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中的中國現代化

鄒力行

(國家開發銀行研究院，北京 100032)

全球化中的中國現代化

鄒力行

(國家開發銀行研究院，北京 100032)

本文應用平衡思維方法分析中國現代化的艱難歷程，深入研究總結新中國成立以來經濟社會發展的歷史經驗教訓。建國初期三十年，基本上是持續不斷的政治運動，是計劃主導的、以政治為中心和群眾運動方式實現的大躍進，目的是早日實現共產主義，實際效果是欲速則不達。改革開放三十多年，基本上是全國追逐財富活動，是市場主導的、以經濟為中心的、全社會參與的追逐財富的大躍進，目的是全面實現小康，實際效果是欲富則不仁。新時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不僅包括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理論、黨的基本路線和“三步走”戰略，還包括平衡發展思想，在發展目標上不僅要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建設目標，還要有社會主義民主法治目標和生態文明建設目標。我們需要進一步完善中國發展理論和政策體系，多用平衡思想方法分析和解決發展中的問題，促進中國可持續發展。

全球化；中國現代化；計劃經濟；市場經濟；平衡發展思想

現代化是18世紀工業革命以來的文明變化和國際競爭過程[1]，主要表現在經濟領域的工業化和市場化、政治領域的法治化和民主化、思想領域的理性化和科學化。在全球現代化坐標中，中國現代化起步較晚，道路曲折。新中國成立后，特別是改革開放后，中國現代化進程加快，追趕效果明顯，縮小了差距，取得舉世公認的成績，但問題也是比較突出的。

一、百年前赴后繼

中國在農耕社會，創造了舉世公認的農業文明，并將本民族的思想智慧和發明創造貢獻給世界各國人民，為現代工業文明提供了最早的技術支撐。但在工業文明方面，中國起步較晚。當18世紀工業革命浪潮席卷西方大陸時，中國還沉睡在封建帝國的迷夢之中。19世紀，中國是被列強欺負的封建國家，剛剛被動地接觸以機械工業為特征的現代文明。20世紀，中國反帝、反封建、反殖民，主動接受工業文明，是一個求獨立、求解放、奮發圖強的國家。從19世紀中期鴉片戰爭到21世紀初，近二百年時間內，中國現代化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前兩個時期的一百多年，是中國受人欺負的百年，也是中國很多仁人志士前赴后繼為民族求解放英勇斗爭的百年。

(一)1840—1911年時期

這個時期，西方列強倚仗工業革命帶來的“堅船利炮”轟開了中國大門，中國被動地接觸現代工業文明。繼1840年第一次鴉片戰爭后，西方列強先后發動了1856—1860年的第二次鴉片戰爭、1883—1885年的中法戰爭、1894—1895年的甲午中日戰爭、1900年的八國聯軍侵華戰爭。通過這些野蠻的侵略戰爭，西方列強迫使中國簽訂了一系列不平等條約，攫取了種種特權，使中國淪為被恣意掠奪的對象，西方列強在中國建租界、開口岸，劃分勢力范圍，操縱中國政治，控制中國經濟。由于西方列強的侵略和掠奪，中國日益衰弱和落后，山河破碎，國土淪喪，面臨嚴重的民族生存危機。

西方列強的入侵，激化了中國社會各種矛盾，加速了封建制度衰朽，曾作為世界強國的清王朝，極力維護搖搖欲墜的統治。中華民族與帝國主義的矛盾、人民大眾與封建主義的矛盾成為近代中國社會的主要矛盾。為了挽救民族危亡，中國人民進行了艱苦卓越的不懈奮斗和可歌可泣的英勇斗爭。這其中既有抗擊西方列強侵略的中國軍民浴血奮戰，也有各階層仁人志士反對外來侵略掠奪、反對封建統治者剝削壓迫的斗爭。太平天國農民起義運動、維新變法運動和辛亥革命運動打擊了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促進了中國人民的覺醒，開啟了中國現代文明的閘門。雖然有洋務運動、戊戌變法，推動“自強新政”，引進機器工業，產生了官僚資本和民族資本，破壞了自然經濟結構，但由于受舊制度、舊思想的嚴重禁錮，以及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的沉重壓迫，中國社會是一個超凝固、超停滯的社會，生產力水平并沒有提高，甚至下降了。相比之下，美國經濟增長了3倍多，英國經濟增長了近2倍，日本通過明治維新，經濟增長了1倍多[2]。

