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將至

[美]H.K.瓦里安

這怪獸的爪子仿佛利刃，把冷冰冰的木板地面撓得咔嗒咔嗒響。它一身灰色蓬松的皮毛，底下的肌肉繃得緊緊，一下一下地顫動著。怪獸轉過身來，長鼻子直往外突，閃閃發光的眼睛瞪著學生們。

達倫曾經見過狼，去年冬天叔叔去打獵時帶上了他，對于狼這東西，他見一次就嫌夠了。這只狼可怕得多了，比惡夢里出現的任何怪物還嚇人。他本能地做出保護同學們的舉動，張開手臂擋在他們的面前。賈瑞拉卻推開了他的手，達倫困惑地看了她一眼，接著心里就生出了第二個困惑：賈瑞拉的眼睛很古怪……那雙眼的顏色，還有形狀——

又是一道光閃來，把達倫晃得睜不開眼睛。在火花閃耀中，眼前的事物變得一片模糊。他使勁揉了揉眼睛，火花漸漸消失后，卻發現那只狼沒了蹤影，原來的地方站著特里安老師。她凝視著大家，眼神平靜而溫和。

“現在大家終于能好好聽我說話了，”她說，“那我就繼續講下去。菲奧娜，坐下。”

達倫瞟了一眼菲奧娜，只見她整個人都嚇呆了，麥克扯了扯她的胳膊，她才緩過神來坐了下去。

“那就是我變身之后的模樣。”特里安老師解釋道，“你們一個個都好像丟了魂兒般，但我保證你們不會有任何危險……就算有危險，也不會是來自我。我知道剛才說的那些話，聽著很荒唐。但有句老話兒是這樣的：眼見為實。”

“我說過了，你們每個人都是幻獸。”特里安老師繼續說，“幻獸是什么意思？幻獸可不是漫畫里說的玩意兒。”

特里安老師望向達倫，他緊張得滿臉都通紅了。

“你們每個人都能變成獨一無二的動物——今天的人類以為只存在于神話與民間傳說中的動物。變身后，你們就擁有了驚人的力量，這是一種普通人只有在夢中才能夠擁有的力量。”

力量？達倫心里在嘀咕。現在他更肯定特里安老師滿嘴都是瘋話了，他唯一擁有的神奇力量就是一覺能睡到中午。

“在古代，我們跟普通人類生活在一起，開始的時候他們感激我們的保護和幫助，但最終也難免是這樣的結局：人類與我們為敵了，他們害怕我們的力量。許多幻獸死去，但有些藏起來逃過一劫，繼續繁衍下去。”

特里安老師住了嘴，凝視著學生們。達倫也盯著她看，他覺得老師說的那番話太荒謬了，根本不可能是真的。

“這段歷史我們以后再說好了。現在，大家只需要知道一點，你們身為幻獸的秘密必須保守得滴水不漏——不只是為了自己的安全，也是為了我們所有人的安全——”

“等等。”

沒人比達倫為聽到自己的聲音而感到震驚了，但是他生出了一肚子的疑問，必須得問個明白。說實在的，他真佩服別人竟然忍得住不開口。要知道不管上什么課，菲奧娜總少不了要發表一番意見，賈瑞拉也不是那種害羞得不敢當眾說話的女孩，就連麥克也是個話匣子。但現在他們全都像個啞巴般坐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一個個都是文文靜靜的孩子呢。

達倫以為特里安老師肯定得責罵自己亂插嘴亂嚷嚷了，想不到她卻只是點了點頭，然后說：“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我們是……那啥幻獸？”他說，“你瞧，我們什么共同點都沒有。為什么就是我們？你憑什么認定是我們了？”

“自打你們出生的那天，我們就知道了。”她說，“幻獸是在家族里世代相傳的。有時隔代，有時隔了好幾代。有時女孩有這種能力，但她的妹妹卻沒有。這樣的幻獸家庭少之又少，因此追蹤起來并不難。當然，偶爾也有因為自發性突變而產生了新的幻獸家族。這類的很難追蹤得到，但我們會盡最大努力去把他們找出來。”

菲奧娜舉起了手。特里安老師朝她把頭一點。

“理智告訴我這是不可能的事。”菲奧娜說，“這違反了我們已知的任何科學法則。可是我卻看到……看到了……”

菲奧娜支支吾吾的，但特里安老師很有耐心，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我辦不到！”菲奧娜說。剛才看到的可怕一幕她提都不敢提了。“不管這是種什么樣的能力，總之我沒有。”

“你有，”特里安老師說，“雖然也許還沒有顯現出來，但相信我，你擁有這種能力。我們發現，大多數幻獸都是在12歲至13歲時經歷第一次完全的變身。當然，在完全的變身之前，可能會先出現一些跡象，比如——”

達倫猛地轉過身去，面對著賈瑞拉說：“你的眼睛！我看到你的眼睛——”

他忽然住了口，因為他發現賈瑞拉的眼睛只是普通的棕色。

“你看到什么了？”她生氣地說著，朝背包彎下腰去，拿出了個小鏡子，“我的眼睛正常得很。”

“賈瑞拉，你沒必要感到羞恥。”特里安老師說，“這是上天賦予的禮物。這種現象不會一直存在，你的身體不會總是失控，它會一點點兒地發生改變。在這個班里，你將學習怎么去控制這種天賦。我向你保證。”

賈瑞拉一聲不響了，達倫看到她把鏡子放回了背包里。

菲奧娜又舉起了手。“那么……你是哪種幻獸呢？”她問。

進體育館這么久，大家第一次見到特里安老師的臉上浮起了一抹笑容。“你不知道嗎？”她問，“我想真琴肯定知道。”

“狼人，對嗎？”麥克猜測道，“還有，你能不能叫我麥克？”

特里安老師點了點頭。“你爺爺沒少抱怨你老看漫畫書這件事，認為簡直就是浪費時間，但我跟他說他大錯特錯了。”她說。

“我們全都是狼人嗎？”達倫問，這次他忘記舉手了。

她是狼人，大家理所當然認為自己也是，然而特里老師卻微笑著否定了。“當然不是。”她從地面拿起一個皮革做的小背包，又說，“你們想知道自己是哪種幻獸嗎？”

雖然滿肚子都是懷疑，但這幾個孩子仍然興奮得嚷了起來。

特里安老師小心翼翼，把手伸進皮革包里，取出個精致的盒子。盒子由楓木制成，銀白色，雕刻著花樣。

特里安老師優雅地蹲坐于地面上，學生們圍了過來，全都默不作聲，看著她小心謹慎地把盒蓋掀開在一邊。達倫伸長了脖子，看到這盒子用暗藍色的絲巾來作襯墊，里面盛著個圓溜溜的石頭，石頭挺大的，一個餐盤剛好裝得下。這石頭并不透明，整個都是奶白色，然而達倫盯著它時，卻好像看到了灰、銀白、淡紫這幾種顏色打著旋兒一閃而過。他猛然醒悟，這并不是普通尋常的石頭；在它冷冰冰的堅硬表面下，甚至似乎有生命在顫動著。

“這是月光石。”特里安老師沒等大家開口問，就先解釋說，“這是真正的月光石，是每隔一千年永恒之月滿月的時候，在月光之下施展幻獸魔法鍛造出來的。我們把它叫作幻石，全世界僅有兩顆。拿去，凝視著幻石的深處，然后你們的真身就會顯現出來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