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
遙憶昔日,我和雜志社編輯西西姐進行過一次又一次的“拉鋸戰”,她留給我的印象是一名追求完美的實干家。每次交稿之后,她負責省字核句、剖析毫厘,毫不留情地刪掉贅語繁言,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反饋給我一大堆密密麻麻的修改意見。每次打開文檔,我都要鼓起莫大的勇氣,倒吸一口涼氣,冷靜下來再修改。幾番交鋒之后,總以為能大功告成了,西西姐又會指出一些缺漏,比如文字不夠簡潔有力,思路脈絡不夠清晰,最后幽幽地說“再改一遍”。于是,我每次寫稿都要經歷輪番轟炸,“被迫”訓練自己的邏輯能力、表達能力。
本以為她是個不茍言笑的人,沒想到見面才發現她是位親和力十足的姐姐。短暫寒暄后,我放松下來,開始和西西姐一同采訪政法大學證據科學研究院的副教授、該院的博士生和研究生。在我們都不熟悉的法學領域,西西姐居然能和老師侃侃而談,并及時拋出問題,在枯燥的理論中發掘新視點。此情此景,笨嘴拙舌又“小白”的我心里只有一個大寫的“服”。在此過程中,我還發現了自己在之前的采訪中存在的問題,如總會被對方帶跑方向、兜圈子,通常問大半天都抓不住要點,這次也從西西姐那兒學習了不少訪談技巧。“您能具體講講鑒定所有哪些新鮮事?”在教授照本宣科匯報那些科研成果時西西姐話鋒一轉,讓教授笑呵呵地回憶起了趣聞,開啟了他的話匣子。這頓時啟發了我:不要任憑采訪對象作報告,要敢于打斷他們的長篇大論,問一些鮮活生動的故事。
下午,我們又馬不停蹄地趕往法大法庭科學技術鑒定所,采訪了若干師生,還見到了傳說中神秘的實驗室和各種高大上的測試儀器。伴隨著日落時分街道上最后一絲粉紅的光線,我有了全新的收獲:實地采訪雖然奔波,但能和一堆大腕兒交流,還能親臨學校寶地,這樣的體驗著實有趣。
愉快的一天很快結束,拿著沉甸甸的采訪資料,我莫名地感受到了心靈的律動和欣喜。體驗了新聞工作者的一天,漫步于學校的各個院所之間,我在一個個滯重的術語中感受到學術精神蓬勃燃燒的力量。帶著這股力量,面對即將到來的考研復試,我不再惶恐。
整理完采訪的錄音,我再次“失聯”。直到三月底復試結束,我和西西姐又開始了確認細節、梳理思路、反復修改的寫作過程。期間,我的心就像坩堝一樣被懸置在痛苦的火焰上,每天在張牙舞爪的數據中挖掘細枝末節,然后蒸餾出精煉的文字。好在這次是基于親身經歷的新聞寫作,自己的感受真實又具體,寫作起來不算困難,但我的思路依然比較零碎,開篇對法大證據科學研究所也總是定義不清,這時西西姐一針見血地指出:“第一部分要寫出研究所為什么能稱得上一流。既然是一流學科,就要先介紹下它的架構,下設什么樣的機構,人員配備如何,教師和學生的構成情況。”
在數次糾正大方向之后,我幾經易稿,最終塵埃落定。這次采寫經歷,不僅讓我的寫作有了提高,還磨練出自己淡定從容的心態。最終,我順利考上研究生,也決心繼續當西西姐的跟班兒。人生的黑夜終于在撤退,未來讀研之余,我還將繼續寫作,以此窺見流光溢彩的學術世界,相信我的生命也將因此變得更加遼闊。
楊絳先生說過:“烏云蔽天的歲月是不堪回首的,可是停留在我記憶里不易磨滅的,倒是那一道含蘊著光與熱的金邊。”可以說,《大學生》雜志,就是我生命中的一道爛若舒錦的金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