游》中至尊寶與紫霞的愛情,讓多少人痛哭不止。其原因也正是在于電影引起了觀眾的情感共鳴,使觀眾獲得了情感的宣泄與快感。
三、以狂歡化解讀西游題材電影的人文關懷
巴赫金認為狂歡化就是“把一切崇高的、精神的、理想的和抽象的東西轉移到整個不可分割的物質和肉體層次”[4]西游題材的電影以狂歡化的表述形式,最終傳達的是將人性的美好都放置在平凡人的情感與欲望中,體現出了對當下社會生活的人文關懷。
(一)消除界限平等對話
巴赫金認為“狂歡式---這是幾千年來全體民眾的一種偉大的世界感受。這種世界感受使人解除了恐懼,使世界接近了人,也是人接近了人(一切全卷入自由而親昵的交往)”[5]西游題材的電影雖然在情節、人物性格等多方面都不相同,但是卻都帶有對人、神、妖魔的對話與交互的反思。《西游記之大鬧天宮》中玉帝與牛魔王之間是神魔之間的斗爭,而孫悟空、二郎神與牛魔王之間互相欺騙與利用是神妖魔三者的合作與對立關系。但是無論是神還是妖魔,他們都能夠相互平等的交流,能夠實現對話。《大話西游》系列更是將紫霞仙子、菩提老祖這些受佛祖感化的仙人身上加入了凡人的情欲與弱點。而《情癲大圣》中唐僧與岳美艷是人與外星人之間的相愛。這種能夠跨越身份、物種、善惡、等級的交流對話體現的是西游題材電影的人文關懷。無論外在差異有多大,個體與個體之間是可以平等的對話。我們在現實生活中更應該消除各種偏見,要秉持平等與自由的心態進行人際交往與對話。
(二)善與愛是力量的源泉
西游題材的電影傳達了對善與愛的贊美。《大話西游》中至尊寶與紫霞真摯的愛情是生死相許,紫霞為救至尊寶而舍棄生命。最后至尊寶施法讓人間的至尊寶留在了紫霞身邊,成全了另一段愛情。《西游記之三打白骨精》中唐僧為了感化白骨夫人愿意舍棄自己的生命,最后白骨夫人放棄執念愿意步入輪回,這是善的力量。《西游記之大鬧天宮》中牛魔王最后被貶入凡間,鐵扇公主對其不離不棄,這也是傳達了愛。西游題材的電影對唐僧感化孫悟空這一情節上都有著相似的表述,這些電影中的唐僧能夠感化孫悟空的是他內心的善良。西游題材的電影帶給觀影者的不僅僅是狂歡化的快感,更多的是對人性中善與美的感悟。
可以說西游題材電影的成功,一方面是基于神魔電影本身題材受觀影者熱愛,另一方面是西游題材電影往往是系列電影,第一部電影的成功為之后的系列電影吸引了固定的觀影人群。如周星馳的西游系列第二部《西游伏妖篇》還未上映就引起了普遍關注。當然好的電影其票房號召力最本質的還要依賴電影所傳達的人文關懷。西游題材電影產量如此高,難免引起觀影者審美疲勞。想使西游題材電影常拍常新,就要努力的傳達積極健康的人生觀與世界觀。只有將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傳達給觀影者,引導社會積極健康的發展,才能使西游題材電影具有更長遠的拍攝價值與觀影價值。
【注釋】
[1]夏忠憲.巴赫金狂歡化詩學研究[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0:21.
[2]夏忠憲.巴赫金狂歡化詩學研究[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0:22.
[3]巴赫金.巴赫金全集·五[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212.
[4]巴赫.巴赫金文論選[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6:118.
[5]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詩學問題[M]北京:三聯書店,1988:223.
【參考文獻】
[1]夏忠憲.巴赫金狂歡化詩學研究[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0.
[2]巴赫金.巴赫金全集(第 5 卷)[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
[3]巴赫.巴赫金文論選[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6.
[4]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詩學問題[M].北京:三聯書店,1988.
[5]巴赫金.拉伯雷研究[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