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生折割”火爆，是獵奇壓過了苦難

姚遙

近日，一個在貴州遵義市街頭賣唱的殘疾女子視頻被傳到網絡，來自山東廣饒的一對父母強烈認為這個女子就是他們15年前失蹤的女兒。更讓他們痛心的是，女兒可能被人販子砍掉了四肢，然后被逼在街頭乞討賣唱。不過結局出乎人們意料，媒體證實，這位女子是先天殘疾，有親生父母，多年賣藝為生。

但這樣的結果，依然阻擋不了人們討論“采生折割”的熱情。

而何謂“采生折割”？《辭源》上的解釋是：“舊時迷信的一種罪惡行為。歹徒殘害人命，折割生人肢體，采取其耳目臟腑之類，用以和藥，以欺騙病人。”從《辭源》定義不難發現，這只是一種迷信。

此事發生后，中國公安部刑偵局打拐辦主任陳士渠也在網上表示，目前為止沒有一例查證屬實的將兒童人為致殘后逼迫乞討的案件。這個謹慎的說法，從生活中的常識邏輯來說可以信賴。因為“采生折割”行乞的實現，需要三種犯罪——拐騙人口、對人體嚴重傷害、長期操控人身自由牟利。任何一種單一犯罪類型都挺常見，甚至兩兩組合也不少見，但是三種犯罪行為都實施起來，要么是心理嚴重變態，要么是這樣的做法背后有超高暴利。

但行乞能致富嗎？傳統的長期行乞人員有兩大類，一種是喪失了勞動能力的人群（貴州的殘疾賣唱女子正是如此，她沒有其他謀生能力，選擇街頭賣唱也是無奈之舉）；一種是生活在困難農村地區，到了農閑時間外出乞討。這樣的行乞模式，常規情況下，乞討的日常收入不到五十元，這樣的水準也就大致維持一個溫飽。而隨著社會的發展，農村地區扶貧工作力度的加大，打工收入增加，農閑時期外出乞討的行為在顯著減少。

對比下來，販賣一個女人、孩子的獲利會更大，一般能拿到幾萬元，遠遠超過殘障人士乞討一年的收入。而且，將人“采生折割”，要冒莫大的法律風險；更要用高超的外科手術將人致殘而不致死亡，然后再賺點微不足道的錢。這個做法，正如陳士渠所言，還沒有被警方發現過。

但這依然阻擋不了人們對“采生折割”的確信。一些人固執地認為，“采生折割”無論多么不可能，只要有一個特殊案例的出現，就能被證實。即便這個案例現在沒有發生，相信的人們依然認為，未來可以發生，或者已經發生而不被公開披露。

普通人群對于殘障人群非常陌生，對于乞討人群也很陌生；對于犯罪有深刻的厭惡，對奇聞有天然的興趣。最終，乞討致富，將活人致殘令其沿街乞討，就容易疊加為都市中有鼻子有眼的傳說，無論如何辟謠、證偽，也難以消除其生命力。

“采生折割”風行，是奇聞壓過了真實的苦難。殘障賣唱女子被證實并非拐賣致殘以后，她就在輿論中消失了，人們對她的真實生活與困難沒有了興趣，“采生折割”的奇聞卻依然在延續。“采生折割”傳聞的火爆，映射著社會對正義渴望的浮躁，很多人熱衷于追捧獵奇，而非關注個體生命的尊嚴。這個現狀，是一種悲哀。

（編輯：李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