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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的“變形記”

2017-07-13 09:05:19呂東亮
漢語言文學研究 2017年1期

摘 要:白樺的兩篇關于洛陽的散文《洛陽燈火》和《憶洛陽》之間,發生了一場深刻的“記憶”的變形記,這和作家主體在記憶時的想象機制有關,從根本上說則是中國社會變形記的一個側影。白樺在兩篇散文的記憶書寫中表現出了一個“問題中人”對于宏大政治的關切和期求,而這在“去政治化”的當下文化語境中必然遭遇落寞。

關鍵詞:經典化;記憶機制;問題中人;去政治化

白樺先生是文學創作上的多面手,在詩歌、小說、戲劇等領域均有非凡的成績。和很多作家一樣,白樺先生并不傾力創作散文,卻不時地寫作散文,而且頗多佳作。在白樺的散文中,有兩篇關于洛陽的散文,即《洛陽燈火》和《憶洛陽》。這兩篇散文都可以進入佳作之林,而且其間的同異之處,值得做更深入的探討。

一、關于兩篇散文的一些情況

《洛陽燈火》和《憶洛陽》的內容都和解放戰爭中的洛陽戰役有關,前者發表于1956年8月1日《人民日報》上,可能帶有慶祝“八一建軍節”的意義,后者發表于2010年3月17日上海《文匯報》著名的《筆會》副刊上。兩文的寫作和發表隔了半個世紀,這半個世紀的風云變幻足以讓普通人有一生三世之感,對于曾經處身于漩渦中的白樺更是如此。因而,對比閱讀這兩篇散文就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相比而言,《洛陽燈火》的名氣要大些,至少在發表當年,算得上是一篇享譽海內的名文。在傳媒尚不發達的年代,《洛陽燈火》發表在《人民日報》上,本身就具有傳播的優勢。更為重要的是,此文隨后就被當年的中國作家協會編選、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1956年散文小品選》選入。而且,由評論家林淡秋所作的這個選本的序言中也特意提到了此文:“《洛陽燈火》和《第二次考試》都不過二千多字,可是前者讓你通過小小的一個鏡頭窺見今天的耀眼燈火同昨天的莊嚴斗爭的聯系而不由得感到激動;后者通過兩次考試場面突出地顯示了一個女青年的品質的美。”{1}這個選本共選錄了包含巴金、老舍、艾青、臧克家、沈從文、夏衍、唐弢、周立波等老作家文章在內的90篇文章,其中在序言中被提及的有8篇,于此可見《洛陽燈火》當時被推崇的程度。值得一提的是,白樺時年26歲,可能是選本中最年輕的作者。更值得一提的是,《1956年散文小品選》是當時風行天下的一本書。當時,文學出版規模有限,精華性的選本極為難得。從1953年起,中國作家協會開始分年度編選詩歌、短篇小說、散文等文體的選本,在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散文選本的出版隨著文壇散文觀念的變化有所調整,一開始是《散文特寫選》,1956年隨著百花時代中散文復興討論的展開,五四美文傳統和現代雜文傳統開始得到一定程度的重視,于是偏重寫實、及時報告生活動態的特寫與更講求藝術性的散文分開編選,也因此《1956年散文小品選》在五十年代的文學選本中成為最具有生命力的一個選本,其選錄的文章有很多篇成為后來文學史在敘述這一階段散文創作時常常提及的篇子。白樺的《洛陽燈火》也同這個選本一起進入了經典化的歷程。

發表于2010年的《憶洛陽》雖然去今未遠,經典化卻已經開始了。由王堯主編、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4年隆重推出的《二十一世紀中國文學大系2001-2010·散文卷》就收入了此文。如此的經典化雖然匆忙和急促了些,但也說明白樺此文的影響力。即便沒有這個選本,此文發表于屢屢推出散文名篇的著名的《文匯報》《筆會》副刊,也是不可等閑視之。我以為,此文當屬白樺晚期創作中的重要作品。

