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爪之后
——美國空軍未來教練機項目發展現狀評析

文/吳思亮 陳宇

由于T-38“禽爪”超聲速教練機不足以擔負未來的訓練任務，美國空軍對于T-X項目競爭寄予厚望，計劃耗資163億美元采購350架未來教練機，訓練能夠駕馭F-35的高級飛行員。

機遇與風險并存

美國空軍認為，“未來教練機”（T-X）是最具魅力卻又風險極高的武器研發項目之一，贏得競標的制造商將獲得一份穩定的、沒有爭議的大批量生產權限合同，批生產時間從2020年至2034年至少持續15年，飛機支持、模擬器生產和軟件更新等方面的機會也非常之大。美國空軍還可能追加采購，執行類似T-38教練機輕型攻擊那樣的任務。

美軍目前除了海軍的F/A-XX和空軍的PCA戰斗機之外，沒有其他長期的軍用固定翼飛機的生產競爭，而且這兩種未來機型至少要10年之后才會出現。這些都使T-X項目有足夠的機身制造廠房，保障在2020年代開設生產線。

據洛克希德-馬丁公司評估，未來25年軍用教練機的市場需求將超過2000架，其他公司的評估也在1200架以上。T-X項目的中標制造商將有機會參與國外的先進教練機競爭，由于產量和訂貨量巨大，有望比其他制造商拿出更吸引人的價格，在公司經濟利益方面將大有收獲。美國空軍選擇的教練機，也必將提高該機型的聲望，外國客戶也將在部件與服務支持、聯合訓練等方面與美國空軍展開幾十年的合作。

T-X項目是為了替代美國空軍現有的T-38教練機

諾格公司在2015年針對T-X項目提出一個設計方案

不過，T-X仍然是具有風險的研發項目。盡管美國空軍的官方口徑一直將T-X歸納為“最佳價值”項目，但是由于飛機是低價競爭，所獲利潤有可能極其微弱，因此該項目被認為仍然存在巨大的風險。如果在研發中遇到問題，在固定價格采購合同或固定承包價格加獎勵合同之下，制造商將要自己負擔解決問題的（額外）開支，項目有可能賺不到錢。比如，波音公司的KC-X加油機項目（即后來的KC-46A——編者注），就是低價格的固定價格合同，至今已經超支約10億美元，但是公司仍堅稱從長遠角度看仍能獲利。

T-X的采購預算也在不斷變化之中。兩年前，美國空軍表示T-X將是一個200億美元的項目，但是2016年12月發布的需求建議書（RFP）只寫明了163億美元。自從這份需求建議書發布之后，美國空軍對T-X的態度也發生了變化，認為項目正處在“商源評選”階段，應該晚一點再下評估結論。參與競爭的公司必須提供建造教練機和訓練系統的低風險或中等風險計劃，才有可能獲得成功。

所以，主要合同商在需求建議書發布之后，調低了T-X項目的競標價格。諾斯羅普公司從60年前開始制造T-38，過去13年建造了1100架。現在的諾斯羅普-格魯門公司盡管已經建造并試飛了一架T-X原型機，公司還是下調了標價。該公司CEO韋斯·布什2017年1月表示，公司追求最佳價值的項目，并不是價格，這是T-X項目競標的關鍵點。

美國空軍2017年4月認可了最終的報價，但是允許合同商們在7月之前繼續提供各個設計機型的飛行測試數據。從此，美國空軍一直對項目進行評估，但是高層的正式批準要等新一屆政府的采購官給出，今年夏天，該職位一直在眾多被提名人中篩選，2017年11月向國會提交項目申請之后也還要等待批準。

美國空軍沒有公布哪家公司中標T-X項目，造成波音/薩伯團隊、意大利萊昂納多飛機公司、洛馬/韓國航宇工業團隊、內華達山脈/土耳其航宇工業團隊和明尼蘇達州斯塔瓦蒂航宇公司（Stavatti Aerospace）都宣布參與了項目。比如斯塔瓦蒂航宇公司以“標槍”（Javelin）噴氣式飛機參與T-X項目競爭，這款飛機以航空技術集團的“標槍”Mk-30為原型設計。盡管航空技術集團獲得過151架Mk-30的訂單，但由于直到2008年Mk-30仍還處在原型階段，最終這家公司不得不宣布破產。2016年11月，斯塔瓦蒂航宇公司獲得了繼續研發、生產、銷售“標槍”以及提供技術支持的許可，重新開始了設計工作?！皹藰尅苯叹殭C采用雙發、雙座設計，在機身結構上進行了大幅度調整，裝備強勁的發動機之后，最大飛行馬赫數可達1.36。

T-38教練機急亟需換代

首先，T-38教練機已經相當老了，第一架飛機于1961年交付。盡管通過現代化改裝目前仍在服役，但是機隊中很多飛機都已經經歷了3次延壽項目，分別是“遛馬競賽”（Pacer Classic）Ⅰ～Ⅲ，而“遛馬競賽”Ⅲ甚至要將其壽命延長到2040年。目前，T-38的升級項目包括進氣管、壓氣機、機翼，座艙升級要安裝寬視野平顯、多功能顯示器、發動機電子顯示器、前后座艙的控制面板、全球定位/慣性導航組合系統以及一套空中防碰撞系統，可滿足新型戰斗機空地作戰訓練的需要。