(二)1912—1949年時期

這個時期，中國轟轟烈烈反帝、反封建、反殖民，出現了一波現代化運動。比如：民國鄉村社會建設運動，將國家正式權力伸延到鄉村社會，對鄉村進行新的分區編號，打破封閉自治的村落社會；發展民族資本主義經濟，民族資本主義經濟在整個國民經濟中的比重，由辛亥革命時的2%增長到全國解放前的20%，而傳統的封建經濟由辛亥革命時的90%下降到1937年的70%，外國在華資本在中國新經濟成分的產值比重，由1911年的80%減少到1949年的20%[3]。雖然民族資本主義和國家壟斷資本主義有了一定程度發展，建立了現代教育體系和一批科研機構，比清朝時期有了進步，但由于體制落后、軍閥混戰、北伐戰爭、國共戰爭，尤其是日本帝國主義對中國長達14年的侵略戰爭，野蠻的燒殺掠奪，極大地破壞了中國經濟。中國經濟在這個時期下降了20%，而美國經濟增加了80%，英國和日本經濟各約增加了40%[2]。

中國出現了兩個具有重大影響的政治集團，構成相互平衡的力量。一是中國國民黨。一些中國先進分子以從西方傳入的進化論、天賦人權論和民主共和國作為思想武器，建立了中國國民黨。中國國民黨早期大力推行“憲政民主”，但始料未及，“憲政民主”在西方取得了成功，卻在中國變了樣：普選徒具形式，多黨制成了拉幫結派，在國會競選中取得多數席位的中國國民黨對國民的實際利益一無所補，辛亥革命的成果很快就被袁世凱為首的北洋軍閥所竊取，中國陷入了軍閥混戰的黑暗之中。二是中國共產黨。另一些中國先進分子把目光從歐美轉向了蘇俄，以馬克思主義和科學社會主義為思想武器，組建了中國共產黨。1917年俄國十月革命的勝利，開辟了人類歷史的新紀元，也強烈地吸引了中國先進分子的注意力，馬克思主義和科學社會主義在中國的傳播成為進步思想界的一個時代潮流，“五四”運動促進了科學社會主義在中國生根開花結果，許多不同經歷和背景的知識分子走上了信仰科學社會主義和馬克思主義的道路。國共兩個政黨有兩次合作，也有兩次內戰。

在以蔣介石為代表的中國國民黨和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兩大政治陣容，各自皆有主義，手中皆有槍桿，歷史選擇他們代表各自的階級，用手中的槍桿和心中的主義，用對歷史的感觸和未來的憧憬，在現代中國進行了猛烈的毫不妥協的搏斗[4]。以毛澤東為代表的共產黨人，在新民主主義革命中，把馬克思主義當作改造世界的思想武器，自覺地把馬克思主義應用于革命實踐，發表了《新民主主義論》等，提出了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密切聯系群眾的組織路線、與其他政治力量合作的革命統一戰線，以及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依靠全黨集體智慧創立了毛澤東思想，獲得了廣大人民群眾的擁護和支持，取得了搏斗的勝利。國共兩大政治集團力量對比受時局變化和歷史平衡規律作用，發生了轉換[4]。中國共產黨陣容由小變大，1949年10月，在北京成立了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國國民黨陣容由大變小，1949年10月，中國國民黨在中國大陸戰敗后退往臺灣。國共兩黨的搏斗，其身后均有國際勢力。中國國民黨主要得到美國的支持，中國共產黨主要得到蘇俄的支持，但并沒有照搬蘇俄模式，而是“以蘇為鑒”，獨立探索適合中國情況的發展道路。

二、計劃經濟三十年

新中國成立后的三十年，主要是計劃經濟主導的三十年，這個三十年大致可分為四個階段。

(一)穩定政權階段(1949—1956年)

中國共產黨從中國國民黨手中接受的是一個一窮二白、千瘡百孔的爛攤子，必須依靠強有力的行政力量，克服財經困難，穩定政權。當時帝國主義對中國軍事侵略威脅，經濟上嚴密封鎖，只有蘇俄等社會主義國家援助中國，因而中國一開始就受到蘇俄經濟模式的影響。在這個階段，有三個重大事項令人印象深刻：一是陳云受黨中央委托，統領中央財經工作，成功地進行了穩定物價、統購統銷、調整工商業三次大的戰役[5]，徹底結束了舊時代遺留下來的惡性通貨膨脹，鞏固了人民政權，使國民經濟轉入正常發展軌道。二是毛澤東領導全國人民取得了抗美援朝的偉大勝利，保衛了家鄉，捍衛了新中國，確立了新中國在國際上的地位。三是進行了第一個五年計劃建設，集中主要力量進行了156個重點建設項目，建立了中國社會主義工業化的初步基礎。從1953年至1956年，全國工業總產值平均每年遞增19.6%，農業總產值平均每年遞增4.8%，經濟發展速度比較快，經濟效果比較好[6]。這是新中國經濟發展史上成績卓著的時期之一。

(二)建設社會主義階段(1957—1965年)