二、在記憶與書寫之間

《洛陽燈火》和《憶洛陽》的主題應該說都是記憶。《洛陽燈火》寫的是火車軟席臥鋪車廂里的故事:敘述者“我”所在的車廂里有一位白了頭發的中將,有一個從洛陽新安縣上來的少校,還有一位帶著孩子的年輕女人,因沉睡而未能參與到故事中來。火車臨近洛陽站時,將軍和少校展開了對話,中心話題是兩人都曾參加的洛陽戰役。將軍“沉重而激動”地感慨:“洛陽!洛陽!這個城市我是不會忘記的……”其原因則是:“哪里流的血多,哪里就能記得最清,我在洛陽雖然沒有流血,可有一個同志替我流了很多血。”緊接著,將軍從皮包里拿出自己以前的日記本子,讓少校看記載洛陽戰役的一頁。這一頁記下的事情是:將軍在洛陽戰役中奮不顧身地靠前指揮,結果敵人的迫擊炮彈在將軍身旁紛紛炸響。危急關頭,行進中的兄弟部隊的一個穿灰軍裝的同志把將軍撲倒并壓在身下,成功地掩護了將軍。而這位同志的額頭卻被炮彈擊中,“往外冒著血,很顯然,是一個很危險的傷口”。戰爭結束后,將軍一直惦念著這位無名戰友。將軍在日記中寫道:“他也許會流血過多而犧牲;即使能治好,他的額頭上也將留下很深很深的疤……我祝福英勇的戰友長壽!希望他能活著繼續戰斗……”火車在洛陽站停下來時,少校把將軍的日記讀完了,眼睛也因為感動而潮濕了。敘述者“我”通過對少校舉止的觀察和描述(文章一開始就寫少校“一進車廂就沒脫帽”,結尾又寫少校讀完日記后“用手把自己的帽沿往下拉了一拉,拉得幾乎壓住了眉毛”),暗示將軍眼前的這位少校就是當年洛陽戰役中那位冒死掩護將軍、額頭被擊中的同志。

《洛陽燈火》的主旨在于謳歌戰士對將軍的愛戴和將軍對戰士的感念,尤其是后者,可能是作者偏重書寫的,這種新型的同志之愛當然屬于新的部隊——人民解放軍。值得一提的是,為了確證將軍感念士兵的真實性,白樺在散文中把將軍的日記原樣抄錄下來,盡管這日記占了散文近三分之一的篇幅。他讓敘述者“我”看到散文的緣由也是巧妙的:“少校接過將軍的日記本,由于燈太高,他不得不站起來看,這么一來,不但他能看清,就是我也能看清,我覺得好在是將軍以前的日記,沒什么秘密,并且將軍示意讓我看,我也就順便看了一遍。”作者如此巧妙的機會創設還有另外一重考慮,即讓通過敘述者“我”呈現的將軍日記在這里具有打撈歷史記憶的意義。為此,作者在散文中還借將軍之口道出打撈并書寫歷史記憶的迫切性和必要性:“我不會寫得像小說那樣動人,小說是作家寫的,可有很多作家不屑像我記日記那樣,把一些好同志和真事寫出來。”將軍略含諷刺的自謙,其實也代表了當時文壇對于作家創作不能及時書寫時代精神的批評。不過,散文中整篇引錄的將軍日記,文筆并不差——這很可能是作者白樺代擬的日記。而且,《洛陽燈火》所講的將軍與士兵的重逢也太過巧合了,雖然將軍沒有認出士兵。在這個意義上,《洛陽燈火》真是“像小說那樣動人”。將散文寫得像小說,是當時散文界的風氣使然。散文和其它文體一樣,都被要求及時反映火熱的生活和斗爭,書寫新的時代精神,雖然這篇散文寫于百花齊放的1956年,但散文復興五四美文傳統的動向,身處體制內的白樺顯然沒有也不大可能感受得到。因而,講求“有我”、崇尚個人情感表達的散文不能不經歷一番變異。今天來看,《洛陽燈火》中的“我”或許也可以不指向作者白樺本人,而更像是作者設置的一個第一人稱敘事人。endprint

在《洛陽燈火》中,記憶的主體無疑是那個深情感念士兵的將軍,他所珍藏的日記也確證了這記憶的真實性。這種真實性在文中還得到了士兵的確認,作為客觀觀察者“我”的確認,是毋庸置疑的。

