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芹
燕兒
陳冬芹

今天,我要離開敦煌。吃完早飯回房間整理行裝,燕兒已到了門口。
“哎呀,你怎么來了呢?”
“本想好好給你做頓飯,看看我的手藝是否有長進。”燕兒繞著我,一心要我留下來。
燕兒是西北人,喜歡吃辣椒,而學
校食堂的菜永遠不會放辣椒。那時燕兒最饞的就是辣椒炒包菜。她去學校的菜市場買來包菜,拿出從家里帶來的曬干了的紅辣椒。每當她把紅紅的辣椒丟入那個小油鍋,沖天的辣味就把我嗆得將腦袋蒙在被子里,而她樂得前仰后合。
終于,她看不慣我對辣椒躲躲閃閃的樣子,說要培養我吃辣椒。那一次,她把一匙用辣椒炒的包菜塞進我嘴里,說:“你嘗嘗,其實沒那么可怕。”
我小心翼翼地咀嚼,眼淚卻像開了閘似的涌出來。菜是下肚了,嘴卻合不攏了。“快、快、快,給我水!”我沖燕兒大叫。
說來也怪,從那以后,我對辣椒漸漸有了好感,不那么怕它了,因此多了一種口福——愛上了燕兒的辣椒炒包菜。
兩輛車一前一后從敦煌山莊出發,一直開出敦煌,到了往哈密的岔道才停下。
燕兒說:“新疆風沙大,你一定要注意身體。別忘了報平安。上車吧,保重!”
此時此刻,我有很多話想說,可又不知道說什么,只說了一句:“保重,再見。”
車開出老遠了,我還回頭看。
朋友來來往往,每一次說“保重”都說得那么鄭重,那么在意,我想是因為我們太清楚人生的無常了,把每一次都當作是最后一次。
(摘自《此身,此心》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圖/劉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