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木雕圖像造型的文化底蘊

陳一中+許元

摘 要：東陽木雕千年歷史悠久，文化積淀深厚，其圖像造型體現著深厚的傳統文化底蘊。東陽木雕裝飾特點表現出的實用性，因為圖像造型的文化底蘊，使其風格鮮明，增添藝術神韻。東陽木雕技藝特點表現出的工藝性，因為圖像造型的文化底蘊，使其內容豐富，升華了思想高度。從吉祥動物、寄情花木、風流人物三個角度，進行文化底蘊的挖掘。

關鍵詞：東陽木雕； 圖像； 文化

[基金項目：本文系2017年浙江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課題，課題編號：17NDJC335YBM，題目：《東陽木雕圖形文化研究》，主持人：許元，階段性研究成果]

東陽木雕冠邑名得名，自古至今千秋史，口碑中外數百年。追根溯源至唐宋，成熟鼎盛于明清，轉型發展于現代，歷史悠久，積淀深厚，文化傳承特色鮮明，綿延千年而愈為繁盛。除了它具有實用價值與工藝價值，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即文化價值，它的圖像造型體現著深厚的傳統文化底蘊。載著傳統人文精神的東陽木雕，是中華民族特有的瑰寶。

東陽木雕的實用價值表現在它是裝飾性木雕，無論它應用在亭臺樓閣的建筑構件的雕飾，還是百姓人家的家具室內裝潢，廟觀庵堂的神佛法器的裝點，它的裝飾圖像造型絕不是無厘頭無意義的，而是有著極強的目的性，它是依據裝飾物體安置的地方而特殊設計，重在營造合適的文化環境氛圍。凡東陽木雕精品佳作的每一個傳統圖像造型無不內涵豐富，緊隨時代步伐，繼承中國傳統文化的精髓，根據陳設空間的不同而風格各異，講究文化意蘊與藝術神韻的高度統一。可以說，經過東陽木雕裝飾過的家具，絕不僅僅是一件家具，既是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用具，又是可供賞心悅目的藝術品。東陽木雕裝飾點綴給建筑構件增色、室內擺設添彩、神龕法器生敬，使器件因為木雕的裝飾，不僅具有了實用觀賞性，而且獨具收藏價值。

東陽木雕的工藝價值表現在，它以平面浮雕為基本技法，深、淺、高、透、疊等平面浮雕技法，不僅適用于所有有平面的木質器物上的雕刻裝飾，也決定了東陽木雕圖像造型題材表現的廣泛性；它以散點透視為構圖方式，沖破西洋雕刻與繪畫規律的束縛，以層次高、遠、平面分散來處理透視關系，使得東陽木雕層次表現力強，布局宏大飽滿，可以說，凡能入詩入畫的題材，沒有東陽木雕不能表現的。東陽木雕的文化底蘊也表現在它所選取的雕刻題材內容上，它的題材選取，要滿足用者的審美意念和滿足觀者的思想升華，讓人一看就能身臨其境，甚至迷戀和沉醉于圖像造型所營造的濃烈氛圍。有寓意主題化的雕刻內容，不但能審美愉悅與光宗耀祖，還能彰顯主人的家傳思想；喜聞樂見廣泛化的雕刻圖案，催生了工匠藝人對工藝與藝術的深度追求；日漸多樣豐富化的雕刻形式，促使了從東陽木雕審美裝飾到題材設計質上的提升，形成自己獨特的傳統風格和文化底蘊。東陽木雕不僅品位高、風格雅，而且內涵豐富、表現深刻，讓觀者悅于神且得于心，在耳濡目染中得到傳統文化的熏陶。歸納起來，傳統東陽木雕題材不僅有賦予美好情感與象征意義的獅、龍、鳳、鶴等吉祥動物，梅、蘭、竹、菊等寄情花草，更多的是表現正義正直的正面人物，有著積極向上的故事情節，三國演義、竹林七賢、三娘教子、漁樵耕讀、義釋黃忠、岳母刺字等都可以入圖。

