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為人杰死為鬼雄

王堅

【摘 要】柳琴戲《古城拉魂》蕩人心魄的“拉魂腔”伴隨著充滿陽剛之氣的“霸王精神”將在項王故里永久流傳。《古城拉魂》的燈光設計主題明確，線條簡潔條理清晰，角度準確、戲曲美學與表現主義相結合，顯示出此劇燈光設計明確的主題立意。

【關鍵詞】柳琴戲；《古城拉魂》；燈光設計

中圖分類號：J814.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7）11-0011-02

在紀念抗戰勝利七十周年之際，我有幸觀看了柳琴戲《古城拉魂》，此劇的燈光設計令我眼前一亮，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燈光設計主題明確，線條簡潔、條理清晰，角度準確、戲曲美學與表現主義相結合。

觀看簡介：古城淪陷，日寇強令柳琴戲班上演“喜慶劇目”《夸女婿》——做順民，沒想到女演員凌雪琴卻演唱《小村姑》中祭奠楚霸王的戲段借戲罵賊，其情感陣勢震撼全場。戲班主莊仲年無奈“救場”，男扮女裝再唱《夸女婿》，被觀眾唾罵，斥責為漢奸。惱羞成怒的日寇令警察局長馬逸林于深夜時分將莊家戲班統統處死；莊仲年得知消息急令戲班逃離古城，自己卻孤身一人“拖住”馬逸林；馬逸林在義兄莊仲年的規勸和痛責下深感赧顏，欲想改邪歸正投身抗戰但為時已晚，日寇因戲班逃離而遷怒于馬逸林，連夜包圍了馬宅；一對結義兄弟與前來抓捕的鬼子同歸于盡……

主題明確。這是一曲愛國主義的頌歌，我們看到設計者明確的主題立意——不唱漢奸戲，不做亡國奴！民族精神是一個民族賴以生存和發展的精神支柱。通過唱不唱漢奸戲，做不做好“女婿”，弘揚“生為人杰死為鬼雄”的霸王精神亦即民族精神。文化的力量，深深熔鑄在民族的生命力、創造力和凝聚力之中。文化是民族的靈魂，是維護國家統一和民族團結的精神紐帶。柳琴戲雖是地方戲曲，但他的靈魂、他的精神卻是實實在在地屬于中華民族的“拉魂腔”。“魂”，既指柳琴戲感人魂魄的“拉魂腔”曲調，更是霸王精神和民族之“魂”；追尋霸王精神，對“魂兮歸來”的霸王精神的呼喚，正是此劇燈光設計明確的主題立意。

線條簡潔、條理清晰。此劇寥寥幾筆的燈光處理，綱舉目張地緊緊抓住主要角色的行動線，突出霸王精神亦即民族精神的幾處重點戲段，凸顯了全劇的主要矛盾和沖突。

角度準確、將戲曲美學與表現主義相結合。此劇的燈光沒有刻意做寫實的再現描繪，不拘泥于客觀，將生活真實服從于藝術的真實，“表現生活在森林中的人的感覺”。特別是對人物精神和情感的主觀的光效處理，色彩強烈、造型有力度，對比鮮明、節奏有起落。在燈光處理的美學追求中，設計者將中國戲曲美學與表現主義的審美及心理現實相結合，在追求角色內在精神和情感的真實上，時空自由，做視聽形象的直觀表現，努力賦予思想情感以色彩和形象造型，對人物的主觀情感、精神生活做直觀的表現。并用心理的現實亦即“內在的真實”把握傳達角色性格與沖突，將燈光做成為看得見的音樂，為此劇營造聲勢、增光添彩。

幾段印象深刻的燈光處理。

紅光的運用。走進劇場，映入眼簾的是藍光映襯下的“古城拉魂”殷紅滴血——不由自主讓人聯想到這是一部流血的劇目。且此劇一反通常的戰爭場面多紅光的燈光處理，紅光用得很“吝嗇”，劇中只有三處且時間短暫，一是三場“小村姑”戲段“百二秦關終屬楚”張揚霸王精神的滿臺紅色臉譜的高潮戲，二是莊馬二人與日寇同歸于盡壯烈獻身，三是尾聲“魂的延續”火光閃爍。然而，通過進場的鋪墊，三場紅色臉譜霸王精神的高潮再現，五場同歸于盡的壯烈強調，尾聲紅色火光“魂的延續”，四點一線，構成了本劇特有的壯美語言。

