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孤燈

孫暢

北風一天比一天凜冽，晚上放學時天色早已漆黑。教師辦公樓寂靜無聲，我習慣性抬頭，看到二樓的那盞孤燈，明晃晃的光透過玻璃，點亮了這座百年的老校。

這是數學陳老師的辦公室，周圍辦公室的燈，如困乏的星的眼，一個個地閉上了。只有這一盞，唯一的一盞，依然倔強地亮著，這是整棟大樓里的一盞孤燈。

陳老師初二開始接手我們班數學，剛開始，可真有一段不愉快的磨合。我們不欣賞她那過于直白的說話風格，不喜歡她的拖堂，更不屑于她一遍又一遍對知識點的重復講解……甚至在背后對她直呼其名。

一天，我偶然發現越來越多的同學往她辦公室跑，不管是下課、做操還是放學，那一間小小的辦公室到底有什么魅力？

“下面點幾個人，放學去一下辦公室……”一天放學后，她慢悠悠地，看似隨意地說道。接著，她毫不留情地報出了我的名字。我的心咯噔一下，腦海里馬上聯想到，昏暗的燈光下，我邊聽數落，邊可憐兮兮地訂正錯題的畫面。

當我惴惴不安地推開那扇門，卻愣住了，那里熱鬧得似家庭聚會，哪有一點凄慘的氣氛？

“哎呦，又來了一個，歡迎歡迎！”小A正在問一道數學題，見我來了，夸張地嚷道。旁邊的陳老師竟然也跟著笑，然后抽出我的作業本，迅速地翻開，招呼著讓我過去看。

我被一屋子暖空氣包圍著，原先的緊張壓抑如堅冰一下子融化成了一杯溫暖的水一樣，在橘黃色的燈光下，漸漸消散……

“看看，式子列對了，結果怎么錯了？還有這一題，應該有幾解呀？自己看看哪兒錯了？”陳老師又補上一句，“你看，老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同學們笑，她也笑。我羞愧地低下頭，趕緊找個空地訂正。

“小A就是你，說什么廢話呀！轉過去轉過去，訂正！”“老師，不就剩下一題了嗎，明天做行不行啊？”“不行，今日事今日畢！”接著，一陣筆摩挲紙面發出的沙沙聲，一陣陳老師略帶嘶啞的講題聲，一陣同學討要零食吃的耍賴聲，一陣解疑后的爽朗笑聲……

如此，一天又一天的夜色中，一次又一次亮起的燈光下，我越來越近距離地靠近陳老師，她普通的衣著，臃腫的身材下，吸引我的竟是她的一雙手。這本是一雙柔軟的小饅頭手，卻被粉筆摩挲得有些粗糙。她握筆的小手迅速地在紙上移動，滑翔，翻飛……從容卻不失機敏，令人著迷！

凜冽的北風中，孤燈散發出溫暖的光芒，如夜空的星，綻放出夢的光芒……

點評

溫婉細致是作文表達上的一大特點。小作者構思精巧，一盞燈，一個比喻；一個人，一個命題。不落俗套的淡淡筆墨下，一個溫和又不失嚴厲的老師形象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嚴紅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