這個時期，由于在指導方針中有過嚴重失誤，經濟建設經歷了曲折的發展過程。在政策上，1957年的反右斗爭擴大化，1959年的所謂反右傾斗爭，1963—1965年城鄉基層社會主義教育運動中的過火斗爭，使黨內許多黨員干部和一大批有才華的知識分子受到不應有的打擊。在經濟上，1958年開始的“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化運動，忽視了客觀經濟規律，在生產資料所有制方面，急于向工業化程度較高的方向過渡，在經濟建設方面，急于求成，發生了以高指標、瞎指揮、浮夸風和“共產風”為主要標志的左傾錯誤，加上當時自然災害和蘇俄政府的背信棄義，撕毀合同，中國國民經濟在1959—1961年發生嚴重困難，遭受重大損失。

(三)“文化大革命”時期(1966—1976年)

“文化大革命”是一場由領導者錯誤發動的內亂，給黨和國家帶來嚴重的災難，社會主義民主法治遭到嚴重迫害，黨和政府各級機構長期陷于癱瘓和不正常狀態，冤假錯案堆積如山，教育科技文化事業遭到嚴重破壞，“文化斷層”、“科技斷層”和“人才斷層”十分突出。“文化大革命”使國民收入損失大約5 000億元，整個國民經濟處于崩潰的邊緣。

(四)調整階段(1977—1978年)

“文化大革命”結束后，中國進入了一個重要的歷史調整時期。長期“左”的政策導致大量的矛盾和問題，城鄉經濟社會發展遠落后于時代，中國共產黨和人民產生強烈的危機感和緊迫感。亂久思治，窮則思變。1978年12月，中國共產黨召開了第十一屆三中全會，開啟了建國以來歷史上具有深遠意義的改革開放時代。

三、市場經濟三十年

改革開放后的三十多年，主要是市場經濟主導的三十多年，這個三十多年大致可分為五個階段。

(一)微觀放開階段(1978—1984年)

一是農村實行家庭聯產承包制，農民開始有了生產經營自主權，大大調動了農民的積極性，解放了農業生產力。按可比價格計算，農林牧漁業總產值年均增速達到7.1%，大大高于一般年均2%—3%的增速，這是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好形勢[7]。二是個體經濟開始迅速發展，個體經濟戶數由1978年的15萬戶發展到1984年的1 000多萬戶，打破了公有制一統天下的局面，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形成和完善發揮了重要作用[7]。三是創設經濟特區，國家采取一系列特殊政策，吸引外資，對中國經濟發展發揮了重要引領作用。

(二)中觀改革階段(1985—1991年)

一是在以公有制為主體的前提下，發展多種所有制形式，中外合資經營和獨資經營得到較快發展。二是大型國有企業普遍實行承包制，明確企業責權利，實施利改稅，企業可以留存利潤40%，企業從原來處于政府附屬的地位改變為自主經營、自負盈虧、自我積累、自我發展的商品生產者和經營者。三是放開農副產品、工業消費品和生產資料價格，促進商品市場繁榮發展，解決了困擾中國人民幾十年的“商品供應緊張、憑票排隊購買、生活十分不便”的局面。四是改革原有分配制度中“大鍋飯”的平均主義弊病，探索建立按勞分配原則的分配制度[8]。

(三)宏觀管理體制改革階段(1992—2000年)

一是進一步明確了以公有制為主體的多種所有制是中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經濟制度。二是明確了國有企業改革的方向是建立現代企業制度，國有大中型企業公司股份制改革代替了承包制。三是價格改革，絕大多數產品價格和服務價格都放開由市場調節，市場逐步在資源配置中發揮基礎作用。四是財政體制改革，建立財源調整制度，用分稅制代替原來的地方財政包干制，使中央財政收入占整個財政收入的50%以上。五是金融體制改革，強化中央銀行穩定貨幣的職能，國有銀行商業化，中央政府還為國有銀行商業化改革采取了一些重要措施。比如：建立四家資產管理公司，并發行由財政部擔保十年期債券，購買國有銀行賬面價值1.4萬億元不良貸款，為國有銀行商業化創造條件；組建三家政策性銀行，為加快基礎設施建設和城鎮化發展提供融資支持。

(四)全面改革開放階段(2001—2013年)

一是貿易體制改革。2001年11月，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廢止和修改了同市場一般規則相抵觸的法律法規和政策，標志中國對外開放進入新的階段。二是四大國有商業銀行整體上市，成立了中國投資公司。三是應對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實行四萬億元投資刺激計劃。四是民營經濟大發展，個體私營等非公有制經濟對GDP的貢獻超過70%，對就業崗位的貢獻超過80%。五是深入推動各項改革。比如：推動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改革、成品油價格形成機制改革、房地產稅改革、文化體制改革、醫療衛生體制改革，取消農業稅等。六是全面加速基礎設施建設和城鎮化發展，高速公路網、高鐵網都是在這個時期形成的，城鎮化率超過50%。這個時期，在中國經濟快速發展的同時，不平衡、不協調、不可持續的問題也越來越嚴重，長期粗放擴張帶來的資源和環境瓶頸制約越來越突出，轉方式、調結構、上質量成為非常緊迫的任務。在國際金融危機沖擊下，中國經濟出現疲軟現象，雖然這在一定程度上受了外部沖擊的影響，但也反映了中國經濟的脆弱性，給中國經濟提出了嚴峻挑戰，同時也給中國經濟結構調整提供了良好機會。

