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通現代建筑屋頂形式的地域性表達與分析

陳婷婷， 倪鑫霞

(南通大學建筑工程學院，江蘇南通 226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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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通現代建筑屋頂形式的地域性表達與分析

陳婷婷， 倪鑫霞

(南通大學建筑工程學院，江蘇南通 226019)

南通作為具有獨特地域性特色的近代建筑集聚地，現代建筑屋頂形式的設計多吸收了近代建筑的風格和元素，呈現出較為獨特的現代建筑群體風貌。文章在對南通核心區周邊建筑調研的基礎上，分析了其屋頂形式的地域性表達手法，并指出其存在的主要問題。

地域性； 屋頂形式； 現代建筑

1 南通近代建筑的歷史地位及地域性特征

1.1 歷史地位

南通的建筑遺產十分獨特。老城區內除了有大量明清時期遺留下來的古民居以外，還有近代張謇創辦的180多個企事業單位。這批遺存至今的建筑，是中國最早的近代建筑樣本，它們既不同于當時殖民城市“殖民地式”或歐洲古典式的近代建筑，不同于租界和通商口岸城市由外國建筑師組織設計的近代建筑，也不同于后期留學歸來的中國建筑師探索中西建筑文化碰撞的近代建筑。它是在西方建筑文化傳入的早期，由中國人自己組織設計，并由本土建筑師設計施工的近代建筑遺產，且因大多帶有中西結合的建筑形態特征而具有很高的歷史文化價值和建筑藝術價值。

南通的近代建筑類型創造了當時中國建筑的多個第一，囊括了工業教育、金融、貿易、文化、居住、公益慈善和交通運輸等多個領域，標志著中國建筑開始突破封閉，邁向轉型的初始步伐，并對南通近代后期以及現代建筑的發展產生了深厚的影響。

1.2 南通近代建筑的地域性特征

(1)立面樣式。建筑入口大門多為當時受上海的石庫門樣式影響，其中有部分建筑是羅馬拱券式大門，多無門頭，與上海石庫門的矩形大門帶方形或弧形門頭有所區別。窗戶多用紅磚砌筑出矩形或弧形裝飾性窗楣。近代建筑中多有外廊，分布在建筑的一個或幾個立面中，采用兩邊實墻中間木質外廊的三段式構圖且外廊上多附有撐拱、花牙子、垂柱及花板等南通傳統的小木作裝修構件，具有強烈的民俗化特點。

(2)建筑色彩。傳統民居的色彩受到吳文化影響較多，呈現以黑白灰為主的系統色調，其中灰色的使用要多于江南地區。公共建筑則受到近代西方建筑的影響較多，以青磚砌筑的清水磚墻輔以紅磚的裝飾線為主。

(3)屋頂樣式。屋頂樣式多采用西方古典建筑風格的元素，其主要特征是在公共建筑或傳統民居的入口、山墻或其他重點部位附加一面裝飾性山花，有三角形、矩形和曲線形，山花上充斥著西洋古典建筑的裝飾，如雙渦卷花飾、壁柱等，形成具有西方建筑風格的建筑外觀(圖1)。或者采用中西結合的方式，入口和其他重點部位仍采用西方古典風格，山墻采用中國傳統的觀音兜山墻、荷葉山墻。第三種則是完全照搬西方古典建筑風格，并多采用幾種風格雜糅并存的方式，常見的建筑風格有新古典主義、巴洛克式、拜占庭式等。

圖1 濠南別業(圖片來源: 網絡)

2 屋頂形式設計的重要性

屋頂作為建筑設計中非常熟知的要素之一，不僅僅是“遮風避雨”的概念，一直都是“建筑”這一概念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同時，也常被比作建筑的“第五立面”。隨著當下城市設計工作對建筑設計的引導控制日趨科學與理性化，建筑頂部形態也通過與城市設計的配合以及與大環境的互動融合，對場所文脈、時代背景等產生更加生動的投射和反饋。一個成功的建筑頂部形態設計往往能夠有效地提高建筑物的可識別性，它的出色與否，對建筑本體、場地甚至區域的長期發展也將產生更為復雜和深遠的影響。

3 現代建筑屋頂形式的地域性表達

改革開放后，隨著經濟水平以及科學技術水平的迅速提高，國際上各種建筑設計思想的相繼輸入，南通現代建筑創作呈現出多元化、全球化的趨勢，其屋頂形式也跟隨建筑風格的多樣呈現出風格多樣，類型多樣，年代多樣的特點。

另一方面，由于受到近代建筑風格的深刻影響，以及當前地域性建筑創作思想的影響，南通，尤其是老城區的現代建筑或多或少都帶有近代建筑風格的元素，而這一風格在屋頂上的應用更為普遍。在日新月異的南通城市風貌前，南通人逐漸失去了地域的歸屬感，僅在部分建筑屋頂的設計中還能依稀辨別出南通作為近代第一城的風貌。

