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城一面”和“千機一面”

文 林鳴

“千城一面”和“千機一面”

文 林鳴

城鎮化的勁風令生活日新月異，同時也帶來“千城一面”的困窘。眾多城市正在成為一個龐大的“葫蘆娃家族”——它們的街道、樓房、綠化甚至大小超市、店鋪的招牌全長得“一模一樣”。別說是游客，當地市民走在街上，也常常迷路。幾十年前就有學者指出，中國城市的地域文化及特色被同質化浪潮所湮沒。哪怕是縣城，也要模仿著建條“長安街”，攤大餅式地修環城路。“千城一面”的缺點很明顯，不同城市地理、氣候、歷史等條件各異，套用同一個解決方案，必然破壞原有積淀，造成巨大浪費。比如對高樓、寬街的崇拜，既不合理也不實用，卻被決策者當成“洋落兒”撿回來視為標準。從全球角度看，今天中國一些最光鮮最氣派城市，通常存在著生活不便，能耗偏高，缺乏個性與人文氣息的弊病。換句話說，在步入現代化的同時，我們居住的城市已失去個性，成為一座座“超級產品”。據說，這種狀況治好了很多游子的“思鄉病”——他們記不起家鄉是啥模樣了，反正大城小城都是一副呆板面貌——只不過縮小了一號而已。

有些城市決策者發現了這一弊端，他們補救的辦法很簡單——這就是大肆上馬的“古鎮古街熱”——作家馮驥才寫道：造仿古街大多是從殘存的一條老街開始。如果奄奄一息的老街被發現還有點油水，就開始大興土木、大做文章。公式化的做法是，先從這條街的歷史里找依據、找賣點；然后找投資、找開發商、找錢；再找規劃設計、找古建施工隊、找各種仿古構建的裝飾公司和工廠。老街清一色木雕花窗、青磚粉墻、油漆彩畫、牌匾高懸、紅燈高掛，店鋪門口再擺上一對石獅，既無地域特點，也看不出哪朝哪代，街邊站著古裝劇演員似的售貨員。糟糕的是，他們往往把原住民統統請出去，易地安置。要知道原住民是老街的主人，也是老街的靈魂，他們身上保留著老街代代相傳的記憶與情感。他們被趕走了，老街能剩下什么？全天下一模一樣的“臉”。

“千城一面”就像是“傳染病”，迅速傳染到制造業。拿手機來說吧。銷售柜臺里各種品牌的手機“站”一排，好像都是沒出五服的“親戚”。指紋、全金屬、一體化機身，攝像頭放在左上角……年輕消費者不滿地發現，現如今智能手機的外觀同質化越來越嚴重，不管啥牌子，去掉LOGO幾乎“長”得一模一樣。業內人士介紹，由于市場競爭激烈，大部分國產手機被逼走上了“以量求生存”的道路。因為一項新設計需要投入大量的研發成本及時間，但市場不等人，如果沒有快速迭代和適應競爭對手的新品發布速率，很有可能被對手甩下幾條街。在此前提下，那些有志者即使有打造完美產品之心，也無法不重視市場因素，所以大部分手機只要搞得“差不多”就上市了。還有一點是，大部分手機廠商不敢冒然采用新工藝與新技術，如果出現手機爆炸等情況，一款產品甚至品牌積累的口碑也就基本玩完了。所以，他們情愿選擇相對穩妥的但是過時的設計“老路”。“老路”上雖然沒風景，但至少讓人感到安全。然而，同質化嚴重已經成為“魔咒”，導致國產手機進入了一個怪圈。眾廠商在順從“同質化”心理的同時，也親手扼殺了自己的創新動力，更是表現出了對用戶誠意的缺失。

國人遺憾地看到：千城一面已成定局，要想改變至少需要一二百年。而一條條“古街”，也會長久存在下去，就像一位生意冷清的“明代老店”老板的自嘲：再過500年，我不就成了真正的“老店”了嘛。但手機就沒這個“耗下去”的資格和勇氣。如何突破“千機一面”的怪圈？已成為大多數智能手機的難題。再繼續“千”下去，恐怕連顧客都跑光了。消費者并不拒絕“心靈美”，但手機的“顏值”也很重要。據說手機生產商正在努力，努力讓自己的“孩兒”長得很帥很特別。畢竟江山難移，手機易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