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閨蜜小鄭最近又失戀了,死乞白賴請我喝酒消愁。苦酒喝得當然不爽,還得兼做心理按摩師。我勸他這回長長記性,別再死盯著漂亮女人,千萬要找一個能真心愛他的人。我的話雖然自己都覺得沒勁,他的反應卻讓我受寵若驚——他說這次一定聽我的。
兩三個月之后,他又要請我吃飯。我在電話里搶白道,“這么快你又受傷了一回?”
“哈哈,我要結婚了!”他少有地朗聲大笑著,“快來吧,我讓你瞧瞧!”
這懸念我是一定要去解的。
看來小鄭真是聽話了,這女人果然不算漂亮,但整個表情毫不掩飾地透著對小鄭的崇拜!其實小鄭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電臺主持人,何至如此啊。
席間,我發現這個女人是比較耐看的那種類型,于是對他們的祝福、恭維便多了幾分由衷。
不久,他們已經訂婚了。我雖算不上紅娘,但有理由比別人更自豪一點——畢竟在人生的經歷中添了一項“成就”。嘿嘿,我還得預備一份比別人厚些的彩禮呀……
可是到了婚期,婚禮卻沒有舉行。我想起這件事之后立刻給小鄭打電話,“怎么改期了?”
“不結了。”
“上次你還說,她很愛你啊?”
“她是愛得太狠了!我實在是受不了啦……”
這回是我主動請他喝酒的,我實在是太好奇了。小鄭不知被愛傷到了哪里,根本不說話,就是一口接一口地灌酒。我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竟然一點也沒阻止他……終于,他潰壩了,決堤了——
“我就沒想到,一個人能把你愛瘋了……”
“我看你是太燒包了吧?”我聽了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居然嫌人家給你的愛太多了!”
“你聽我說啊。開頭我也當好事啊!可是……她每天給我做飯,每天給我洗腳,她給我買衣服,竟然要跑遍全城一件一件比較……”
“這不很好嗎?誰有你這樣的福氣呀!”
“你、你去試試好嗎?她給我做一頓早餐,要花兩個多小時,一頓晚餐,至少三個鐘頭……”
“嚯!她給你吃什么啊?”
“東西都是普通的。一片菜葉她能洗10分鐘,說是要把殘留農藥洗掉。”
“好啊!這樣你就死不了了嘛!”
“她每天都用消毒水洗衣服和床單什么的,一直洗到腰都直不起來了……她有一次拿抹布擦灰啊,一直擦到手起了血泡!我怎么拉她都拉不起來啊……”
我這回沒說什么。是啊,要是這樣真有點太過分了。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場景就是遇見你……”小鄭的手機響了,這鈴聲的甜度讓我想到他們剛結束的熱度。他看了一眼,生氣地扔給我,說,“電話都快打爆了,你接吧,幫我處理掉她,請你吃十回大餐。”
我被迫接過已通的電話,對方嚶嚶的哭泣,讓我的心都快化了,往日婉轉的女低音已嘶啞如泣血的杜鵑,她一直在苦苦哀求,親愛的,求你了,再給我一周機會,如果改不掉那些毛病,我自動離開。
我火速掛斷電話,發過去一條短信:好吧,我給你一周時間。
“寧拆橋,不拆婚,你再試一周,也不損失啥。”
“你想害死我啊!”小鄭生氣地給了我一拳。
接下來,我惦記這事一周沒睡好,忍不住先給小鄭打了電話。對方的聲音一路歡唱地順電話線跑來,他說:“我們決定,真結婚啦……”
說也奇怪,婚后的小鄭大變。一見面就自豪地說:“現在,什么都是我說了算,老有成就感了,在家洗衣服、做飯、拖地,出門做路癡老婆的導航,我要是離開,她肯定活不了。”
我意外地瞪大眼睛問:“你都承包了,你老婆做什么?”
“她幫我做啊,還變著花樣夸獎我。”小鄭心滿意足地回答。
“你完了,被奴役,還走上了斷頭路。”我搖著頭感嘆。
“懂不,這叫情趣與欣賞。”小鄭得意地說。
我沒再說什么,默默無語地點了點頭。
簡介
龐滟,原名龐艷,女,畢業于遼寧文學院第七屆新銳作家班、首屆縣區作協主席培訓班,遼寧省作家協會會員。2010年起開始寫作,創作以詩歌、小說、兒童文學為主,有作品散見于《小小說選刊》《微型小說選刊》《小小說月刊》《鴨綠江》《滿族文學》《天池小小說》《雪花》《唐山文學》《小說月刊》《讀者》《意林》《新民晚報》《沈陽日報》等百余家報刊,多次獲省市級獎項,作品收錄各文集。已出版長篇兒童文學《星星的孩子和夢魔》,出版及發表作品100余萬字,主編“銀月亮系列叢書”。現任沈陽市作家協會副秘書長,盛京文學網執行總編,“小說北2830”秘書長,東北小小說沙龍副秘書長,全國小小說聯盟副秘書長。現供職沈陽市文聯。
(標題書法:曲菁晨)
責任編輯 張 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