(五)新常態階段(2014年至今)

中國經濟進入增長速度換檔期、結構調整鎮痛期、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這是一種趨勢性變化，將會成為一種新常態。以習近平為總書記的黨中央提出了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國、全面從嚴治黨的戰略布局，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對全面深化改革做了具體部署，共16個部分、60項改革、336個重大措施，總目標是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形成了“六位一體”的改革方案，從主要推進經濟改革擴大到全面深化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文明體制和黨建制度改革。中央成立了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強調要超越部門本位、打破利益集團藩籬，讓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要緊抓社會重大關切，如國有企業產權改革、行業準入、破除壟斷、土地流轉、戶籍、司法獨立、勞教取消、簡政放權、環境治理、對外開放等，通過改革切實解決社會問題。在全面深化改革部署和方案中，有重大的制度和機制創新。比如：強調建立統一開發、競爭有序的市場體系，首次提出探索和實行負面清單管理模式，編制全國和地方資產負債表，允許民間資本發起設立中小型銀行等金融機構，允許地方政府通過發債等多種方式拓寬城市建設融資渠道，賦予農民更多財產權利，加快自由貿易區建設，特別是提出了雄安新區發展規劃等。這些重大部署和措施，表明中國改革發展又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四、中國現代化道路分析

(一)中國現代化道路艱難曲折

中國現代化也有了近兩百年的歷史。鴉片戰爭后第一個百年是中國救亡求解放的百年。在新民主主義革命中，中國共產黨人深刻總結舊民主主義革命和新民主主義革命的經驗教訓，把馬克思列寧主義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成功地解答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這一重大命題，創立了毛澤東思想，推翻了三座大山，建立了新中國。第二個百年，是中國共產黨領導全國人民為達到中等發達國家水平而進行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的百年。這個百年已經過去了六十多年，在這六十多年現代化建設歷程中，前三十年，從1949至1978年，社會生產總值由557億元增加到6 846億元，年均增長9.0%，增長了11.3倍，基本建立了一個獨立的、比較完整的工業體系和國民經濟體系[9]。后三十多年，從1978至2015年，國民生產總值GDP由6 846億元增加到689 052億元，年均增長近10%，人均GDP由每年不到1 000元增加到49 000多元，基本實現了鄧小平設計的小康社會。特別是進入21世紀，中國成長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年均分別增長9.2%和8.1%，這是新中國歷史上居民收入增長最快的時期之一。可以說，這六十多年，中國現代化水平在世界范圍有了明顯的變化。表1概述了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第一次現代化指標的國際比較。

表1 1950—2010年中國第一次現代化指標的國際比較

注：按當年美元價計算。資料根據《中國現代化報告2013》[10]整理所得。

從表1可以看出，用第一次現代化指標衡量，中國已達到了中等水平，在國際范圍有了很大的進步。這個進步是六十多年來全國各族人民團結奮斗的結果，也包括從鴉片戰爭到新中國成立長達110年時間里，無數革命先驅堅持不懈、英勇奮斗為中國現代化亊業奠定的基礎。

但是，中國現代化達到的小康水平，是低水平的，還是不全面的，更是發展很不平衡的。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中國確實有了很大的變化，GDP全球第二，高鐵全球第一，很多行業產能都是全球第一，取得了一系列歷史成績，綜合國力、人民生活水平和國際影響力邁上了一個新臺階。同時，我們清醒地認識到，中國目前貧富差距很大，環境破壞嚴重，資源嚴重不足，社會矛盾激化，中國經濟社會發展是不平衡、不協調、不可持續的。新中國第一個三十年，主要是以計劃為主，搞政治，計劃手段極端使用，且在計劃手段使用過程中，缺乏廣泛的信息基礎和民主決策機制，嚴重忽視了市場這只“無形之手”的作用。后三十多年，主要是市場主導，搞GDP，市場手段既存在缺位，也出現一些極端現象，且在市場手段使用過程中，嚴重陷入了西方社會崇尚和滿足人欲的泥坑，忽視了中華文明和世界文明的終極價值取向[11]。也就是說，在社會主義建設階段，在建設“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這一重大命題上，我們至今并沒有獲得十分滿意的答案。其原因是：除了基礎條件差，國際環境復雜和缺少經驗等之外，主要是思想解放不完全，理論建設不充分，發展思想方法出了問題，忽視了平衡規律的作用，沒有很好地認識、掌握和應用平衡思想方法。