序幕，霸王造型的引子及閃電，為全劇做出精神形象的鋪墊。

二場，用硬朗燈光的視覺沖擊強化正反戲劇動作和戲劇沖突。劇的“正向動作”必須有具體的“反向動作”并形成阻力，且相互作用起來，沖突才“有戲可看”。莊班主的“唱吧、唱吧”與凌雪琴的“堅決不唱”，正是劇中主要的矛盾沖突，也是人物行動與人物性格的第一次重點展現，由此也形成了對立的“反向動作”。溫順、柔弱的莊班主為保全戲班與自己的身家性命、無奈逆來順受……“若不唱，莊家班全部遭殃！”莊班主一下呆坐石凳上，此時，燈光處理全場大照明突暗，同步，從下場門向上場門莊班主投來一束強烈的白光，強化了莊班主“正向動作”的心靈震顫。可酷愛拉魂腔又單純、直率，嫉惡如仇、敢說敢當的凌雪琴“堅決不唱”——場面形成了矛盾對立。隨著“不唱”的響亮回答，從上場門向下場門凌雪琴又投去一束“反向動作”的強烈白光，這兩束交叉對立的極有力度的強光束，處理硬朗，對比強烈，有如刀削斧鑿，既有燈光設計者濃厚的主觀色彩，又反映出人物內心的矛盾與斗爭。這種內容與形式融合的“正反動作”的燈光處理，正如黑格爾曾說：內容不是它，就是形式回到內容，形式也不是其他它，就是內容回到形式。

三場，雪琴“借戲罵賊”既是全劇的“中心事件”，也是本劇的情節高潮、情感高潮與主題高潮。此片段，設計者在前演區給出了一片生機盎然的綠色，這個綠色，不僅僅只是祭奠霸王清明踏青季節的綠色，它還寄托了燈光設計者對民族的希望，對民族精神的向往；在“百二秦關終屬楚”的場面高潮，設計者又將前演區滿臺的紅色臉譜與后區夸張放大的霸王臉譜前后映襯，作為精神呼喚的主體形象烘托，這一綠一紅的造勢轉換，是從燈光設計者的主觀出發，強調劇中角色的主觀世界。通過強烈的色彩沖擊，形成鮮明的情感震撼力。這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自由戲曲空間的情緒氣氛渲染，既作為凌雪琴心理的外化，又形成了色彩與劇情的強烈的“視覺沖擊”。

欲揚先抑的強烈對比。在明亮空曠的舞臺空間，要突出一個人的造型是難以響亮的，四場結尾，設計者借助莊班主送別場面的層層后退，燈光也層層向下壓暗，以看清人物的形體動作為下限，這壓抑的暗場景中爆發的“我不是漢奸，我是楚霸王！”所產生的欲揚先抑的強烈對比，使得人物自信得以回歸，人格形象得以重塑。

以浪漫主義、表現主義詩化情境。第五場戲是表現“魂兮歸來”主題立意的高潮所在。戲劇情勢跌宕起伏、剛柔相濟、層層遞進、推向高潮，設計者不失時機地對舞臺時空進行浪漫主義、表現主義的強勁占領。對人的主觀情感、精神生活做直觀的表現。當莊馬弟兄倆思念家鄉、想念父老、懷念兒時——這是本劇色彩對比強烈、也是全劇僅有的一次抒情場面，設計者傾注了強烈的感情，以光色的大變化、大對比、多手段進行渲染，并細分為四個不同段落層次“詩化情境”；最后，馬逸林在義兄莊仲年的啟發、教育、責罵、感召下，在日寇兇殘本性的激怒下，幡然醒悟“燃起血性”，雖遲但不晚，仍不失為霸王后代，從投敵漢奸轉變為血性國人。莊班主則由怯弱懦夫升華為民族英雄，熊熊烈火中的壯烈獻身是民族精神的最高體現，也是劇情最后的高潮，設計者在藍底色的映襯下，演區鋪滿大紅，兩位兄弟在亮白頻閃中壯烈獻身，表現式的再為本劇的結尾高潮推波助瀾的揮灑精彩一筆。

蕩人心魄的“拉魂腔”伴隨著充滿陽剛之氣的“霸王精神”將在項王故里永久流傳；主題明朗，線條簡潔條理清晰，角度準確、戲曲美學與表現主義相結合的燈光處理也深深印刻在筆者的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