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背景下潘金蓮追求自我的生命歷程

靖芳旭

摘要：在1998 年版《水滸傳》潘金蓮這一段故事中，四個主要男人的影響相互連接，決定了潘金蓮的一生。與之相應的是潘金蓮追求自我的不懈努力。本文試圖通過分析這四個男人對潘金蓮的影響所在，進而闡釋潘金蓮追求自我價值不同階段的目標，從而進一步認識潘金蓮的悲劇。

關鍵詞：四個男人；潘金蓮；悲劇

在1998 年版《水滸傳》中，潘金蓮是一個引人注目的形象。如果暫時按下世人所謂的“淫婦”一面不提，那么潘金蓮無疑是美麗、勤勞、識禮、廚藝了得、女紅出色的一個女子。而僅僅因為其背夫私通、謀殺親夫這一表面現象而理所當然地認為其被殺也是大快人心之事，未免有些草率。在電視劇中，四個男人對潘金蓮的一生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他們分別是張大戶、武大郎、武松和西門慶。潘金蓮在他們設定的背景下，艱難地追求自己的生命價值。他們前后貫通織成了一張大網，最終聯合起來，造成了潘金蓮的生命悲劇。

一、張大戶：調教她卻又糟踐她

張大戶作為一個背景人物，在電視劇中是通過武大郎和潘金蓮的對話來表現的。潘金蓮年幼時便被賣入張大戶家為婢，一方面張大戶是潘金蓮的恩人，不僅救了她家里的急，讓其見了世面、識了禮數，庖廚之務、針織女紅也卓然超群。另一方面卻讓潘金蓮“吃了不少苦”。電視劇對此表現得比較隱晦，小說中則明確寫道：

那清河縣里有一個大戶人家，有個使女，娘家姓潘，小名喚金蓮，年方二十余歲，頗有些顏色，因為那個大戶要纏她，這使女只是去告主人婆，意下不肯相從。那個大戶以此記恨于心，卻倒陪些房奩，不要武大一文錢，白白地嫁與他。[1]

若她肯相從張大戶，那時的處境無論如何也要比“凡事受人擺布”的丫鬟好得多。然而，對自由的渴望戰勝了物質享樂的誘惑。同時，這也透露出潘金蓮對未來的夫君有自己的期待和標準，這就是潘金蓮在為婢時期的追求。而張大戶的狠辣也絕非常人能比，自己得不到時，便選擇將心高氣傲的潘金蓮踐踏得更徹底，將她美滿姻緣的夢捏得粉碎。張大戶把貌美如花的潘金蓮與那“三寸釘枯樹皮”的武大郎湊成一對，這在別人來說或許是喜劇，而于潘金蓮來說卻是莫大的悲劇。

二、武大郎：所予非所求

在電視劇情節設置中，潘金蓮嫁給武大郎之后，二人就從清河縣搬到了陽谷縣。電視劇沒有說明遷居別處的具體的原因，小說對此予以一定的補充：有幾個奸詐的浮浪子弟們，卻來他家里薅惱。[2]可見，他們搬家是為了避開麻煩。潘金蓮整日閉門不出也做出了印證。她不僅足不出戶，就連樓上的窗戶也怯生生地不敢打開；自己一個人在家洗澡時，屋子內的所有窗戶都要關緊、每扇簾子也都要放下。這些情景層層深入，構成了一種隱喻：潘金蓮關閉的不但是客觀存在的一層層簾幕，她也禁閉了自己的心。只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操持家務上，守著個子矮小、相貌奇丑的武大郎過“安生”日子。在電視劇中，潘金蓮曾經兩次對武大郎說：“現在總算過上了安生日子”，可見，與在張大戶家身不由己的日子相比，眼前的一切已經讓她很滿足了，而忽略了“傾聽內在沖動的呼喚”。[3]然而，視而不見并不等于不存在。