(二)現代化建設需要進一步解放思想

不解放思想，就沒有現代化。這是人類現代化的發展規律。以歐洲為例，歐洲的思想解放運動連續時間達幾個世紀，涉及內容非常廣泛，從哲學到認識論、政治、社會、宗教、自然科學技術、文學、藝術，幾乎無所不包，是全面的、深入的、根本性的思想革命。如果沒有14—16世紀的文藝復興運動，沒有16—18世紀的啟蒙運動，就不會有后來的科學技術革命，不會有英國和法國的資產階級革命，也不會有后來的產業革命，不會有歐美的現代文明。

中國是一個封建主義思想長期占統治地位的國家，創造了鼎盛的農業文明。傳統的東西既是財富也是包袱，需要正確地處理好繼承與發展的關系。在以產業革命為基礎的現代文明發展時代，在當代世界潮流復雜變化的國際環境中，沒有深入的思想革命，沒有正確的思維方法，沒有理性化和科學化的思想指導，就難以正確地處理好繼承與發展的關系，難以克服舊思想的束縛，難以打破舊制度的禁錮，難以建立新的社會結構和體制，難以承接現代文明中心的轉移。

在中國現代化過程中，也始終伴隨著思想解放。鴉片戰爭之后，中國人特別是其中的精英層，思想上一直在變，但作為真正意義的思想運動直到辛亥革命也并沒有發生。洋務運動引進了洋槍洋炮和機械工業，但人的思想還是舊的。維新運動和共和革命，由一批舊思想人運作，不可能有大的作為。中國比較集中進行的思想革命運動，發生在20世紀，即“五四”運動前后的新文化運動、1942年的延安整風和1979年的真理標準討論。這三次思想解放運動時間較短，涉及人較少，內容較窄，可以說只是為當時的政治任務服務。這三次運動很重要，解決了不少問題，但深度和廣度不夠[12]，而且還出現了一些偏差。比如：“打倒孔家店”、“破舊立新”，完全否定傳統；在學習西方過程中形而上學，注重形式而忽視精神，注重科技而忽視思想，注重引進而忽視創新，形似而神不似；在經濟建設中時左時右，政府和市場的關系一個時期沒有處理好；在價值觀和制度建設方面過于強調“中國特色”，對經濟社會自身運行規律重視不夠。這些問題的根源還是在于缺乏正確的思維方式和理論指導，還是在于沒有深入地解放思想。因此，在當前和今后一個相當長時期，還要不斷地強調解放思想，建立理性化和科學化的理論體系，打破傳統思想觀念的束縛。中國已經進入了全面推進現代化的新時期，現在的政治體制、經濟體制、科技教育體制等很多方面都還不適應現代化建設的要求，需要思想理論的創新，需要在解放思想的過程中樹立正確觀念、完善發展理論。

(三)高度重視平衡規律作用

發展理論需要高度重視平衡規律作用。平衡規律是支配事物矛盾運動的規律，在社會主義經濟活動中，這個規律無時無處不在發生作用[13]。因此，有必要總結分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中忽視平衡規律作用的原因和后果。

新中國成立初期，全黨全國人民在政治上誓死保衛新生政權，反修防修斗爭有廣泛的社會群眾基礎，在經濟上迫切要求改變國家貧窮落后的面貌，生產建設“大躍進”也有廣泛的群眾基礎。中國共產黨對社會主義建設規律缺乏深入的科學研究，很容易憑借良好的愿望，沿用革命時期群眾熟悉的革命方式進行經濟建設，急于求成、頭腦發熱、違背經濟規律，雖然在一定程度上看到平衡規律的重要性，如毛澤東認為“搞社會主義建設，很重要的一個問題是綜合平衡”[14]，提出了十大關系和若干方針，指導取得了“兩彈一星”的偉大成績。但總體上沒有認識和堅持平衡規律性。在政治與經濟之間，一切服務于政治；在民主與集中之間，經常是“一言堂”；在計劃與市場之間，計劃統帥了全面。因此，在社會主義建設中，必然出現失誤。比如：對農業合作化，以及對手工業和個體工商業的改造要求過急[15]，工作過粗，改變過快，方式過于簡單，以致長期遺留了不少問題；一系列“左”傾城鄉經濟政策和階級斗爭政策，打擊了一大批有才華的知識分子；“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化運動打亂了整個經濟秩序，特別是“文化大革命”給黨和國家造成了嚴重災難。回過頭看，可以說：建國初期三十年，基本上是持續不斷的政治運動，是計劃主導的、以政治為中心和群眾運動方式實現的“大躍進”，目的是早日實現共產主義，實際效果是欲速則不達。這個教訓是深刻的。