一、動物圖像造型的文化底蘊

東陽木雕中的動物圖像造型，都是采用人民大眾喜愛的吉祥動物，威猛獅、神奇龍、神靈鳳、財福鹿、長壽鶴、報曉雞、吉祥羊、奔騰馬、歡喜鵲、祥瑞麒麟、情侶鴛鴦、躍龍門鯉魚、驅邪接福蝙蝠等，無不吉祥討彩。龍與鳳，地球上本沒有的動物，是中華民族的圖騰，最富有傳奇色彩的神物，象征能夠上天入地，威力無比，翱翔四海，帶來安寧。魚通“裕”，象征富裕，年年有余，寄托希望，躍過龍門；蝙蝠、花鹿、白鶴、喜鵲組合的圖像造型，寓意為“福、祿、壽、喜”。[1]“百鳥朝鳳”表現了在風和日麗的春天里，百鳥競舞，千姿百態，吉祥呈瑞，萬紫千紅，繁榮富麗，寓意生活在社會上的人們盼望自己福壽綿長。

二、花木圖像造型的文化底蘊

東陽木雕的花木圖像造型，一般采用既能討人喜愛，又能寄托美好情感的花草、樹木與果實。大富大貴的牡丹、興旺發達的石榴、延年益壽的靈芝、忠貞恩愛的并蒂蓮、冰清玉潔的水仙、純潔無瑕的百合、淤泥不染的荷葉、熱愛和平的橄欖枝、友誼長存的萬年青、春風得意的楊柳[3]，還有那梅蘭竹菊松，凌風傲骨的梅花，艷而不妖，千花萬心。“墻角數枝梅，凌寒獨自看，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她是主人默默無聞而又勇敢無畏的人格象征；俊雅清高的蘭花，懸崖獨操，絕壁孤芳，“蘭之猗猗，揚揚其香。不采而佩，于蘭何傷。君子之傷，君子之守”，她是主人君子立身而又潔身自好的品質象征；正直凜然的竹子，瀟灑飄逸，堅韌挺拔，“風味既淡泊，顏色不嫵媚。無人賞高節，有此凌云氣”，她是主人虛懷若谷而又高風亮節的氣節象征，傲霜怒放的菊花，花團錦簇，香沁心脾；“芳菊開林耀，青松冠巖列。懷此貞秀姿，卓為霜下杰”，她是主人素雅堅貞而不畏權勢的美德象征；歲寒不凋的蒼松，扎根絕壑，凝重古樸，她是主人錚錚鐵骨而又剛正不阿的做人象征。“歲寒三友”竹松梅，“四君子”梅蘭竹菊，“吉地三元”松梅蘭，這些木雕圖像造型代表著主人堅貞高潔的氣質和節操。

石榴的圖像造型是東陽木雕常選的題材。石榴樹姿態優美，枝葉秀麗，初春嫩葉抽綠，婀娜多姿；盛夏繁花似錦，如霞似火；秋季碩果累累，掛滿枝頭；冬天鐵干虬枝，盤根錯節。木雕藝人常選石榴，就是喜歡她那火紅的熱烈奔放和多“子”的果實，借寓主人日子紅紅火火、多子多孫，家庭繁榮興旺、欣欣向榮。

圖1到圖3分別是花木與動物造型的東陽木雕，取自陳一中近年創作的木雕作品，其中《吉地三元》被浙江省文化館永久收藏。

三、人物圖像造型的文化底蘊

東陽木雕的人物圖像造型不僅題材多樣，既有神話人物、歷史名人、才子佳人，又有家喻戶曉的戲劇角色，民情民俗的“下里巴人”，主題內涵豐富，都是民眾所稱道、所供奉、所敬重的具有人格力量的正面人物。東陽木雕的人物圖像造型有一個顯著的特點，通常出現的人物形象都帶有故事性，所取畫面都有一個思想主題，或演繹了一段廣為流傳的經典逸事，訴說著主人價值追求的美好祈盼；或展示了青山綠水中漁樵耕讀的平凡生活，寓意著雕花藝人吉祥納福的心愿向往，喜聞樂見而意蘊豐富，讓觀者迷戀于圖像所營造的濃烈氛圍，如同身臨其境，目染中得到傳統文化的熏陶。[4]