在2010年發表的《憶洛陽》中,白樺書寫的是自己關于洛陽戰役的記憶。散文中的“我”指向的就是作者本人,這篇文章彰顯了散文作為最具有直接表現性的文體的表達特點,呈現了白樺先生的人格。在文章開始,白樺寫了自己參與其中的部隊的急行軍,由于保密,白樺和士兵們并不知道行進的方向和作戰的目標,但白樺很快發現了龍門石窟以及石窟最大的佛像盧舍那:“在威嚴的金剛們襯托下,盧舍那佛微微低下的頭,似乎在俯瞰眾生,十分慈祥,十分親切。”白樺由此發現了部隊的重大軍事秘密——進攻目標是古都洛陽。白樺緊接著寫了洛陽戰役的慘烈,敵人強悍,我軍傷亡巨大。白樺重點寫了自己行進中的發現:在敵人所制造的槍林彈雨中沖過一座木質大橋時,突然發現“接近突破口的一段橋面木板并不存在”。自己心生詫異,面對六公尺的橋面高度、兩公尺長的橋面空缺,前面的戰友們是怎樣突擊過去的呢?自己沖鋒時才發現斷缺的橋面下有一座小山,戰士們和“我”都是在小山上搭上一腳才飛躍過去的。“我”沖過橋后用了一秒鐘時間做了一個回眸,才發現那座小山是由被擊倒的戰士們的身體堆積而成的,而且“我”還看見“伏身在小山頂上那位戰友的一只手掌,似乎顫抖了一下”。白樺緊接著回憶他一秒鐘回眸之后的情景:“他還活著,他還活著……我喃喃地念叨著。因為這一瞬間的遲疑,我被身后的戰友狠狠地推了一把:閃開!我當然知道,這是鐵的戰爭定律,所有的一切都要在‘勝負大局面前消失!包括年輕的生命。”對洛陽戰役的記憶,白樺就寫到這一幕為止。這當然可以理解,因為這是白樺多年來未能釋懷的一幕:“我的眼睛里浮現的一直是在那一瞬間的回眸中看到的畫面——一只顫抖的手掌。我的腦子里一直都在想:那一刻,當那些勇敢的先行者們,在承載著我最后一跳的那一剎那,是已經死去?還是一息尚存呢?這問題不僅在當時,在后來,在那些更加慘烈的戰斗中,甚至在沒有戰爭的漫長歲月,到老,都困擾著我。”這個問題顯然是個沉重的話題,不僅會困擾著白樺,而且會困擾著每一個人。很顯然,這是一個深刻的悖論性問題和兩難情境。因為勝負大局,年輕的生命可能死于自己戰友的踐踏,在構成那座小山的戰士中,不僅死者的尸體得不到尊重,而且傷者的身體也得不到及時的救治,他們被迫死于同伴的踩踏。

有意思的是,《憶洛陽》并未寫到這里就結束了,后面還有意味深長的一段。為了便于展開討論,不妨抄錄在這里:

1964年夏天我在青島,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了北海艦隊的政治委員丁秋生中將,談起來我才知道,1947年初,他是華東野戰軍第三縱隊的新任政治委員,在洛陽戰役,華野三縱就是主攻東門和北門的部隊。有一天,他正在海邊垂釣,我把17年前洛陽東門樓那座橋頭的情景描述給他聽,問他還記不記得。他想了一下,說:“我忘了!”我立即發現,在他回答我的時候,本來直視著我的目光突然從我臉上移開了去。我很懷疑,他真的忘了?于是我對他說:“我為什么總也忘不了呢?……那只手。”他又回答了三個字:“忘了它!”但是,人生在世,有些事、有些話、有些畫面,的的確確是怎么都忘不了的,直到死……

這一段回憶的有意思之處在于又出現了一個參加過洛陽戰役的中將,而且有名有姓。這名中將和《洛陽燈火》里的那位中將是否為同一人,我們不得而知,似乎也難以考證。但《憶洛陽》和《洛陽燈火》的相似性至此已經足夠了,足夠我們探討同中之異了。先說兩位中將的差異:《洛陽燈火》里的中將感念掩護自己的戰士,將記憶銘刻在日記里,并且批評作家們對英雄事跡的忽略和遺忘;《憶洛陽》里的中將應該記得洛陽戰役中被踩踏的由戰友身體堆積而成的小山,卻說“我忘了”,并且有些強制性地甚或命令式地讓別人也“忘了它”。這種對待記憶的態度的反差,緣于記憶內容及其意義指向的不同:《洛陽燈火》里被將軍保存于日記中,并且不吝拿出來讓別人分享的記憶,指向的是軍隊中充滿同志之愛的新型上下級關系;而《憶洛陽》里被將軍自己遺忘(可能也是自我的強制性遺忘),并且要求他人遺忘的記憶,指向的無疑是在新的意識形態中無法化解和消融的人民軍隊中的幽暗片段。