改革開放后，面對瀕臨破產的國民經濟和復雜的國際斗爭環境，政治上堅持毛澤東思想，經濟上改革開放，這兩件事也有廣泛的群眾基礎，廣大干部群眾對毛澤東、周恩來等老革命家深切緬懷，同時強烈要求糾正“文化大革命”錯誤，徹底扭轉十年動亂造成的嚴重局勢。鄧小平集中全黨和全國人民的智慧和意念，確立了“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改革開放路線，極大地解放了生產力。鄧小平還清醒地看到了平衡規律作用的重要性，強調物質文明建設和精神文明建設要一起抓。遺憾的是，在實際中并沒有逐個關注和處理好“經濟為中心”與“公平正義”的關系，沒有處理好政府與市場的關系，沒有處理好兩個市場的關系。政府主要精力是在招商引資等經濟活動，很多需要政府真正做的事情，如社會基本保障和公共服務，基本上放手了。實際上，政府抓GDP是硬的，其他都是軟的，出現了政府公司化現象，引起廣大群眾不滿。政府不但忽視了信貸與財政平衡，超發了貨幣，而且忽視了公平正義法治建設，忽視了環境和資源的承受能力，忽視了可持續發展問題。

一切都想通過市場來解決問題，基礎教育產業化、基礎研究產業化、基本醫療衛生產業化、基本住房保障產業化等，好像只有產業化才是市場經濟，這是嚴重的偏差。江澤民提出了“以德治國”和“三個代表”，但是“以德治國”并沒有受到法律和規律的約束，用道德代替法理的是非曲直，與現在市場經濟的法理大相徑庭。在殘酷的市場面前，GDP和財富仍然是唯一的實力,“以德治國”沒有阻擋住一切向“錢”看，政府和老百姓都是在追逐金錢, 權錢交易進一步猖獗。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僅強調道德的制約和個人的自覺是不夠的，還必須形成以道德為支撐、信用為基礎、契約為手段、法律為保障的市場行為規范和社會誠信機制。胡錦濤提出了要以科學發展觀指導建設和諧社會，但現實社會越來越不和諧，和諧社會執行到地方，各級政府異化為維穩，全國維穩成為頭等大事。

相當一個時期，中央政府年年講控制房價，但是房價年年高速增長。高速增長的房價葬送了前十多年積累下來的改革紅利，老百姓厭恨不已、恐懼不已，卻又無可奈何，為了避免淪為赤貧，只好一同加入到追逐金錢的潮流。每一屆政府都試圖用經濟增長證明自己的能力，于是不顧一切地發展經濟，不顧一切地掙錢，政府也加入到了追逐金錢的潮流，中央政府利用高稅收和寬松的貨幣政策充實了中央財政，地方政府利用高房價充實了地方財政，整個社會出現了一股追逐財富的潮流。、也沒有了祖宗，甚至拿百姓的痛苦取悅，拿民族的傷疤問獎。一些愛吹牛的“大師”和諳熟各種潛規則的掮客，斡旋于權貴，鉆營于投機，給社會造成巨大傷害。有人看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想剎車，但是沒有能力踩住剎車，問題解決成了擊鼓傳花。新一屆領導人習近平、李克強以反腐為開局，但問題太嚴重了，不可能畢奇功于一役。解決中國目前的問題是一項長期和艱巨的任務。

改革開放以來三十多年，基本上是全國追逐財富活動，是市場主導的、以經濟為中心的、全社會參與的追逐財富的大躍進，目的是全面實現小康，實際效果是物質豐富了，理想價值缺失了，欲富則不仁，全國社會出現信仰危機、信念危機和信任危機，缺乏自信、負責和有遠見卓識的價值擔綱。會出現這個問題是因為忽視了平衡規律的作用，并沒有解答好“如何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這個重大命題。市場經濟本身沒有錯，市場經濟在改善人民群眾消費市場過程中同樣需要良好的商業倫理和法制的支撐。在大力發展社會市場經濟的過程中，對道德、倫理和法制建設沒有足夠的重視，對政府在克服過大的貧富差距、解決人民基本保障的責任和作用沒有足夠的重視，既沒有依賴傳統文化的力量，又沒有依賴人類的普遍價值，也沒有遵循和應用社會經濟發展規律，僅僅出于良好的愿望和熱情是難免出問題的，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對此，我們必須深入地總結研究，吸取教訓。

五、進一步完善中國發展理論和政策體系

在發展的征程上難免出現失誤，犯錯誤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重復犯錯誤。為了避免重復犯錯誤，有必要遵循平衡規律，用平衡思想方法進一步完善我們的發展理論和政策體系。