東陽木雕的人物圖像造型主要選取神話人物有福祿壽三星，判官鐘馗、活佛濟公、后羿嫦娥、牛郎織女、下凡七仙女，還有那精通各異、音容別致、有血有肉的八仙神。鐵拐李，相貌奇特，能借尸還魂，富有強烈的抗爭精神；漢鐘離，能飛劍斬虎，點金濟眾，有懲惡濟善之德；藍采和，放蕩無羈，自己奔放，周游天下；張果老，精通萬法，變化莫測；何仙姑，行動如飛，堅貞不嫁；呂洞賓文武皆通，身精數藝；韓湘子排難赴險，見義勇為；曹國舅，剛正不阿，平易近人，善濟貧窮。揚善正義、深入人心的八仙，被木雕藝人雕刻在建筑物的牛腿、門窗的鎖腰板、裙板、格扇花心以及家具花櫥上，希望八仙能給人間帶來好運，讓人們逢兇化吉，遇難呈祥。

歷史人物除了各朝各代的列國諸侯、帝王將相、諸子百家，更多取自小說情節與戲劇畫面的人物形象。《三國演義》中的桃園三結義、三顧茅廬、三英戰呂布、曹操煮酒論英雄，[5]《水滸傳》中的武松景陽岡打虎、宋江三打祝家莊、魯智深倒拔垂楊柳、林沖大鬧野豬林等，或雕刻單人，或雕刻群英，人們用自己所喜愛、所崇敬的人物形象進行雕刻，是用刻刀雕出自己的理想、情操和希望。入圖的還有魏末晉初的“竹林七賢”阮籍、嵇康、山濤、劉伶、阮咸、向秀、王戎等文人學士，崇儒躍然造型中，或撒網捕魚，或上山砍柴，或山坡采茶，或放牛吹笛，或揚鞭犁田，或臨窗讀書的尋常百姓生活寫照，表現了民眾在著力營造自由、寧靜、安逸、逍遙、祥和的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氛圍。

“真善美”是東陽木雕的主旋律，諸如“孝敬感恩”是人物圖像造型中經常出現的主題。中國傳統自古以來非常講究人倫禮儀，“孝”是儒家倫理思想的核心，至圣先師孔子將“孝悌”認定為做人的根本。東陽木雕題材常選的“二十四孝圖”人物圖像造型取材于中國古代真人真事的傳說，圖圖都含有一個動人的故事，給世人示范著人倫禮儀。

雕物言志，刻事載道，東陽木雕不僅品位高、風格雅，而且內涵豐富，表現深刻，承載著藝人的個體情感和智慧，體現著通過技藝傳承下來的豐厚的傳統文化底蘊。

參考文獻：

[1]王湘.東陽木雕產品傳統圖像文化底蘊述評[J].東陽文藝，2016，（06）：5-20.

[2]龔明偉.東陽木雕[M].杭州：浙江攝影出版社，2008：52-53.

[3]許元.地域文化影響下的東陽木雕文化傳承與創新[J].浙江藝術職業學院學報，2017，（01）：76-80.

[4]華德韓.東陽木雕[M].杭州：浙江攝影出版社，2000：55-65.

作者簡介：陳一中，就職于浙江省東陽市陳一中木雕工作室，中國工美行業藝術大師，高級工藝美術師。研究方向：木雕技藝與文化。

許元，浙江廣廈建設職業技術學院教授，高級工程師。研究方向：古建筑結構與木雕文化。