記憶不可能呈現自身,它總是以被記憶的方式出現,而在文本中則總是擺脫不了被書寫的宿命。因而在討論文本中呈現的記憶之后,討論一下文本本身是如何被構建的,就成為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整體看來,《洛陽燈火》和《憶洛陽》像是一個故事的不同版本,或者一個故事的不同講法,這在文學創作領域并不鮮見,尤其是在歷史發生變革的時代,“重述”幾乎本質性地成為寫作的癥候。白樺的這兩篇散文也可作如是觀。但問題在于,《洛陽燈火》和《憶洛陽》是兩篇以真實性為訴求的散文,而非兩篇以虛構性為特征的小說,其中所關涉的記憶的問題就值得深究了。如前所述,《洛陽燈火》中的“我”或許并不指向作者白樺本人,但如果我們不懷疑白樺此文寫作的真誠性,以及白樺對散文文體真實性的尊重的話,那么這里的“我”是應該指向白樺本人的,進而白樺所看到的將軍關于洛陽戰役的日記、少校的反應都應該是真實的;而《憶洛陽》中的“我”則毫無疑問是白樺本人,他關于盧舍那大佛的記憶、關于戰斗中那只顫抖的手的記憶、關于他和丁秋生中將之間對于洛陽戰役記憶的討論的記憶,其真實性當然應該由他本人負責。應該說,《洛陽燈火》和《憶洛陽》之間還是有些矛盾之處的,至少形成了矛盾性的對應。當然,也可以說,一場洛陽戰役,既發生了戰士掩護將軍、將軍感念士兵的事,也發生了死傷戰士身體被戰友堆積踩踏的事。但在白樺而言,他在書寫中至少對記憶進行了選擇和淘洗,否則我們無法想象“總也忘不了那只手”的白樺在1956年臨近洛陽站的列車上閱讀將軍日記時的情景。

還有一點存疑的是,白樺的記憶中關于盧舍那大佛的描述。白樺在文中描述大佛的“慈祥”“親切”,是為了反襯戰爭的殘忍酷烈,但問題是,對于大佛的“慈祥”“親切”的印象是當初就有的,還是白樺回憶時所添加的?如果不是添加的話,那么當年剛剛參軍、意氣風發且經歷了一夜急行軍而“十分疲憊”的白樺,是否能對大佛產生如此深刻的感受,實在令人生疑。如果是后來回憶時添加的話,那么盡管添加的大佛形象并不虛假,大佛的“慈祥”“親切”甚至是一種客觀存在,但這記憶并非是全然真實的。endprint

在關于記憶的研究中,有一種“閃光燈”理論,闡釋的是大量記憶中有一部分記憶突然被照亮的現象。而被照亮的原因,則是主體在按下閃光燈的時刻的心靈狀態。正是因為此在狀態的心靈的介入,被照亮的記憶如同處于閃光燈刺眼的光芒照射下的事物一樣,和真實的、原初的存在有所差異。在一些研究記憶的心理學家看來,記憶是“我們回顧往事、理解現在并憧憬未來的綜合產物”,是“對往事的想象性重構”。{1}這種主體對記憶的重構力量雖然有些夸大,卻是值得注意的經驗。而事實上,在涉及一些重大的公共話題時,記憶往往成為各方話語權力擁有者爭奪的對象。無論在中國還是在世界范圍內,都出現了很多被相信的人為制造出來的虛假的回憶,原因就在于這些回憶“在一定程度上是切切實實地根據一種社會期待態度寫成的”,對于相關者來說,“雖然不是真實的但卻是正確的”。{2}白樺的《洛陽燈火》和《憶洛陽》,雖然在真實性問題上可能是相互矛盾的,但在兩文分別發表的年代,無疑都被確認為正確的回憶,而白樺對記憶的選擇性書寫,也可以說是“在一定程度上是切切實實地根據一種社會期待態度寫成的”。