(一)完善中國發展理論體系

中國共產黨十一屆三中全會系統闡述了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理論，指出了黨的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的基本路線，制定了“三步走”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的發展戰略。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理論、黨的基本路線和“三步走”戰略，構成了中國發展理論體系的核心內容。現在看來，有必要充分認識和發揮平衡規律在事物發展過程中的重要作用，在這個體系中進一步強調我們所處的方位，增加質量優先、創新驅動、保護環境、平衡發展的思想內容。此外，還有必要用平衡思想方法進一步完善其他各項內容。一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理論需要強調：21世紀，中國還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還是一個發展中國家，我們離發達國家還有很大差距；建立社會主義強國，建立合理化的現代法治社會，實現民族復興還有很長的路，還需要做很多艱巨的工作，還需要很多代人的努力。二是“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的基本路線，需要進一步豐富內容：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不是以GDP為中心，不能簡單地把GDP作為唯一的衡量指標，要加入綠色經濟、生態文明的內容；兩個基本點都要建立在法治的基礎上，都要硬。三是在“三步走”戰略中，需要加上“四化同步，五位一體”和可持續發展內容：在建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目標基礎上，加上建設社會主義民主法治目標和和諧社會生態文明目標；推動信息化和工業化深度融合、工業化和城鎮化良性互動、城鎮化和農業現代化相互協調，促進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同步發展；全面落實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生態文明建設五位一體總體布局，促進現代化建設各方面相協調，促進生產關系與生產力、上層建筑與經濟基礎相協調，不斷開拓生產發展、生活富裕、生態良好的文明發展道路。這樣，新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核心內容應該包括：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理論，黨的基本路線，“三步走”和“四化同步，五位一體”和可持續發展戰略，以及質量優先、創新驅動、平衡發展思想。

按上述理論框架，可以得出并且強調一些重要觀點：一是黨的領導既要堅持又要改善。現代社會是政黨社會，現代化建設需要現代政黨領導，中國共產黨集中了大量的先進分子和精英，人民創造歷史，賢能治理國家。為了更好地堅持黨的領導，必需大力改善黨的領導，真正發揮黨內民主，堅持黨內民主集中制，建立實踐培養和黨內選舉制度，以及從上到下和從下到上的交流機制，集中黨內智慧，造就黨的核心和堅強骨干。二是堅持計劃手段和市場手段協調運作。在現代市場經濟中，計劃手段和市場手段是兩個不可或缺的手段。發展中國家堅持科學主動的計劃，有利于發揮后發優勢。開發性金融是政府和市場互動的重要機制，對于克服政府失靈和市場失靈具有特殊的功能。三是堅持國內和國際兩個市場互動。對大國經濟而言，國內市場本身也是國際市場的重要一部分，加強國內市場建設具有特殊重要作用。四是堅持城鎮和農村一體化發展。不能犧牲農村利益來發展城鎮，“手中有糧，心中不慌”，農村、農業、農民在中國現代化進程中具有基礎戰略地位。五是堅持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并行發展。物質文明要建立在公平正義的基礎上，精神文明要有法律的保障，公平正義、依法治國是兩個文明的關鍵。六是堅持“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百花齊放是一種發展藝術的方法，百家爭鳴是一種發展科學的方法，“雙百”方針不僅是科學和藝術發展的好方法，而且推而廣之，也是我們進行一切工作的好方法。七是堅持獨立自主與爭取外援相結合。獨立自主是實現強國夢的根本，爭取外援是一個不可或缺的輔助條件。獨立自主重點在于加快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全社會要厚植創新文化，確保社會各階層權責一致，激勵個人和企業勇于創新，讓人民在創造財富的過程中，更好地實現精神追求和自身價值。八是堅持傳統與現代相結合。歷史是不可分割的，傳統是一種寶貴的資源，繼承和弘揚優秀傳統對于加快現代化進程具有特殊意義。九是堅持實體經濟與虛擬經濟協同發展。在現代經濟中，實體經濟是虛擬經濟的基礎，虛擬經濟對實體經濟的發展具有重要的支撐作用。