三、武松：愛而不可得

潘金蓮對自己的美是有一定的認知的，否則不會為避禍而將自己隔絕起來。她也知紅顏易老，青春難再，這份孤芳自賞的悲涼突出表現為沐浴過程中。她越是審視自己，就越是清楚地聽到自己內心對惜花人的渴盼。恰在此時，武松出現了。

當武松以武大郎同胞兄弟的身份站在潘金蓮的面前時，兄弟倆兩相對比造成的沖擊、“恨不相逢未嫁時”的哀嘆、期待許久的臆想中人終于清晰……她竟是看癡了。接下來，潘金蓮幾乎是飛蛾撲火般開始了對武松的付出。安排住處、調停飲食、裁制新衣，她的愛如同母愛一樣無私，將自己珍藏的深情一股腦兒地傾注在武松身上。當醉酒的潘金蓮終于鼓起勇氣吐露自己的真心時，卻遭到了武松的嚴詞拒絕奈何，這讓她惱羞成怒。武松臨行前對她言語間的警示、武大對武松的囑托言聽計從，這更顯得武大的窩囊和對潘金蓮的不信任，理想之愛的無望和現實之境的對比讓潘金蓮焦躁不已、無所適從。這也讓曾經那樣心高氣傲的額潘金蓮第一冊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所以電視劇中最后一次記錄潘金蓮沐浴時，她才會像要洗掉自己身上的什么污垢一般，用力地搓洗著。

四、西門慶：成全了欲望，卻墜入了深淵

如果說張大戶企圖掠奪潘金蓮的美，武大郎玷污了潘金蓮的美，武松鄙夷潘金蓮的美，西門慶則以審美的目光和為潘金蓮抱屈的姿態騙取了她的傾心。

在王婆的重重算計之下，西門慶終于得手了。潘金蓮則不僅被西門慶和王干娘上演的這一出好戲給蒙蔽了，根本上是輸給了自己的欲望。此后種種：當武大初被踢傷時、當她第一次去抓藥時、當她拒絕給夫君下毒時、當她幡然醒悟是西門慶害死自己男人時……她似乎時不時地會認清這一切，可是終致泥潭深陷。她不僅成了西門慶玩弄的對象、王干娘牟利的工具，也成了任由他們擺布的棋子，直至親手毒害了自己的丈夫。為什么她雖然認識到被騙的現實，還是一如既往地選擇相信？因為西門慶曾經承諾會帶她離開，這也是她此時唯一所求。

所以潘金蓮在被武松逼供時，不肯背叛西門慶，卻唾棄王干娘。因為她還懷抱一絲希望——西門慶會救她于水深火熱之中。而王干娘竟然意圖出賣西門慶，而讓她和自己茍存于世，這是她絕對不會去做的。潘金蓮對于感情的執著于此可見一斑。可嘆她遇人不淑。她在這里命在旦夕，西門慶卻在獅子樓花天酒地，這該是何等的諷刺與悲哀。潘金蓮在被殺之前的淚水，又包含了多少心事。

在潘金蓮的生命之中，四個男人各自發揮了不同的作用。在他們對潘金蓮施加影響之時，潘金蓮也在不斷地追求自我。可是，潘金蓮的追求最終歸于幻滅。這四個男人不僅僅是主導潘金蓮命運的代表，也凝聚了我國古典小說男性角色的諸多特征。潘金蓮作為一個女性，甚至可以說是匯集了中國古代傳統女性的諸多美好品質的女性，當她和這四個男人交匯時，處處都是走投無路，留下了一曲跌宕起伏的命運挽歌，這其中的隱喻意義頗為耐人尋味。縱觀潘金蓮的一生，她所盼望的不過是一個年貌相當的有情人罷了。

參考文獻：

[1][2]施耐庵、羅貫中.水滸傳[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 1997：433.

[3]馬斯洛.《人性能達到的境界》[M].云南： 云南人民出版社.1987：53.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