三、“問題中人”白樺的執著與落寞

白樺經歷過20世紀的許多重大事件,這些重大事件成為其作品的重要精神刻度,而重大事件衍生的重大問題則成為白樺創作的持久動力,可以說白樺是文學創作上的“問題中人”。所謂“問題中人”,源自著名思想家梁漱溟《1928年在廣州中山大學的講演》一文。他在這次演講的最后說:“我始終不是學問中人,也不是事功中人。我想了許久,我是什么人?我大概是問題中人!”{1}梁漱溟“學問中人”“事功中人”“問題中人”的定位描述,使得20世紀的許多英才俊杰感到深刻而貼切,也使得后來研究20世紀杰出人物的學者感到深刻而貼切。根據梁漱溟提供的描述框架,作為一個作家,白樺沒有事功可言,不是“事功中人”;他也沒有長期沉浸于某一門學問而超脫于世事,如果說文學創作算一門學問的話,白樺也沒有將其作為一門學問來對待,他的創作不能算是純文學,他的作品也并不謀求表現恒久普遍的人性,而往往以拷問、追問重大問題見長。因而,白樺無疑屬于“問題中人”。

對于“問題中人”白樺而言,“問題”帶給他創作的動力和激情,也帶給他卓著的聲譽,盡管這聲譽常常以爭議的形態呈現。但容易被人忽視的是,“問題”也帶給作家以限制,它限制作家的分析能力,甚至僵化作家的思維。現代文學史上出現過一種“問題小說”,其生命往往隨問題的結束或轉移而終結;魯迅把他的一些雜文視為速朽性的文字,希望這些文字隨著它所批評的問題而消亡,雖然“問題”的生命延長了雜文的生命,但魯迅顯然意識到了這些文字的局限,盡管其中不乏犀利的思想洞見。關注問題進而被問題所牢籠,是大多數“問題中人”的命運,應該說白樺也是如此。白樺的創作,屢屢引起爭議,其原因主要在于挑戰意識形態主流話語,因而也往往給人以往槍口上撞的印象,用一位訪談者的話說“總是不斷地給人運送炮彈”{2}。甚至可以說,白樺似乎習慣于引起爭議,并因此確證自我創作的價值。白樺聲名最為卓著的時代是80年代初,這也是白樺叩問時代問題最為激烈的時代。這一時期的白樺,作為文壇的“歸來者”,加入了對“傷痕”沉思的作家的行列,并且走在了最前面,從而也陷入漩渦的中心。但處身風口浪尖上的白樺很快收獲了巨大的聲譽,迎來了其人生中的光輝時刻。這光輝無疑是他所拷問的重大問題帶來的,這一重大問題即對文革悲劇的沉思。白樺的沉思論斷是自由民主及人道主義的缺乏,他所批判的對立面則是被他視為封建專制的黑暗力量。這一論斷在當時是有思想水平的,白樺也據此創作出了一批有影響的作品,除了飽受關注的《太陽與人》(即《苦戀》)之外,還有《曙光》《吳王金戈越王劍》《今夜星光燦爛》等佳作。今天看來,白樺對問題的思考顯然是有些抽象化了,未能作更深入更具體的分析,反思的抽象化也造成了歷史解釋力的有限,以及創作上的一些問題。現在回頭重讀當年對于白樺的批評文章,尤其是唐因、唐達成的《論〈苦戀〉的錯誤傾向》一文,不能說其中的分析完全沒有道理可言。