(二)完善基本保障政策體系

針對當下緊迫的問題，還很有必要進一步完善基本保障政策體系。針對貧富差距過大的問題，本文認為需要從三方面采取措施：一是把基本保障作為政府的重要職責，切實解決老百姓后顧之憂。基本醫療保障、基本養老保障、基本住房保障、基本教育保障、基本食品安全保障，這些都是政府應該擔當的責任，政府必須承擔起職責，承諾“居者有其房，病有所醫，學有所教，老有所養”。一旦老百姓沒有了這幾座大山的負擔，老百姓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自然會調動起來，自然不會再單一地追逐金錢，老百姓才能真正擁有充實、幸福、尊嚴、成功的生活。中國經濟這么多年的積累，高稅收以及巨額的國有資產，在解決基本保障方面是有條件的，是可以發揮作用的。二是完善二次分配政策體系，為基本保障提供可持續的財力支持。土地財政已涸澤而漁，現有的財政模式不可持續，因為房價和地價不可能升到天上去，可以借鑒國際經驗，建立階梯房產稅、階梯消費稅和遺產稅，完善政府轉移支付制度，完善基本公共服務制度，建立和完善社會基本保障體系。三是創新金融制度，為大眾創業保駕護航。第一，加快建立低保食物供給體系。分別對城鎮和農村最貧困人群，在現有“低保”基礎上，直接分發適當食品券和衣物券。資金和食物來源包括政府財政、企業和社會捐贈，由民政部門組織社區和當地政府負責管理，持券者可到指定商店或專賣店領取食物。初步估計，財政年支出100億元，引導社會資源，吸納企業產品和國家物質儲備流轉產品，可以惠及2 000萬最困難人群，同時新增就業70萬人。適時建立這一體系，不僅可以充實社會保障制度內容，鞏固社會安全網，而且可以直接促進國內消費。第二，加快建立股市平穩發展共同資金。由政策性金融機構或設立股市平穩基金，幫助市場知識欠缺的散戶投資者理財，在股市激烈波動時，抄底收購散戶投資者愿意出售的股票，在市場相對穩定后，散戶投資者可按一定比例價格回購原有股票。這一基金對股市平穩發展有直接意義，也有助于促進和完善資本市場經紀人制度。第三，加快完善國家創新基金體系。創新是減少經濟周期負面影響的最好辦法。可以考慮的方案是：200億元建立全國科技創業再擔保公司，200億元擴充現有的國家高新技術產業引導資金。通過引導基金和再擔保制度，較好地解決財政科技投入和商業金融“兩張皮”的問題，實現政府資金在支持科技創新和產業化過程中的示范和放大效應，促進就業，促進產業升級，提高勞動生產率，提升產品品質，調整產品結構，加快國家創新體制建設，提高中國核心競爭力。第四，加快建立國家土地基金。立足國家層面，分析土地財產形成全過程，分析國家所有權在不同層次和不同階段的對應權利，進一步明確各自和各段的產權邊界，建立國家利用土地所有權對地方的約束機制，建立地方政府在中央政策指導下，形成規范經營、集約發展的“屬地化管理”機制，建立農民土地承包權價值流轉機制，通過土地基金整合國家土地所有權的權利價值和市場化運營，實現土地和金融兩個閘門的有效控制，合理引導城鄉建設，增進土地資產自我循環和增長，實現土地永續利用以及城鄉經濟和諧、統籌發展。

六、結 語

中國現代化是人類社會最偉大的變革之一，不僅對中華民族繁榮昌盛產生深刻影響，而且對世界文明產生深刻影響。在中國現代化歷程中，傳統與現代、國內與國外、先進與落后、激進與保守不斷地碰撞、不斷地交融，總是一種力量矯正另一種力量，促進社會調適、動態平衡、螺旋式前行。這些替換的根本力量是平衡發展規律。事物矛盾運動促進社會經濟不斷地糾偏、不斷地趨于平衡發展；市場中有計劃，計劃中有市場；資本主義中有社會主義，社會主義中有資本主義。

中國現代化歷程，有非凡的章節。比如：“一五”期間工業建設和生產取得的成績，遠遠超過了舊中國一百多年的累積結果[9]；改革開放激發的社會活力和基礎設施建設足可永載史冊。但是，在發展問題上，中國在很長一段時間，思維方式是極端對立的：非紅即黑，幾乎沒有中間路線，一刀切；不是左派就是右派，不是革命派就是反動派，彼此只有不可調和的斗爭；不是市場經濟就是計劃經濟，兩種經濟水火不相容。計劃經濟走上極端，一個時期，農民被剝奪，家里沒有存糧，甚至連做飯的鐵鍋都拉去大煉鋼鐵，加上一系列政治運動，斬斷了國家文明發展的鏈條。市場經濟也一度走上了極端，全民追逐金錢，造成腐敗成風、假冒偽劣商品猖獗，給中國可持續發展也帶來災難性的危害，其破壞性影響將是深刻的、長期的。總結經驗教訓：思想不能極端，手段不能極端，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不能極端，在現代化進程中，遵循平衡規律、可持續發展思想方法很重要。

本文分析總結中國現代化艱難歷程，概述成績和問題、經驗和教訓，提出了完善中國發展理論和政策體系的設想，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不僅包括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理論、黨的基本路線和“三步走”戰略，還要包括平衡發展思想，在發展目標上不僅要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建設目標，還要有社會主義民主法治目標和生態文明建設目標。中國發展不怕犯錯誤，就怕重復犯錯誤，要用平衡思想方法分析和解決發展中的問題，促進中國可持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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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韓淑麗)

2017-03-20

鄒力行(1958-)，男，江西撫州人，教授，博士，主要從事國際金融、技術經濟和農村問題研究。E-mail:zlixingy@outloo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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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4096(2017)03-0003-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