由于南通近代建筑遺存主要位于環濠河兩岸，因此，進行地域性創作的現代建筑也主要分布在沿濠河外圍以及濠河圍繞的老城區域。本文主要對沿濠河兩岸及南部形成的核心區(圖2)范圍內的現代建筑的屋頂形式進行分析總結。

圖2 核心區范圍(圖片來源: 文獻[2])

根據調研分析，南通現代建筑的屋頂形式在創作上主要采用了以下幾種手法。

3.1 以模仿為基礎，力求還原近現代南通建筑風格的原始風貌

以城南別業東側的融福會商務會館為代表(圖3)。融福會緊鄰南通近現代保護建筑——城南別業，不論從總體建筑布局還是整體比例、細部裝飾都是典型的歐洲古典主義風格。整個建筑二層，立面是典型的三段式構圖。屋頂設計模仿了近代建筑中國式硬山屋頂+弧形、三角形山花相結合的形式。主入口山花為弧形，獨特而鮮明；兩側采用對稱的三角形山花，較為有特點的是在三角形山花的后側又附加了一個較矮的矩形山花，究其作用，應是與整體建筑形式協調，并與硬山屋頂更好地銜接；山花之間使用歐洲古典主義風格的欄桿連接。不論是建筑立面的裝飾，還是窗口的雕飾、窗楣，山花的裝飾和線條，在這棟建筑上都塑造的惟妙惟肖，但在現代建筑圍繞的城市中心區，會館還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圖3 融福會商務會館

3.2 外形簡化的模仿

在現代結構、功能和形體的基礎上，以現代的手法表達地方材料，對具有顯性表征性的傳統符號進行改造、重組，以重構的方式在新建筑中得到體現。以南通勞動人民文化宮為代表(圖4)。南通市勞動人民文化宮建造于20世紀50年代，是建國后興建的第一批文化宮。整體建筑布局是典型的新古典主義風格，但受到當時現代派建筑的影響，其建筑輪廓線條已經大大地簡化，立面上窗楣及周邊雕飾已完全去掉；東西兩個立面形成三段式構圖的內廊樣式，柱上仍然附有類似撐拱的構件，但形式也已簡化，并均為混凝土制作，僅為裝飾作用；總體來說，文化宮與現代派建筑風格相差無幾，這在當時全國學習“復古主義”的建筑思潮中是較為難得的。

圖4 南通勞動人民文化宮

但文化宮從細部來看還是極具地域性特征。其中，建筑入口的弧形屋頂是地域性特征的代表。從弧形屋頂的輪廓、位置及裝飾都透露出它是以近代建筑中入口的弧形山花為模板，并在此基礎上根據需要進行了適宜的簡化和變化。首先其跨度變大，屋頂跨越了5個柱距，而不是山花中常見的一個柱距，使得入口也更加有氣勢，地域性特征也更加明顯；其次與山花相比，屋頂外輪廓的裝飾線條已去除，代之以有現代派建筑風格的灰色瓷磚修飾的寬線條，與豎向墻體連接的部位也將近現代建筑中的柱頭裝飾簡化為具有現代風格的裝飾線；屋頂與立面山花中的裝飾內容去除，代之以與建筑功能相一致的窗戶，但在中部裝飾了西方古典風格的卷渦頭柱狀雕飾。文化宮的屋頂與立面及整體布局的設計相得益彰，風格統一，應該是地域性創作中較為成功的案例。

除此以外，核心區周邊的部分商業建筑屋頂和北部的住宅建筑屋頂也多用這種方法來體現地域性。圖5即是使用了簡化后的三角形山花和觀音兜山墻的富貴園小區住宅建筑。圖6是友誼大廈的帶有新古典主義風格的屋頂，但屋頂比例明顯偏小。友誼大廈除了在入口處和頂層使用了古典柱式，檐口增加了裝飾線條，其余建筑布局、立面設計等都已完全屬于現代建筑風格，與屋頂等部位只是簡單得相加，風格并不相融合。

圖5 富貴園小區

圖6 友誼大廈

3.3 抽象

即將近代建筑中具有代表性的建筑元素符號化，通過建筑形態、空間與所處環境的有機整合，地方材料、色彩的隱喻等手法，使建筑與環境融為一體，并體現出新的地域特征。由于南通近代建筑中弧形山花運用的較多，因此很多現代建筑都使用了這一建筑符號。八佰伴商業大樓主入口之上的屋頂即是使用了簡化抽象后的弧形山花，雖然裝飾和功能都已變化，但外輪廓線條仍然與近代建筑相似。而金樹銀花大廈(圖7)的弧形屋頂則是對弧形山花的進一步符號化，只單獨提煉了弧形段的線條，并更加簡煉，與之相對應的南立面的玻璃在最頂部也設計為相同的弧形輪廓，更加強化弧形的符號性。