盡管如此,在80年代之后的90年代、21世紀,白樺依然執著于對這一問題的叩問、追問,一個充分的動力是這一問題仍舊沒有得到解決,白樺的沉思論斷仍然有相當的效力。在此值得提出的,是白樺的人格傾向。白樺生于在文化風俗上屬于楚地的河南信陽,在創作和言談中多次提及對屈原的崇拜,屢受批判的白樺,也沒有像其他被批判者那樣選擇離開祖國,而是堅持留在國內,“覺得在國外好像失重了一樣”③,這令人想起屈原對故國的眷戀不舍;在性格上,白樺也認同屈原那種“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的執著。白樺的執著決定了他在以后的時日里繼續叩問自由民主等問題,也決定了他的求索延續了封建專制與自由民主二元對立的思維。白樺晚年耗費十年心血寫成的長詩《從秋瑾到林昭》等作品即是如此。但有所改變的是,因為時過境遷,白樺書寫的對象是秋瑾、林昭以及陳寅恪這些他并不熟悉的題材,這些話題雖然在文化思想界引起熱議,但并非白樺最適宜發言的領域。白樺選取這些題材進行創作,顯然是為了借用話題的敏感性以再次撞擊現實、再次挑戰主流話語,從而再次引起熱議。白樺顯然是不甘寂寞的,這是一切執著者都會有的心態,我們不必苛求白樺,也沒有理由要求白樺的超然。但80年代過后的白樺,又是寂寞和孤獨的。對于這種落寞和孤獨,白樺認為是思想者必然的命運,但仍然表達了自己的失意和不滿。在一篇訪談中,白樺認為他的孤獨是“進入市場經濟以后社會興奮點也有些多元化”“讀者群分化”{1}以及評論家勢利而冷落他的結果。白樺的分析雖然有些道理,但從根本上來說,他的孤獨和落寞是社會轉型的結果,即90年代以來,中國開始進入一個“去政治化”或者“后革命”的時代。在這樣一個時代,“現代化、市場化、全球化、發展、增長、全面小康和民主等概念均可以看作是一種‘去政治化的或‘反政治的政治意識形態的關鍵概念,正是這些概念的流行導致了人們沒有能力展開深入的政治思考”{2}。在人們“沒有能力”或者說沒有興趣進行政治思考的時代,白樺堅持開展政治思考,并且他的思考由于總體上沒有超出80年代從而顯得迂闊而抽象,也未能引發人們的熱議,這和白樺在80年代初屢屢觸及社會興奮點的境況不可同日而語。雖然白樺晚年的創作,諸如《從秋瑾到林昭》等受到一定程度的關注,也曾介入當下思想語境中的左右之爭,但很快被淹沒在泛濫的話語泡沫中。因為在技術主義、發展主義等意識形態占據主導地位的去政治化的時代,左右兩翼從根本上來說是尷尬失語的。這也決定了置身其中的白樺的思考和言說是無力的。endprint

白樺或許未能清楚地意識到當下思想文化語境的復雜性,他或許并不適宜作一個思想者。白樺的執著使他更適宜作為一個滿腔熱忱的詩人,時刻尋找著興奮點或突破口來傾泄蓄積的詩情。而《憶洛陽》中的記憶就是白樺尋找到的一個興奮點。也許是過于興奮了吧,其中的記憶多少有些可疑。不過,對于詩人而言,在記憶中注入想象似乎是難免的事情,這緣于詩人對真情或真理的執著。正如法國詩人哲學家加斯東·巴什拉所言說的那樣:“記憶與想象的結合使我們在擺脫了偶然事故的詩的存在主義中,體驗到非事件性的場景。更確切地說:我們體驗到一種詩的本質主義。”③這種“詩的本質主義”在白樺而言,大概指的是對人道的捍衛、對自由民主的呼喚吧。

“文變染乎世情。”將白樺2010年發表的《憶洛陽》與其1956年發表的《洛陽燈火》相比,其間的記憶的變形記真是令人觸目驚心。但如果把這場記憶的變形記視為60年來中國變形記的萬千側影中的一個,那么我們就會釋然。

【責任編輯 穆海亮】

此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項目“十七年文學批評史研究”(14CZW011)、河南省青年骨干教師資助項目、河南省高校科技創新人才(人文社科類)項目、河南省教育廳學術技術帶頭人、河南高校社科優秀學者支持項目、信陽師范學院南湖學者青年計劃項目資助項目成果之一。

① 林淡秋:《1956年散文小品選·序》,中國作家協會編選《1956年散文小品選》,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年版,第3頁。

① [美]丹尼爾·夏克特著,高申春譯:《找尋逝去的自我:大腦、心靈和往事的記憶》,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356、96頁。

{2} [德]哈拉爾德·韋爾策著,季斌、王立君、白錫堃譯:《社會記憶:歷史、回憶、傳承》,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66頁。

① 梁漱溟:《讀書與做人》,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11年版,第76頁。

{2} 魯豫、白樺:《白樺,真正的詩人》,《貴陽日報》2009年5月10日。

{3} 同上。

① 朱健國:《白樺珠海說孤獨》,《文學自由談》2003年第3期。

{2} 汪暉:《去政治化的政治:短20世紀的終結與90年代》,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8年版,第37頁。

{3} [法]加斯東·巴什拉著,劉自強譯:《夢想的詩學》,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6年版,第151頁。

作者簡介:呂東亮,文學博士,信陽師范學院文學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當代文學批評。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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