波音公司的KC-46A加油機項目因為是固定價格采購合同，已經出現了超支的問題。同樣采用固定價格合同的T-X項目也存在類似的風險

許多潛在合同商都采用“商用現貨供應”的機型投標

美國空軍盡管在全力升級T-38，但是即使是重建機身結構，也無法馬上解決存在的問題。比如，T-38的性能已經趕不上F-35聯合攻擊機的發展需求?？哲娊逃柧毸玖畈浚ˋETC）表示，T-38無法訓練18種核心空戰技能中的12種。對于需要高級訓練的飛行學員而言，目前學習這些技能都只能轉到作戰中隊進行。如果T-X及時出現，就可進行高級教練、戰斗入門、岸基著陸/上艦資格、對地攻擊、空中加油能力、模擬訓練系統等綜合能力訓練，相應地這些訓練項目也轉回到了基礎飛行學校，節約作戰部隊數百個飛行小時，更好地保證前線戰斗機的戰備的部署。

斯塔瓦蒂航宇公司以“標槍”教練機參與T-X項目競爭

T-38目前有多項改進計劃，但仍然難以滿足美國空軍F-35等新一代戰機的訓練要求

年逾花甲的T-38教練機已經很難滿足美國空軍的最新要求

T-38教練機目前的缺陷很多，比如沒有與第三代（現美國稱為第四代）和第四代（現稱第五代）戰斗機匹配的現代化座艙，承受6.5倍重力加速度的能力不足，無法進行高等級訓練，無法模擬武器發射和傳感器操作。新一代教練機則能夠承受7.5倍的重力加速度，能夠進行空中加油訓練，燃油效率提高10%，支持和維修保障也更加便利。

美國空軍也曾經采取多種手段促進教練機換代，比如，設想以支付得起的價格，引進其他國家已經服役的現代化教練機，鼓勵美國公司與外國公司合作研發，將現有的外國教練機馴化成美國版本，從而節約研發時間和成本。但是這也反映了一個現實：與美國空軍其他大項采購相比，T-X無法獲得優先采購地位，采購外國戰機在美軍并不常見。

多家公司仍在參與競標

美國空軍最初給投標公司提供的是開放的競標環境，沒有要求必須達到的性能，也沒有設定參考價格來限制成本。最初，比如，諾格與BAE系統公司及L-3合作，用“鷹”式教練機的改型投標；洛克希德-馬丁與韓國航宇工業公司合作，共同發展韓國的T-50教練機；通用動力公司與阿萊尼亞-馬奇公司（現在的萊昂納多公司）以M-346的發展型投標；德事隆公司單獨發展了“蝎子”教練機；波音公司從2013年開始與薩伯公司合作，為T-X項目開發了全新機型。

但是，美國空軍調整了需求之后，一些現貨供應機型不再適合項目要求，諾格團隊放棄了“鷹”式，決定研發全新機型。德事隆公司也放棄對“蝎子”輕型攻擊教練機，表示盡管“蝎子”可以很好地承擔培訓任務，不僅適用于美國空軍，而且適用于世界各地，但是公司最終確定該機型無法滿足美國空軍的所有需求，從而結束了關于這架飛機是否會成為該項目的黑馬的猜測。德事隆公司認為T-X教練機的部分指標已經非常接近F-16 Block 50批次戰斗機了，盡管公司做出了很多努力但仍無法滿足全部要求，因此要退出T-X轉而聚焦“蝎子”的后續發展。

美國空軍的T-38教練機由諾斯羅普公司研制，目前服役已超過60年了

洛馬公司與韓國航宇工業團隊的T-50A

洛克希德-馬丁公司的“臭鼬工廠”發展了全新設計的概念，與T-50進行比較后再確定哪一款更符合美國空軍的需求?！俺赭S”總裁羅布·韋斯曾經表示，改造T-50是不錯的選擇，而且要在性能上超過T-50。利用已經通過飛行測試的飛機進行改進具有成本優勢，畢竟T-50已經飛行成百上千小時，訓練了幾千名飛行員，已經建設了生產線。通過加裝受油系統等改裝，洛克希德-馬丁正在打造T-50A，而不是研發全新的機型。韋斯認為T-50盡管是韓國空軍20世紀90年代末設計，但是目前已經裝備韓國、印尼、伊拉克和菲律賓空軍，如果升級成F-35的座艙顯示系統，嵌入訓練系統和空中加油系統，就能夠滿足T-38的換代需求。

實際上，T-50A的風險很低。為達到美國空軍的標準，T-50A已經完成了大部分的測試，能夠比美國空軍要求的2024年形成作戰能力的目標提前兩年。這對于美國空軍而言是巨大的成本節約，以后也不必再對T-38進行延壽。