圖7 金樹銀花大廈

位于核心區西側的更俗劇院(圖8)也主要采用了提煉建筑符號的方法來進行設計。更俗劇院是在南通著名的近代建筑更俗劇場的舊址上建造起來的，其東側建筑是原南通總商會，因此從歷史環境出發，考慮地域性特點是其設計的重要一環。更俗劇院提煉的建筑符號主要體現在主入口帶有巴洛克風格的樓梯，簡化后的愛奧尼柱式及柱廊，西南側的穹窿頂，圓形廳堂的弧形頂窗戶。這些經過簡化提煉的建筑符號與現代風格的材料、形式可以更好地融合。

圖8 更俗劇院

第二種常見的抽象化的建筑符號是新古典主義風格的四坡屋頂。王子飯店主樓屋頂(圖9)和躍龍路30號大廈(圖10)即是這種風格的代表。

圖9 王子飯店

圖10 躍龍路30號大廈

3.4 幾種風格的雜糅

以有斐大酒店為代表。有斐大酒店(圖11)坐落于濠河南岸，是一棟帶有典型巴洛克風格和新古典主義風格的建筑。建筑整體格局和形式帶有明顯的新古典主義風格，通高8層的愛奧尼柱式使整體建筑更加威武氣派，但愛奧尼柱式本身的特點相對又稍稍弱化了堅硬的氣勢。其屋頂的人像和馬匹雕塑細膩繁復，門廳平面形式呈弧形，建筑色彩采用了金色、磚紅等強烈的色彩，使建筑整體帶有濃厚的巴洛克風格。東側建筑兩個塔樓式坡屋頂則帶有明顯的裝飾藝術色彩。

圖11 有斐大酒店一

塔樓式坡屋頂北側兩個矩形山花和立面上的三角形山花則是此棟建筑地域性最顯著的表現(圖12)，與南通近現代建筑中的山花形式一致而又有所變化——為了與建筑整體風格協調，矩形山花豎向構件使用了金色。山花上的裝飾在總體呈現古典風格的基礎上有所簡化。除此以外，馬匹雕塑兩側的屋頂裝飾亦是矩形山花的異化，與女兒墻高度相同，但是在前后凹凸關系上顯示了其山花的基本形象，此山花的裝飾有所變化——形成圓形山花裝飾，以構成形狀上的對比。

圖12 有斐大酒店二

4 現代建筑屋頂形式地域性的分析

顯然，近代建筑形式的影響力在南通地域性建筑創作中占據了主導地位，建筑化的符號被當作進行信息交流的工具。傳統建筑的構件被抽取變形, 組合到建筑造型當中, 這種設計思想注重的是最后生成的外觀形式， 視覺形象成為地方特色的辨識標準，入口和屋頂成為建筑師最鐘愛的部位，當然這與兩個建筑部位的特殊性不無關系。然而在這個過程中，屋頂的設計往往都是簡單的模仿或是建筑符號的堆砌，又或是現代元素和近代建筑符號的簡單疊加，較少從了解和研究近代建筑和本地民俗民風入手，把握其當地文化精髓，也沒有與建筑的布局、空間、立面乃至周邊環境綜合考慮，因此現在核心區范圍屋頂形式呈現的是一個風格混亂、表達混亂的局面，這對于建筑師來說是一個亟待思考和解決的課題。

目前, 建筑形式常常與文化識別有關, 而“文化”容易被符號、標志、程式化手法所取代， 所以， 明確建造的重要性是先決的條件，地方性的追求并不意味著建筑本體的隱退。確立建筑本體的地位，將使地方文化延續的問題具有新的探索空間。

5 結束語

南通作為具有獨特地域性特色的近代建筑集聚地，在現代建筑設計和城市建設中如何體現地域性是當前的一個重要課題。當前屋頂形式的設計不僅需要加強地域性特色的表達，而更重要的是如何將屋頂設計和建筑整體、周邊環境共同融合，形成具有獨特地域性特征的南通當代建筑和城市空間形象。

[1] 羅晶，過偉敏. 近代“中西合璧”城市建筑遺產的式樣特征——以南通地區為例[J]. 城市發展研究，2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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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仲德崑，田利．借古托今兼容并蓄——南通更俗劇院設計的歷史淵源與現實表達[J]. 建筑學報，2003(11): 50-53.

[4] 王曉博，劉釗．建構邏輯評價標準下的西安當代大屋頂形式[J]. 城市建筑，2013(4): 249-249.

南通大學自然科學研究課題(項目編號： 13Z020)

陳婷婷(1983～)，女，碩士研究生，講師，研究方向為建筑設計及其理論； 倪鑫霞(1984～)，女，碩士研究生，講師，研究方向為測量技術及其理論。

TU-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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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稿日期]2017-0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