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女星比現在的更美貌？是因為我們有懷舊濾鏡嗎

孟靜

夏夢去世了。享年84歲，高壽。

現在的人大概不記得夏夢了，提起她的事跡也無非是“金庸的夢中情人”，“小龍女與黃蓉的原型”——后面這個傳說我實在不太相信，小龍女和黃蓉外形的共通之處只有膚白勝雪和面容幼嫩，性格南轅北轍，夏夢本人含蓄內斂理性，和她倆都不一樣。

我童年時第一次看到夏夢，是她演的電影《董小宛》，當時驚嘆怎么會有這么像工筆畫里走下來的古裝美人？結果前兩年在電視上又看了一遍這片子，發現時光濾鏡真的存在，她真的沒有記憶中那么美了。而且這電影故事很扯，說順治將董小宛搶入宮中，冊封為董鄂妃，歷史上董小宛比順治大十四歲，順治又沒有戀母癖。

知道為什么她被稱為中國的奧黛麗·赫本了，同樣的清麗脫俗，又有纖腰一束。腰大概只有一尺六吧，那時的女明星仿佛《飄》里的斯佳麗，一個個都用鯨骨勒過腰似的，和夏夢齊名的李麗華也是裊裊婷婷的腰肢，上圍還異常豐滿，她們也用文胸，可沒有現在厚厚的海綿墊。

阮玲玉、胡蝶時期眉毛修得細細的，薄唇，眼睛也顯小顯水腫。到了李麗華、夏夢時期，大量吸取了好萊塢的化妝方法，妝容模仿赫本，濃眉重睫，斜飛的眼線，眼影也特別濃黑，口紅涂得比本來的唇形要厚，視覺上嘴唇變厚了，黑白照最有感覺。

這也是我們記憶中好萊塢黃金時代的女星遠比現在美的原因之一，按說人類的進化應該越來越美，可現在的女星多是詹妮弗·勞倫斯這樣的鐵血真漢子，以前就是瑪麗蓮·夢露這樣的妖艷小野貓，除了審美的變化，也有化妝方式的變化。

還有一個我們沒有察覺的是，富裕階層的女性從20世紀30年代就開始整容了。

錢鐘書在《貓》里含沙射影寫了一位特別受男性歡迎的李太太，大家都知道指的是林徽因，說她去日本整過容。

李先生向她求婚，她提出許多條件，第十八條就是蜜月旅行到日本。一到日本，她進醫院去修改眼皮，附帶把左頰的酒靨（酒窩）加深。把她原有的美貌都煥映烘托出來。

蔡瀾說當年他在日本留學時，邵氏的女明星去日本整容都找他做翻譯。胡因夢的雙眼皮也是去日本割的，依據自己的眼型窄窄一條，比現在網紅的歐式雙眼皮自然得多。

第一位去好萊塢發展的華人影星黃柳霜，為了使自己的長相更西方化，做了隆鼻手術。更好笑的是她還在報紙上征求雅利安人的血輸給自己，然后做廣告說自己有“雅利安血統”，也太實誠了……

沒錢整容怎么辦？我們記憶中的周璇明眸善睞，她化眼妝時會把火柴點燃，用燒黑的那頭畫雙眼皮，可以保持到拍完戲，這就是她大眼睛的由來。效果肯定是經不起高清攝像機的檢驗，但在那時模糊的鏡頭下已經夠用了。眼睛上方的褶皺不是雙眼皮，她其實是單眼皮，化完妝后雍容華貴，整個人氣質都發生了變化。

不是我們有懷舊濾鏡，而是舊時影星確實美麗，可人無完人，誰也不是上帝挑選過的臉，美麗容顏的背后一定要有后天的加成，這加成就是化妝+整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