波音聯手薩伯公司研制的T-X驗證機

針對T-X項目，萊昂納多公司以T-100參與競標

洛馬公司的T-50A改進自韓國的T-50教練機

洛馬/韓航宇團隊的T-50A試飛

韓國版的T-50可以當作輕型攻擊機使用，叫做FA-50，T-50A也將保持這種能力。保證T-X能夠勝任項目要求的訓練角色，在需要執行其他任務時也不必再進行額外改裝。如果洛馬公司贏得T-X項目，將在位于南卡羅萊納州的格林維爾工廠進行最終的裝配和檢驗。這里已經從沃斯堡遷來了F-16生產線，由于F-16與T-50A相似，兩種飛機可以共用一些部件。

波音/薩伯團隊提供了全新設計，2016年公布了新機型。波音幻影工廠總裁達里爾·戴維斯認為，飛機能夠滿足美國空軍的需求。飛機后座有良好的視野，雙垂翼設計使其更加敏捷，飛行操作上更像F-35和F-22。

波音公司采用先進的“黑鉆”制造技術，將飛機的大型部件拼接成一塊，從而減少了勞力需求。飛機制造裝配時也能不使用工具（夾具），降低制造成本和裝配時間。由于使用了先進的粘合劑，用到的緊固件也比其他飛機要少。飛機使用F-16的起落架，減少了研發和測試時間。飛機將采用玻璃座艙，但不是與F-35的完全相同。此外，波音/薩伯團隊研發了地面訓練系統，能夠嵌入到飛機之中。

T-100源自M-346“大師”（Master）教練機

內華達山脈與土耳其航宇工業合作推出的設計概念

波音公司2016年12月表示，新型教練機從設計到首飛只用了一年時間，代表了公司在先進設計和制造方面的實力。未來將在圣路易斯的工廠完成最終裝配和檢測。來自全世界供應商和薩伯公司提供的部件也將在該廠組裝。T-50A和波音/薩伯的T-X原型機都將采用GE公司的F404發動機。

萊昂納多公司的T-100源自M-346“大師”（Master）教練機，以現貨供應機型參與競爭。M-346是與俄羅斯雅克福列夫設計局合作研發的教練機，性能與雅克-130非常相似。萊昂納多的前身芬梅卡尼卡集團已經與通用動力合作多年制造噴氣式飛機，但是通用動力對于美國空軍項目需求的大部分內容與芬梅卡尼卡存在爭議，雙方在2015年中止了合作。芬梅卡尼卡隨后與雷神公司合作，但是也因無法與萊昂納多達成商業協定，在2017年1月退出合作。在這種情況下，美國空軍仍然對萊昂納多公司抱有興趣。

斯塔瓦蒂航宇公司的“標槍”教練機

航空技術集團的“標槍”Mk-30全尺寸樣機

波音-薩伯團隊的T-X驗證機雙采用垂翼設計，飛行操作上更加敏捷，更接近F-35和F-22

落日余暉中的兩架波音T-X驗證機

萊昂納多公司表示，將與美國DRS公司合作研發T-100。在2016年2月宣布與雷神公司合作時，芬梅卡尼卡認為T-100是成熟的設計，因此不再與通用動力合作研發訓練系統。當萊昂納多宣布將單獨進行T-X項目時，并沒有明確何時開始軟件研發，盡管公司已經在很多國家出售了訓練程序。如果能夠贏得合同，萊昂納多公司計劃在阿拉巴馬州莫頓裝配T-100，飛機將安裝兩臺霍尼韋爾的F124-GA-200渦扇發動機。

諾格、BAE系統公司及L-3合作研發的T-X教練機，改進自BAE的“鷹”式教練機

內華達山脈公司于2016年底與土耳其航宇工業合作，在科羅拉多組建了一個叫“自由飛機投資”的公司，設計“自由教練機”參與T-X項目競爭。該機是一種雙尾翼設計，安裝兩臺威廉姆斯國際公司的FJ44-4M商用渦扇發動機。公司表示飛機大量采用復合材料，金屬部件很少，能夠比T-38節油30%，而且專門設計成教練機，沒有輕型攻擊機等功能。

內華達山脈公司以生產衛星系統、電子戰系統和特種任務飛機改裝見長，A-29輕型攻擊機是其代表作。土耳其航宇工業公司已經根據洛馬公司授權建造了幾百架F-16戰斗機，也是F-35中心機身的第二大制造商，具有一定的實力。

斯塔瓦蒂航宇公司2017年4月宣布，已經在最終期限之前為T-X項目提交了兩個設計概念。其中一個是前掠翼機型，每架飛機造價只有2000萬美元；另一種是對“標槍”概念機的重新設計，采用霍尼韋爾發動機，成本約為每架1000萬美元。公司表示，這種設計是向T-38致敬，而“標槍”于1998年開始設計，一直處于“儲存待飛”狀態，如今參與T-X項目競爭，終于等到了發展的機會。

德事隆公司單獨發展了“蝎子”教練機，但因無法滿足全部要求，計劃退出T-X項目

與一架B-2隱身轟炸機伴飛的T-38教練機。未來，廉頗老矣的T-38將會無奈地看著新一代戰機離開自己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